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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两条,一黑一白。
“好!”
牛头马面的怪物出口叫好,看那架势,仿佛恨不得扬起四条腿拍蹄。
汪!
两条狗儿扑向对方,狗嘴大张,上颚两边的狗牙又尖又长,竟然变得白亮如象牙,狠狠朝对方的脖子上咬去,势均力敌,扭滚成一团,谁也不肯松开嘴,汪声也呜咽成闷嗷。
“无趣!”
漆黑夜空中,传来一身怒吼,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铁面虬髯大汉抱着一支胳膊粗的大笔飞来,挥笔朝正在厮杀的两条恶狗洒墨。
这正是铁面判官钟馗。
墨滴洒到两条狗身上,瞬起黑烟滚滚,笼罩住两条恶犬,黑烟眨眼间就消散一空,但两条恶犬已变成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
两个身躯并作一个身躯,一半是先前白狗的,另一半则是先前那黑狗的,恰好白狗身上黑,黑狗身上白。
但脖子只有一条,其上两颗狗头连成一体,一个在前,面朝下,一个在后,面朝天,犹自龇牙咧嘴,恨不得咬向对方,但这显然已做不到了。
“钟判官好手段。”
苏帆挥袖一招,双头怪物连同那个璀璨一起飞上楼来。
铁面虬髯大汉抱笔落到楼上,沉声道:“秦先生托我送来半阵风。”
“却不知另一半何时能到?”苏帆看着钟馗笑问。
“你...你们...秦广王竟然和你勾结了!”
牛头马面的怪物瞪起马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蹬起四蹄,就要凌空飞去,而街上的两个无头将军亦勒转马头,欲往城外奔逃。
“哪里走!”
钟馗挥笔朝怪物脖子直刺,怪物尚未全部起身,就被刺穿了喉咙,钉到地上,马眼呼噜噜乱转,却没有死,只是动弹不得。
但方才喊话的并非钟馗,而是此刻人在半空,挥笔画成两道红芒刺眼符印朝那两无头将军打去的中年人。
两个无头将军手中金银枷锁光芒大起,但也仅此而已,就被红芒符印打到马屁股上,连人带马就这么被定在了原地。
“哼,任你冥气化马,终归跑不过我鬼笔画符!”
半空中那人飘然落到楼上,穿着与钟馗一般无二,也是绯袍长笔,但面容可比钟馗要俊秀了许多。
“原来是崔府君。”苏帆淡笑道。
崔珏抱笔拱手道:“遵秦先生所命,特来送山水郎半阵风。”
钟馗盯着崔珏怀中长笔,皱眉道:“同样为秦先生办事,为何崔兄此笔远胜我怀中阴阳判,难道崔中的笔尖乃是取自冥荒混沌泥牛的神毛?”
“正是,此笔又称泥牛笔,不过,我之所以能够一举擒两,却是取了巧,符纸拍到了它们的死穴,钟兄请看。”
崔珏直指被定住的枷锁二将,满脸坏笑。
苏帆和钟馗顺目看去,只见两页黄纸正正地贴在马屁股上。
钟馗满脸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拍到马屁上了!”
崔珏盯着钟馗怀中大笔:“钟兄怀里的阴阳判也属实了得,一举便让这牛头马面动弹不得,笔毛又粗又长,若我所料不错,笔尖应是取浮屠塔中万年幽冥犬毛所制吧?”
“没错,说来也算是老狗笔了,惭愧惭愧啊。”
钟馗嘴里说着惭愧,面色却颇为自得。
苏帆笑看这两人互相恭维,不以为意,这两人生前就是读书人,互相吹捧素来是读书人的一大爱好。
抹额念咒,街上那被钟馗洒墨凝结的怪物似听到召唤,犬吠两声,往楼上奔来。
苏帆这才倚栏坐了下去,笑道:“二位判官共同前来,并非只是送风吧?”
“山水郎所料不差,我在阳间时,本是终南山进士,谁料御殿上那老儿说我相貌丑陋,有失皇家体面,直接弃用,其坐下众狗皆尽言语侮辱与我,致我含羞撞柱而亡,可恨!听得秦先生所言,山水郎有回阳之法,不知是否为真?”
钟馗看着苏帆,一脸急切之色。
“我在阳间时,身担一府之君,爱民如子,两袖清风,谁料,一次为我含冤的结义兄弟平反时,触怒了国舅,竟被那狗皇帝问斩于东街,可恨至极!若是重回那方小世界,我定将其戳骨扬灰!”
不待苏帆回答,崔珏抢先把话吐出了口,说完狠狠地跺脚,朝楼下呸出一口。
苏帆皱了皱眉头,严肃道:“想来,秦先生已将诸多巨细诉与二位,我确有回阳之法,不过,二位要去的地方,我却无能为力。”
崔珏摇头道:“唉,也对,我与钟兄要回去的地方,却已不在山水郎袖中。”
钟馗也摇头跟着叹气不已。
苏帆扫了正在摇头叹气的两位判官一眼,暗自得意,看来,自己这招欲擒故纵已然奏效。
也假装叹出一口道:“但二位若想回去那里也并非全无办法,只是…”
说到这里,他就不再往下说了。
“只是如何?山水郎有话直说,但凡我二人能办的,绝不含糊。”
果然,性急的钟馗已被吊足了胃口,双目炯炯,满脸急切地盯着苏帆发问。
苏帆微微一笑,计上心头,道:“我那办法尽在忘川岸上的彼岸花,那花本就是冥界阴阳造化所生,左岸为阴,右岸为阳,相生相伴,形成冥界大道,是北冥众鬼赖以为生的源泉,二位想想,若是它毁了,冥界会怎样?”
“山水郎莫非是想要烧了彼岸花海!”
钟馗和崔珏异口同声,皆俱大惊失色。
苏帆冷笑道:“没错,北冥如今就差这一把火!”
这一下,崔珏二人面色犯难,纠结了起来。
就连被钉在地上的牛头马面那咕噜噜乱转的马眼也呆滞了下来。
“钟兄?”
崔珏看着钟馗,面带询色。
钟馗虎眼一转,咬紧腮帮,踢了一脚身旁地面上的牛头马面,道:“干了!”
“却不知要我等如何?”崔珏看向了苏帆。
“彼岸这把火还不足以令整个冥界大乱,我这些年以来,抓魂炼鬼,目的就是要炼出最凶狠的恶鬼,替我搅乱南渊冥域,到时,南北齐动,我自能浑水摸鱼,诸多事情也好办得多。”
停了一下,看着钟馗二人阴晴未定的面色,苏帆继续道:“如今恶鬼已快炼成了,万事俱备,只差一件东西。”
苏帆指着身旁吐着舌头的那只双狗头怪物。
崔珏也盯着双头怪物,朝苏帆问道:“所差何物?”
苏帆站起身子,望着远空无边无尽的漆黑,冷道:“二位的项上鬼头。”
“岂有此理,我二人受秦先生所托,诚心来助你,你却戏耍我二人!”
钟馗猛然拍桌,站起身子,满脸雷霆,指着苏帆破口大骂。
崔珏却沉稳了许多,将满脸怒气的钟馗拦下,看着一脸笑意的苏帆道:“钟兄稍安勿躁,我料山水郎还有下文。”
苏帆缓缓道:“我要二位压我去酆都,但如今二位判官打伤了鬼使,到了酆都,势必凶多吉少,保不准会丢掉鬼命。”
“我吃了它!”
钟馗和崔珏相识点头,钟馗冷笑一声,跳到牛头马面身前,全身黑气滚滚。
苏帆急忙出言制止:“且慢,这奴才尚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