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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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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李然哼着小曲走在校园的小径上,感觉今天的天格外的蓝,气温格外的凉爽,四周花明柳绿,就连飞舞的苍蝇都好像带着一张笑脸。
  他身后跟着的三个人也都是摇头晃脑,尤其王胖子,挺胸叠肚,迈着豪迈的将军步,将身边的侯杰衬的像管家,胡大石像看家护院的。
  心情好,世界便美好。
  对于四人来讲,之前的一课上了什么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从那特殊教室的模样中,看出了别样的味道……他们虽然还不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但心理也都明白,他们几个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普通和无用。
  剩菜不会被摆放到精美的盘子里,这是谁都懂的道理。
  侯杰瞧着不远处有学生看到他们后,就带着一脸厌恶匆匆而走,就立刻大声吟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所以,我们四个……*&#@。”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可惜预想的观众早在他公鸭嗓子的鸣响中夺路而逃,胡大石实在听不下去了,闷声说道:“你废话太多,以后见到他们就一句话,咱们牛鼻了。”
  “粗鄙!”侯杰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又嫌弃的推开了身边的胖子,说道:“咱们又不是暴发户,现在还没明白吗,咱们人文医学系祖上阔过。”
  “大清亡啦!”王胖子开始和他进行一大堆没营养的拌嘴……
  李然看他们三个吵吵闹闹的样子,会心一笑,伸了个懒腰,转回头向四周大名鼎鼎的建筑群望去。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直观打量这本就有他一席之地的校园。
  李然所站地势较高,他眼睛只是随意一扫,就将各个著名的园子纳入眼中。
  燕大又称燕园,这个大园子里面还包括了淑春园、勺园、朗润园、镜春园、鸣鹤园、蔚秀园、畅春园等各个小园。
  往常每逢节日,他只能和寝室其他兄弟站在这里,看各个园子亮起绚烂的灯光,那些本来是属于明清两代皇家园林的建筑,被灯海笼罩后,让整个燕园变得如梦似幻。
  但对那时的他们来讲,这样的美景虽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除了他们几个,所有的学生都会回到自己所属的院系,去参加老师们预先准备好的节日庆典。
  他们却没有真正的归宿。
  好在校园北与圆明园毗邻,西与颐和园相望,每当那个时候,他们便结伴离校,在那些孤独成群的干枯古代楼阁中,享受和暴怒的保安捉迷藏的快乐。
  好在,随着唐十四的到来,和三楼教室的开放,他相信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正在随风飘散。
  穿过校园内古木参天的小径,路过山环水抱的未名湖,又在提岛中间穿插而过,他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燕大第一食堂。
  此时还没到饭点,古朴又充满人文气息的第一食堂门口并没有太多人,四人互相对视,用目光给彼此打气后,王胖子用表面雄赳赳,实则心虚不已的步伐当先走向了食堂正门。
  能进第一食堂吃饭,这看似简单的事,在以前对他们几个是根本不可能的。
  燕大小食堂二十余所,基本上所有食堂都对外开放,也就是说,不管你是不是燕大的学生、老师,只要你来且肯给钱,那就可以坐下吃饭。
  但第一食堂不同,这里处于半封闭状态,仅对燕大师生开放,想要进去吃饭,那好,需要人站在刷脸机前站一下,只要机器“嘀”一声,栅栏自动打开,你就随便进。如果没有,那对不起,管你是天王老子也得乖乖离开。
  这里有燕大的死规矩,这里有百年名校深藏的骄傲。
  而不管以前他们四个如何尝试,对着那刷脸机如何挤眉弄眼,人家都根本毫无反应,只能在保安斜视的目光中灰溜溜的离开。
  那时候他们也是因此而心死,知道对燕大来说,他们四个等同外来物种入侵,根本没人当他们是自己人。
  那现在呢?
  王胖子将脸凑近刷脸机。
  一点反应没有。
  侯杰紧张到脸通红,说道:“退后点,你脸太大,凑太近刷不完整。”
  王胖子退后一米多远。
  这次机器有了反应,没有“嘀”的声音,相反亮出了红灯。
  红灯意味着什么,四人都明白,于是脸立马比红灯红。
  旁边保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们,这次没驱赶,叹气说道:“咳,你们当年要是正常考个三本多好……”
  “不对,机器有反应!”胡大石看起来闷闷的,却极为敏感敏锐,他似乎听到机器那边响起了声音。
  其余三人和那保安初时不明所以,随着机器的响声越来越大,他们也听见了声音。
  不过这个声音响动……也太TM大点了吧。
  简直震耳欲聋!
  此时此刻,就听见一个“嗡……嗡……”的巨大响声回荡在校园半空,声音之大,光看四周树木隐隐被声波撩动就可见一斑。
  树叶被震动的哗哗落下,王胖子随之高兴的大叫道:“机器有反应了!我们获得承认啦!”
  “呆子吧你!这是灾情预警警报!”
