第十章 狩猎

　　石头人张嘴闷吼：“你们乖乖站好，我就只打断你们腿。不然哈，有你们好受！”
　　那是先前吃了莫吉安娜攻击转而气急败坏的人的声音。
　　马熵低呼：“这完全就和这游戏没关系了吧！？”
　　就这神选活动所仿的游戏本身而言，恐怕只有数人同时架起班用制式机枪，对着这块已近两米五高的大石块齐射才能对它造成损害。方才的设计只在这石头人上面造成了一些不明显的弹孔，它都抖都没抖一下。
　　马熵拉着莫吉安娜往南边冲去，一时情急想直接从天台跃下。摔伤就摔伤，总之先避开这对于他们目前来说刀枪不入的怪物再说。
　　呼呼呼呼呼——他们看见弹药带着啸声从头旁擦过，猛然停下脚步，向身侧半是倾身半是摔跌地倒下——南侧场外的敌人不知从哪里拉好了枪线，一轮反应射击在消音器的掩盖下早已射出，差点把马熵他们头给打破。
　　身后，沉重脚步砰然而响，马熵和莫吉安娜的双脚都感受到了地面在震动。扭头看去，石头人看似笨拙的身躯，往自己冲来的速度越来越快，竟似转角和加速同样缓慢，但是最后能跑出接近五十时速的犀牛。
　　马熵犹记得在小时候，大院里不喜室内娱乐和游戏机的孩童，都会在院里的一处极小的小坡附近疯玩。由于不用顾虑较为软弱和平和的孩子，选择出来疯玩的孩童们玩闹就更加肆无忌惮。
　　恼怒起来，拿泥块朝对方互相扔去是很自然的事情，有时候也有头脑发热或者根本是没有脑子的孩子捡起石子就往别人身上抛去。
　　即便是一小块石子，由并没有什么力气的孩童抛出，砸中人轻则擦破皮，重一些还可能会砸出块一个半月都消不掉的淤青。
　　那么一块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圈的石头，以远超出抛石子的速度撞上来，又会是什么感觉？
　　他想到了另一个画面，停在坡道旁的小轿车，上方有轻飘飘、慢悠悠滚落的石块，落到车顶上面时有如砸进了豆腐，车子一下凹成废铁。
　　莫吉安娜反过来用发抖的双手扯住马熵的衣服，把僵在原地的他扯到一旁的天台井。
　　“这里！”
　　她边喊边拉着马熵往下掉到楼下去。没有用正确的跳落姿势，马熵差点脑袋着地。
　　石头人又一次发出闷吼：“哈哈哈，你们还不如乖乖上来受死。我在天台等你们这些小老鼠。”
　　马熵可没兴趣去了解气急败坏的家伙话里又藏了什么深意，边咳着拍拍身上的灰尘，边朝着楼梯口跑去。
　　他说：“刚被吓傻了，跟我来。你是没有接触过这个逃杀游戏原型吧，我平时有玩到，多少还记得一点地形。楼梯口在这…”
　　话没说完，莫名的刺痒急速渗入摆在身体前方的左手小臂和右腿小腿上。
　　深刻的剧痛紧随而来，有什么一下扎入了小臂和小腿，刺痛吃进了肉与骨里，从那两处一下透过全身，直奔头顶。
　　“啊、啊啊啊啊啊——！”
　　马熵发出了自己从未听过的高音嚎叫。这一叫仿佛要把空气用尽全力从肺里挤出，然而他差点把喉咙都喊破的叫法，却完全感受不到喉咙与肺部的感觉。
　　剧痛之下，只有隐约想要从太阳穴、侧颈和上胸突出来的猛烈心跳还能被他感受到，其余的一切信号即便传到大脑，也完全淹没在痛苦的海洋内无法分辨。
　　莫吉安娜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双手捂住嘴巴：“马熵！？”
　　楼上难听的哈哈大笑再次响起，却没有再说一言。马熵过了好一会，才看到自己已经被疼痛按在了地上，楼道地面上已经糊上了鲜血。
　　“哪、哪来，血？”马熵皱着眉头问。
　　“你的手和腿，哇…好深的伤口、好像能看到你的骨头。这又是什么能力吗？”莫吉安娜手忙脚乱地替他检查到。
　　“不对，先、先吃药要紧。”马熵痛到眼前升起阵阵黑雾，他可能随时要昏过去了。
　　但较之天旋地转的恶心感和呕吐感，疼痛倒是没有太过影响思考，这他娘的，我可不打算收集这些狗屁知识。马熵脑内边总结，边对这种总结感到不愉快，他掏出了医疗包，强忍剧痛给自己用上。
　　毕竟和现实世界有着本质不同，医疗包立刻对他起了作用。疼痛感就像一阵风一样，来了又去。
　　耳边有淡淡的脚步声，如果没搞错，那一定是对方之中强烈渴望战斗的战斗狂的脚步声。他站起来，用手上的步枪往刚才冲刺的地方轻轻扫去。
　　碰到了一些看不清的东西。
　　“这他、又是怎么回事。”马熵差点出口成脏。
　　“什么？”莫吉安娜已经没力继续维持那种低沉的粗嗓音，用莺鸟婉转般的惊恐细语向马熵反问道。
　　“应该是钢丝一类东西，这里不知道布了多少钢丝。没光看不清，前面估计走不了了。”
　　“这游戏也太、太恶毒了。”莫吉安娜低语。
　　“来这边。”
　　现在不是向莫吉安娜解释这并非是出自原有游戏的物资的时候。再说，马熵自己也不清楚这活动制作的这一空间和原有游戏到底有多少异同。
　　校区内有个篮球馆，那边空间相对辽阔，采光也好，至少钢丝这类阴险的装置很难有用武之处，也容易被反光发现。可联通了一二楼的篮球馆有个坏处，出入口过多，如果被人袭击无法在瞬间确定来袭方向。对决间，犹豫就会败北。
　　马熵领着莫吉安娜，紧贴着二楼墙壁蹲下轻手轻脚移动，双手紧紧握住步枪。
　　“这些家伙看来是单纯把我们当成了狩猎游戏的猎物了。”马熵贴着莫吉安娜耳边说到，“我们现在往外跑能跑掉的机会很渺茫。一是想办法干掉这帮嗜血的变态，二是看看其他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怎么说都好，至少眼下两个人是很难避免交火了。”
　　像是被提示了一样，莫吉安娜按了按左耳上的耳塞，试图和其他人联系：“徐颖皖，你们听得到吗？”
　　顿了顿，那边才传来答复：“我们刚才在躲人，看来是不好跑掉了。真是该死，马路上竟然没找到其他车可以用。你们感觉好一些就过来，我们这边三打六可没什么希望。”
　　“…别说了，我们这边在二打六呢。”马熵苦笑着说，然后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表情，“似乎这些人是专门来狩猎新人的。”。
　　“看来有人能探测全地图视野，我们还是不要分散的好。”阿凯还是那副生死看淡的平静口吻，“待会儿见。”
　　马熵也说：“待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