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付钱

　　第六节点城沦陷之后，这里的原住民、黑雾猎手，其他城市到来的商人，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乞丐，都在想方设法地往城外逃。
　　但自从莲见副队长接到任务，并派发给秦悟之后，贮备军便已经在配合前锋军团开展封锁工作了。监控上来看，外城区无人出入。
　　封城期间，贮备军先指挥供应了一部分基础生活必需品，仅一周之后，就需要城民自己花钱购买了。但现在城中的情况，人们失去了经济来源，城内物资紧缺，城外的货物运不进来。
　　这里的店主不愿意对外透露消息，不愿帮助那些已经染病的雾鬼病人，实际才是这个时代最正常的现象。像现在这种还开放的商铺，一般都有自己独立的进货渠道，对外出售的货品，更是比之前贵了接近十倍。
　　这些隐晦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了，一般人无法照量，还真需要莲见这样强硬的手段把事情办下来。
　　秦悟觉得在整个前锋军团体系之中，似乎只有作战士兵出身的人会有那种遇到事儿绝不脸皮薄，不怂的性格。细想了想，否则他们亏待的就是自己的兵，辜负的就是手下队员的期待。
　　秦悟的记忆力，扫过一圈，已经将柜台上的商品记了个大概，便让童映微把装备上的信息一一记录了下来，再将货源重新排查一遍，顺藤摸瓜下去，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童映微按照货源位置逐一排查了一遍，但仅凭表面上的线索，根本无法发现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莲见揪着店主的领子问了一圈，那人看着空洞洞的枪管，早已吓得瘫软如泥，句句都是求饶似的坦白。
　　实际上，有关治疗黑雾的药物，自三年前便有人在着手研究。人们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有关漫长的生存和科技发展，所以一直孜孜不倦地想用现有的科学去解释未知生物，并让更多人享受科学突破和进步带来的成果。
　　黑雾对于生物和周边区域的侵蚀几乎是不可逆的，民间的研究者们认为，这是他们为人类所做的，最伟大的贡献。
　　“但是就在某一天，他们突然发现，想要窥看黑雾，人类的武器和技术必须要有断层式进步和突破，只能以来黑雾猎手去找，找一些全新的物质......”
　　“比如黑雾的残渣，靠杀掉它们，说不定能获得新能源和新材料。”
　　接下来要讲什么，秦悟心里大致已经知道了，他抬手阻拦住还想继续逼问下去的莲副队，自己开口提问：“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你先告诉我，你的货从哪进的。”
　　“组织，一个组织。”老板的答案并不诚恳。
　　莲见手里的枪又往他的脑门上顶了顶。
　　“我不知道，那只是一个专门猎杀黑雾的组织，你们去问第六节点城的市民，大家都知道。”
　　不仅是莲见，就连秦悟也对这个描述表示困惑。难道是之前独来独往的习惯了，从没注意过这些细节吗？如果是城民人尽皆知的话，那这次的情况可能跟以往大为不同。
　　以他惊人的记忆力，对于每座城市的情况都能烂熟于心，普通人对于黑雾的延伸和衍化出来东西，依然缺乏足够的了解。
　　亦或是说，在事态未解决之前，仍然被定义为“污染”。
　　所以秦悟很直接，“在哪能找到他们？”
　　“你找不到他们。”老板很真诚，“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
　　这又让秦悟内心吃惊，为了掩饰心中一些莫名的激动情绪，他用眼神示意副队长，继续问下去。
　　莲见夕纪将制服装备上标签扯过来，怼在那老板脸上，刻意凶狠地说道：“你主动交代，我就不揍你了！不过，我可提醒你，你想想自己会得罪什么人，你想隐瞒什么东西，这把枪可都能查出来！”
　　“说吧，跟他说，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全身的骨头拆个遍。”
　　莲见凶巴巴的语气引来耳机中一阵笑意。
　　“17号，这是最近的调查结果，问一下他这个地方。”童映微将第六节点城以北的一处空地发给秦悟，“这里检测到了地下地形，之前从来没有展开过调查。”
　　“好。”秦悟答得直接。
　　未等他发问，那老板已经主动交代了。
　　“第六节点城以外，有一处地下实验室，是地下仓库改装的，有些货是从那边提的。”
　　“妈的，你挨揍吗？”莲见额头上青筋跳动，与她俏丽的外表完全不搭调。
　　“我如实交代，药剂是从那里出来的，但是蝉联很少，靠黑雾猎手专门供给，但现在城里也不让干这门生意了，你们就算查到了，估计也买不起......”
　　莲见夕纪回头扫了秦悟一眼，秦悟也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将手枪放下。
　　二人心里大约有数了，信或是不信，他们都得去那个地方找答案了。
　　莲见背手准备向城外走，这时候，秦悟却突然喊她：“付钱啊。”
　　“什么？”她茫然地回头。
　　“这些装备，你还没付给人家钱。”
　　秦悟的话语声很轻，然后低沉地说道：“军人要信守承诺，总队教的。”
　　莲见一时间火冒三丈，但火气憋在心里，全然发不出来。事实上，她心里对“军人”这层执念更深，但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因为要求她的人，只是一个半吊子新兵？
　　她从没想过，秦悟这种心里只想着“钱钱钱”的人，竟然会催别人付账？
　　真是个令人无比讨厌的人，这在莲见心里，画上了沉重的一笔。
　　“我什么时候说不付钱了？老娘还能赖账不成？”莲见带着冷冷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钱夹，凛声道：“多少？”
　　老板咕咚吞了口唾沫，伸手想比个数字，但比低了血亏，比高了，怕死。
　　秦悟看出了那老板的隐忍，遂道：“按原价，我们讲信用。”
　　“这，这，这......”老板左顾右盼，他实在欣喜却又害怕，死亡的数字，死亡的眼神，足以让他惊心动魄......
　　“你想打个折我也不介意。”秦悟补充道。
　　莲见炸了。
　　老板眼前一亮，至于手枪威胁，不存在了，那小子竟然给自己撑腰。
　　“我给您打八折！一共，一共是......”
　　嘭！
　　俏手一扬，几枚大额圆钱币狠狠被拍在桌上。
　　“少特么废话，你胆敢有半句谎言，老娘一会儿就回来砸了你的门面。”随后，莲见咬着牙，将双手环在胸前，瞪秦悟道：“走吧？你还想干什么？”
　　“去调查吧，您跟我走就行。”
　　平淡的话语，平静的背影，却再次刺激到了莲见夕纪。
　　她愣愣地凝望，看着那已经走出去四五步的身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攥了攥拳头，跟着那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