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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晴天霹雳砸下来，皮军已经坐上回程的最快列车，他现在最担心两件事，一是担心小野被误伤感染，二是压根儿不能让小野做血液检查。
二十分钟后，皮军将小野从卫生所硬拽了出来，卫生所的医生知道他的身份，并未阻挠。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皮军只想尽快将小野安全带回家。对于小野的伤势，皮军有能力私人诊断。
两小时后，当他把小野血液样本拿回实验室偷偷检测之后，这道霹雳终于砸在了他的心脏上。
清晨的天空乌云密布，皮军感到一阵窒息。
拿着混合着病毒的血液样本，皮军几乎失控，将样本紧紧拽在手上，几乎捏碎。
我该怎么办？应该让小野接受放疗吗？还是安静等待下一批疫苗的到来？
他已顾不上来回的奔波，把小野紧紧搂在怀里，半天不说一句话。
“爸”小野从皮军的反应已经猜到了一大半，“我不该出去的。”
皮军扶着小野的肩头，看着她：“傻姑娘，肚子饿了就该吃东西，是爸爸没考虑周全。没事儿的啊。”
这段是我脑补的画面，老皮每次一说到他姑娘，总是一语带过，为了避免情节太过跳跃，我不得不增添一些细节。
据老皮所言，当时他急得像个疯子，但碍于小野在跟前，不便表于形色。我换位试想采真感染某种病毒，生命受到极大威胁，我该怎么办。
好半天我也没得到一个结果，因为我确实没有经历过，很难换位思考。但又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就是我和老皮一样，会竭尽所能，利用一切能用的资源。
皮军心里爆炸过后，他必须接受这个现实，然后在两个方案中做出权衡，将风险降至最低。
那一晚皮军几乎没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六点。他立即起床，把小野叫醒。
他要赶在医疗中心八点上班之前，替小野做一次秘密放疗。这是他整晚思考的结果，也是目前最快速有效的办法。
这个时间点的医疗中心除了两个值班护士看不到其他人。皮军绕开病房和办公室，拉着小野直奔放射科。根据他的预计，如果使用那台小型放射仪器，除开准备时间，只需半个小时就能够完成。
小野当然知道皮军的目的，她也完全信任自己的爸爸。但是当她进入这间四面雪白的房间，看到面前那几台冰冷的机器时，之前所压抑的紧张恐惧像决堤的河水汹涌而至。
“爸，我看还是算了吧。”小野说，声音颤抖起来。
“小野，爸爸也不愿意让你受苦，可是......”皮军看着小野的眼睛，鼻子一阵发酸。
疫苗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到，而且即使送到立即使用，也不能确保其有效性。现在能做的，只有提前清除一部分，至于是否可以根除，听天由命吧。
皮军熟练地调整着仪器参数，小野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一种即将被推入深渊的无助感。
“爸爸。”小野又小声地叫了一声。
由于带着口罩，声音被机器的运转声掩盖，要不是大门隔音效果出色，估计早就被发现了。
一束冷光从仪器中射出，像一把利刃突然出鞘，小野不禁打了个哆嗦。
“爸！”小野提高了声音。
“嗯？小野，怎么了？”皮军转头看了一眼，继续测试仪器，“再等爸爸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两分钟后，皮军将小野抱上放射台，合上屏蔽罩。在那一瞬间，皮军突然想到了棺材。
这么做说到底只是皮军的一厢情愿，即使他是癌症医生，面对病患，自己能做的也是相当有限。
妈的！
皮军将拳头狠狠砸在操作台上，小野已被麻醉昏睡过去，只听得见监控器的运转声。这种设备皮军不知道使用过多少次了，不管是五十年代以前的还是目前的这种高精度的他都了如指掌。
即使仪器的语音被调试得与人类极其相似，但本身透露出来的冷是无法剔除的，它不能给任何人带来慰藉。
只需轻轻按下启动按钮，那束光便会自动清除掉小野肺部的癌细胞，代价只是一些精度范围内的正常细胞和一些术后不适。
皮军站在操作台前正出神，突然一个惊雷响起，声音沉闷朦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声，那是放射室沉重的铅门被打开。
皮军猛一回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眼神中布满了惊愕。
是申ttey。
“老皮。”申ttey首先喊了出来，“这么早来这儿干嘛？”
“那个，我，这......”
皮军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指了指旁边的仪器。
“你到底在做什么？”申ttey快步走了过来，很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是谁？哪个病人这么早就被安排过来了？”
皮军没有作声，他知道再隐瞒下去毫无意义。他叹了口气，将舱门打开。
“小野？！”申ttey再次惊呼，“她，她怎么了？感染了？”
皮军点点头，将小野轻轻抱起来。
“老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上报？”
“昨天下午感染的，已经开始转移了。”
申ttey的眼睛因为激动有些充血，脸也涨得通红。
“蠢货！你自己呢？你检查过了吗？”
皮军这才反应过来，昨天光顾着注意小野，自己有没有受到感染完全没在意。
“唉——老皮啊老皮，我怎么说你好，等我一下。”申ttey压低声音说道，反手将大门合上。
“做到哪一步了？”申ttey问。
“还没开始。”皮军回到。
“那你先去那边自检，小野这边我来。”申ttey指了指墙边的血液自助检验装置。
皮军将小野放了回去，准备合上舱盖。
“等等。”申ttey突然叫住他，“你俩一起检测一下，我看看数据。”
正是申ttey的这个临时决定，改变了整个事件的走向，也改变了皮军的命运。
十分钟后，当数据展示在他们眼前时，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皮军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懊悔，而申ttey则是因为检验结果惊喜欢呼。
在申ttey得知小野的复合体质的同时，他也看到小野的血液中病毒数量正急剧减少。
那些病毒细胞不是被NK细胞常规性的吞噬瓦解，而是被正常细胞重新“占领”。这么说也许不太准确，换言之，病毒的遗传物质正被周围的正常细胞以一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扯出”膜外，后者整个进入并夺回领土权，而被“扯出”的病毒基因很快就被消解。
那画面太过真实，申ttey完全沉浸在这场无声的争夺战中，半天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