  保安说完立马拿出对讲机,表情慌张的联系其他同事。
  李然他们几个也看出不对,可还没等有下一步反应,就隐约听见,地底深处发出状若奔雷的巨大响声!
  声音由远及近,一瞬间后,他们脚前的地面“咔嚓”一声裂开,李然眼前立时出现了一条约有百米的宽大裂口,如同天神在大地身上砍出了一条血淋淋的伤疤!
  “地震!”几个齐齐大吼。
  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巨蛇般的裂口,就犹如蛛网一般,向四周寸寸龟裂,其中一条在侯杰惊骇的眼神中,直接在脚边炸开,让他瘦长的身躯短暂滞空后,直直向下落去!……
  “XX妈!”
  就在侯杰的发尖将要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时,李然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怒吼,浑身汗毛炸起,猛的前扑,半个身子悬挂在裂口边缘,双臂拼命向下捞去……
  左手摸空,李然脸色一白,好在瞬间后右手指尖传来触感,没有犹豫,他用尽全力屈起五指……握感传来,他判断出抓住的是侯杰衣领,立马松了一口气,可还未等他用力向回拽,突然发现已经无法借力……
  自己的大半个身体已经被侯杰下落的力量带的悬空!
  下一刻,自己将会和侯杰一起,坠入那看起来没有尽头的深渊!
  “草!抓住呀!”
  王胖子的声音在他耳后炸开,李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下坠,左脚脚踝被人抱住,可因为受力面积太小的缘故,他明显感觉到身体仅仅是片刻停住,下坠的趋势犹在,王胖子那双大手并不能完全抓住自己!
  关键时刻,又有人扑了过来,这次是胡大石,他甚至如李然一样,也是探出了将近一半的身子向下抓去……他抓住了李然的右脚踝。
  时间凝固,一秒,二秒……在四人心跳如鼓中,半分钟后,几人终于勉强让下坠的动力和拖拽的阻力达到了平衡。
  见王胖子有要发力把他们往上拽的意思,李然立马尽量稳着说话力度,对上面满头大汗的两个人说道:“别硬拽,喊人。”
  ……
  这场波及整个燕京的地震,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十几秒后,除了留下一地鸡毛,和第一食堂前的巨大裂口,世界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说来也奇,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并没有裂口出现,也基本没什么受损,所以燕大临时组织起来的救援力量全部投放到了这边。
  有很多人受伤,而虽然四人刚刚险死还生,不过从外表看去却完好无损,之前也有救援人员快速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体,见没事,就去理会其他人了。
  四人也没在这里凑热闹,脱离险境后,被唐三带着从坏掉崩开的栅栏下面通过,来到了食堂第二层,因为刚才地震的关系,目前这里空无一人,全都跑门口空地上了。
  随便找了个桌子围坐成一堆,侯杰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立马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盒软中华。
  软中华的烟盒他其实有俩,一盒平时揣在裤子里,里面的烟被替换成了便宜的假烟,专门用来在人前撑场面,怀里那盒才是真烟,一般舍不得抽,过年过节才会偶尔拿出一颗尝滋味。
  侯杰拿着软中开始散烟,发了一圈,见唐十四没接,示意不抽烟,就双手抱拳身体鞠躬,摆出了十足的封建糟粕礼仪说道:“唐老师,谢您今天把我们哥四个从地口子里拉出来,我在这里给您鞠躬了。”
  至于其他三个寝室哥们,谢这个字他没说,从此以后,这字也不用说了。
  唐十四的侧脸被透过窗户的午时阳光映照的极为明艳,让他光秃秃的头顶上看上去好像都戴上了光环。
  其余三人看着眼前漂亮的妖精,也都说起了拜年话。
  他们四人之前在危机状况中大声求救时,第一个出现帮忙的居然是唐十四,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冒出来的,反正三下五除二,见面后就把他们拉到了地面解了围。
  唐十四自顾自从一个没人的档口里,打了一盘青菜豆腐,脸色平静的吃饭,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吃了两口饭,又喝了几口紫菜蛋花汤后,唐十四说道:“以后你们来这个食堂吃饭,别走一楼正门。”
  他见四人脸色不好看,笑着补充道:“不是歧视,是咱们人文医学系在这里,有一个专属的特殊通道,走那里,会进入一个小食堂,没人,里面全是自助餐。”
  四人立马欢呼起来。
  什么地震,什么生死遇险,对年轻人来说,真正能被撩拨心弦的,还是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现在通过唐十四的话,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燕大,原来真有他们的一席之地,这才是他们心中最沉重,也是最重要的事。
  看着几人兴奋的向自己给指出的特殊通道跑去,唐十四微微一笑,有些怀念起那些属于自己的青春岁月,好一会后,他收起笑容踱步到窗边,沉默的看着不远处地震在大地上撕裂开的口子。
  半晌后,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越来越频繁了……看来,我得加快教学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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