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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路恩俯下身体,轻轻拍打壮汉的肩膀,试图安慰这颗因为恐惧而彷徨不定的心灵。
“不……你不要过来……”
随着路恩靠近,壮汉愈发紧张,那股地狱气息犹如无形的毒蛇在他的眼眶前吐着信子,这种折磨让他濒临崩溃,眼泪混着鼻涕,恶心地流淌下来。
“无论是谁……请救救我……”
路恩扫了眼巷口,墨黑的眼瞳微微露出刺骨的冷意。
但他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围观,毕竟把一个壮汉抓到巷子里弄哭这种事情,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种奇怪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看到为好。
巷口的确有偷偷摸摸的窥探者,当地人普遍胆大,更何况情报可以换钱,看热闹的同时还能补贴家用,何乐而不为?
但这些人被路恩幽邃的目光一照,顿时遍体生寒,瞬间明白再掺和下去,就可能把自己掺和进去,于是纷纷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溜了溜了。
“你看,人都走光了。”
路恩回过头,对壮汉这样说道。
壮汉露出绝望之色。
路恩叹了口气,他是真没想怎么样,就是问个事情,怎么就这么难?
然而这声叹息传到壮汉耳中,却被臆想成冥界吹来的阴风,误以为是他要动手的信号,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凄惨下场,他不由大声哀求。
“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妻子和女儿……”
路恩心里柔软了一些,心想就算在这种地方,人们心中也是有想要守护的东西的。
只要心中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不管他有怎样卑劣的过往,身上有怎样糟糕的恶习,又或者曾犯下怎样骇人的罪迹,这个人都还不算坏到透顶。
“都送给你……只要你放过我……她们就都送给你……”
目光像是被装进速冻冰柜,温度瞬间降低到零下。
我究竟在奢望些什么呢?
路恩对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既可笑又可悲,不过这样也好,多亏是这样的坏人,他的羞愧之心才得以完全消散,心中也再无怜悯之意。
他重新戴好兜帽,遮住眉眼,教人只能看见鹰鼻与薄唇。
他露出笑容,将长镰架在壮汉的肩膀上,锋利的镰刃贴着他的脖子,用一种阴水沟般的低沉语调,对沟中老鼠说:
“我问。”
“你答。”
壮汉感受脖子边的冰凉,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的节奏。
他逐渐心安,因此能够回答路恩的一系列问题。
世界的轮廓,城市的名字,暗处的势力,危险的人物,以及……
最近的饭馆。
*
路恩询问完毕,最终还是放过了壮汉,不管他对此人的观感是何等之差,对方都为他解答了许多疑惑,包括对他如此恐惧的原因。
而且,尽管他卖出一个看似致命的巨大破绽——可能他的演技比较拙劣,但毕竟没有遭到袭击,因此也无法说服自己痛下杀手。
说到底,他并不热衷杀戮,至今献祭的两份灵魂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不过,假使壮汉的情报真实无虚,恐怕他接下来也不会缺少祭品。
秘尸帮,即使在势力盘根错节的古槐市,也是坐拥一席之地的黑暗霸主,路恩手上的两条性命都与其有关,而且似乎都不是其中的小人物。
虽然他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但指望黑恶势力能有“不知者不罪”的宽广胸怀,还不如指望犹格·索托斯改掉挑食的毛病,这样他就可以把祭品重新改回鸡鸭牛羊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事。
路恩抬头观望天色,尽管阴云密布,但依然能通过云层之间不一的光暗,判断太阳大致的位置。
看样子已经快到中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有些饥饿。
*
路恩按照壮汉描述的路线,很快找到最近的“饭馆”,主要是其风格过于独特,放在古槐市里也是别具一格。
只见饭馆大门两侧,对称地摆放着两座怪异的雕塑,雕塑的模样介乎人类与犬科动物之间,虽是两足直立,但身体前倾,而且披着褶皱的胶皮。
再看牌匾,上面用一种如骨节的字体写着:食尸鬼餐厅。
这到底是不是最近的饭馆,还是壮汉故意为之,亦或是他觉得只有这种“高级场所”才配得上路恩的格调,他已经无从知道。
而且这并非一个重要的问题,他大可以一走了之,总不可能真从里面冒出几只食尸鬼来把他拖进餐厅。
重要的问题是,潜伏在路恩身体里的艺术细胞又开始蠢蠢欲动。尽管他的艺术造诣远远谈不上高深,但不妨碍他对此有近乎狂热的追求。
他用挑剔的眼光仔细端详两座雕塑,愈看觉得愈有韵味,雕刻者在细节上颇有考究,几乎找不出任何一丝违和之处。
“这雕塑真是栩栩如生。”
“但是,把它摆在餐厅门口,真的会有客人进去光顾么?”
他轻声吐槽,一只脚却已经跨过高高的门槛,迈入餐厅之中。
至于其中潜在的危险,自然已经被他忘到脑后,反正注定要被追杀,不如遵从自己的愿望,这样死了也不会留下遗憾。
*
古槐市西区,某个织布厂里,摆着十架精密的织布机,分别织着不同颜色的布匹。
织布机不远处,织布者坐在一个板凳上,手捧一卷《命运刺客》,目不转睛地阅读其中文字。
尽管已经读过不下十遍,但每次翻开书页,这本书的设定和剧情,都会让他再次沉浸其中。
他之所以如此着迷,是因为故事里有一架拥有预言能力的命运织布机,拥有这架命运织布机的组织按照预言行事,刺杀一个又一个敌人,直至站在世界之巅。
不巧的是,他的凭依也是织布机。
正当他看到精彩处,十架织布机中的其中一架织布机突然发出“嘣”的声音,上面的黑色布匹从中间断裂开来,这番动静将织布者从虚构的世界中唤醒。
利爪死了,他意识到。
作为秘尸帮十头目之一,其中主管情报工作的存在,他对利爪的过往了如指掌。
她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妓女,唯一特别之处就是崇拜圣母玛利亚到了极点,而那个导致她觉醒的主教,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选中的她。
不过现在,利爪既然能够爬到秘尸帮的头目位置,虽然实力排在其中倒数几位,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杀死的。
是谁做的?
织布者左手抚过黑布,浮现出银色丝线组成的文字。
“巫师、镰刀、影子。”
这就是利爪最后传达的信息了,但是没听说过古槐市有这样的人,是从其他地方来的过江强龙,还是敌对组织隐藏的秘密武器?
他走到属于自己的白色布匹前,查看眼线传来的今日消息,其中一则引起他的注意。
死镰被人从天而降砸死于梧桐街,凶手装束类似巫师。
死镰,织布者知道这个人,利爪的姘头,武器也是镰刀。
他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利爪复仇心切,独自追击敌人,结果不敌败亡。
他根据线索在白布上描绘出敌人的轮廓,一个拿着镰刀的巫师,影子可能是他的能力。
死镰的死讯是半小时前,之后利爪也死于敌手,她既然能找到他,就说明敌人还停留在那片区域。
有没有谁在附近?
织布者走到另一架织布机前,上面是一卷红色布匹。
他咬破手指,用鲜血将已知的信息写在红布上。
但是很快他又觉得不妥,敌人既然能够杀死利爪,就说明其实力不可小觑,只让一个人去对付未免太过托大。
于是他又将信息写到另一卷黄布上。
去两个人,无论是谁,都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