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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燕大,老楼。
唐十四推开木窗,湿而温热的风迎面吹来,近前破旧的花坛上,几束枯花随风飘荡。他往窗外看去,浓密的雾气层层叠叠的笼罩了老楼外面的世界,空气中满是水汽的味道,唐十四向外面探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碾了碾,感觉雾气里的水滴,如油般的滑腻。
他沉默着抬头,看到夜空上,有一排排、一丝丝亮晶晶的液体缓缓垂下,晶莹透明,仿佛稠密的水帘,又像一把碎齿的铡刀,将墙内的燕大校区和墙外的老楼劈成了两处世界。
在如此的大雾中,他听不到未名湖的低语,看到不到棉絮般的夜云,一切都沉滞得如同灌了铅一样,死气沉沉到让人心悸。
看着视线中的一切,唐十四极为不喜,于是推开了老楼的门。
他的目光穿过迷雾,落在不远处一个看似无人的角落里,似有所感,下一刻,挂在天空上的水帘中的一条珠帘,毫无征兆的随风而起,化身通天长鞭,向着唐十四抽来。
唐十四闭眼,任凭这水做的长鞭接近身体,少许,劈劈啪啪密集的响声,长鞭离他面部还有一米距离时,轰然溃散,变成了密集的雨点,洒落在老楼前院的花花草草脚下的泥土里。
他摇摇头,叹了一声:“原来这7-21号异常物落在了你们手里,真是可惜了,被你们这样用,真是浪费呀。”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一个细高的身躯在院内浮现。
此人身穿一淡青色长袍,双眉雪白,目光极为寒冷,眉目之下戴着同样是淡青色的面具,让人看不到他真实的模样。
他站在那里,身周的空气便都冻凝住了,结成了冰碴儿漂浮在他身侧,老楼院内的温度骤降,木窗上结出一层冰霜。
唐十四向前踏出一步,轻哼一声,“停。”
冰碴儿落地,冰霜化水,有暖风吹起,托起了茎干低垂的枯花。
唐十四漫不经心的说道:“安秋山,又见面了……咱们是老同学,怎么还玩这些花样?”
“既然是老同学……那今晚,你就在这里陪我聊会吧。”
被唐十四称为安秋山的面具男子,嗓音极为干涩沙哑,就如喉咙里含着粗大的砂石在说话。
“聊啥?”唐十四随手从门边翻出一个马扎,随意的坐了上去,耸肩说道:“聊你那扭曲至极的梦想,还是你们零号基金会那些所谓高尚的理想?你今晚在这边搞出这么大阵仗,到底为何?找我麻烦……你们疯了?!”
安秋山退后半步,望着眼前漂亮到不像话的光头男子,过往的回忆在脑中浮现。
在同届中,能敌的过唐十四的人一个也没有,他什么都很强,无论是国术、元术、还是文理学术,他总能拿第一,后来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升学了,进入到了传说中的学府,之后,自己就再也没了对方的消息。
虽然安秋山自认比年轻时的自己强大了不知多少倍,可面对眼前深不可测的男人,他依旧有着巨大的压力……他用寒霜般的眼睛瞟了下挂在夜空上的7-21号异常物,心中稍安,说道:“只要你愿意继续呆在这里,那便没有麻烦,此地已经被7-21号隔绝,就算打败我,你也会被困在这里,所以……”
“所以个屁呀……磨磨唧唧的,脑子锈逗了?演电影呢?以前就不熟,现在又不是一个立场,弄的那么亲切干嘛?”
安丘山怒气上涌,方圆半径一公里内,刮起了彻骨的寒风,悬空的水帘如八抓鱼的触手般漫天乱舞,凭空升起出巨大的威压,像老楼席卷而来。
”原来你们真的疯了……”唐十四坐在马扎上没有起身,抬起右臂,伸出食指,朝着天空,轻轻划了一下……夜云骤然波动,天地扭曲起来,仿佛有万千道雷声响起,之后,天空裂出一道缝隙,有一朵火焰从中探出,如顽童般向四周打量,见到不远处的风雪后,骤然化成漫天火海,将一切点燃。
安秋山护身的寒冰寸寸裂开,眼见着那些可怕到极点的火苗顺着缝隙处钻入体内,片刻间,他难以置信地看到,心中无比强大的7-21号异常物和他自己,都变成了一根燃烧的火炬!
唐十四收回胳膊,对着食指吹了口气,于是一切事物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雾气消散,水幕消失,火焰不见,老楼还是那座老楼,只不过门前,多了一个躺在地上,浑身焦黑,看起来凄惨无比的安秋山。
拖着马扎,唐十四在他身边坐下,翻了翻安秋山的眼皮,说道:“还没死呀,早知道多烧一会了。”
淡青色的长袍被烧掉一半,白色眉毛也少了半边,重伤的安秋山挣扎着,摇摇晃晃撑起半个身子,双目茫然的看着唐十四:“你果然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短短三年,居然踏过了七阶的门槛。”
安秋山呵呵笑了起来,“不过,你就不好奇,为何我要在这里挡住你?”
唐十四没理他,挑起安秋山破损的长袍,看了看穿在里面的裤子,又摸了一下裤脚,惊讶的说道:“刚才我就在想,这种天气穿长袍,是煞笔干的事,没想到呀……其实我更好奇,你这算不算是穿秋裤?”
“秋?秋裤……啊?”安秋山本来就已经重伤,此时听到这句提问,脑中天旋地转,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击中心口,哇的吐出一口血。
“为何要挡住我?闲的!你们在晋府做的那些破事,我压根就没想管!本来我老实的躺在床上刷手机,你说你,非得弄出这么大响动,知不知道,隔壁宿舍里那三个熊学生,差点就被你吵醒了,他们还是孩子,还在长身体,你缺不缺德?”
安秋山强忍着不吐第二口血,默算时间,觉得黑饕应该得手了,便怨毒的看着唐十四,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有个学生现在就在晋府,他……哈,死定了。”
他直视着唐十四的眼睛,想从中找到焦急、愤怒等负面情绪,但没有,对方眼眸的深处,只有一片平静的月光。
“你还没明白,为什么你们在晋府闹出那么大的响动,我也没想过去看看,一是局里的规定,啰嗦是啰嗦,但总要给面子的,二是我的学生在那里。”
安秋山悄悄动了动指尖,察觉到看似安静下来的7-21号异常物正在重新凝结力量,并且这股力量还余出一些,不停修复着他鲜血淋漓的身体。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心神,继续制造话题,说道:“你的学生?他在那里又会怎样?难道你希望他去死?”
唐十四摇摇头,“虽然他有时候挺气人,但我是老师哎,怎会那样对他?他呀……嘿,就是个天生的变数,只要有他在,你们那个破计划,就没可能成功。”
“呵,就凭他?连个觉者都还不是,只因他是你学生?唐十四,你和传闻中的一样,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有妄想症的疯子。”
“不,这次我没有发疯,我是真的相信他。对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是不是还要劝我加入零号基金会?”
安秋山眼睛骤然亮起,声调都高了几分,说:“难道你有兴趣?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那个人的下落,我保证,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们就会集合所有力量帮你,然后……”
唐十四的手落在他的喉咙上,声音戛然而止。
咔嚓。
喉管被掐碎的声音。
噗通。
安秋山死不瞑目的栽倒在地。
“我早就说过,没兴趣啦,非得这么啰嗦。”
唐十四懒洋洋的起身,抬抬手,形状如同一把梳子般的7-21号异常物,瑟瑟发抖的跳进了他的掌心。
因为发型的关系,唐十四本能的对它不喜,随意的揣进了兜里。
他返回安秋山身边,蹲下身,低头看着对方的脸,想了想,用手指蹭了蹭对方眉毛,弄了半天,见没掉颜色,自语道:“还真是天生白眉,我还以为是染的呢。”
他打了个响指,安秋山的尸体燃起熊熊火焰,很快就化成一团灰烬。
唐十四拿起扫帚将黑灰扫进花坛里,满意的拍拍手,畅想得到如此肥料滋养,明年那些枯花定会开的奔放灿烂一些,随后便拿起马扎往楼里走,关门时,愣了一下,眼神投向远方的天际线,不解的说道:“那里,除了李然,怎么又多了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