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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少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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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里的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终生都低头。——任杏日记。】
  恐怖纪元43年10月8日,下午五点三十分。
  伊丽莎白·卡诗兰精神病患犯罪疯人院B栋楼地下室三层。
  值班室内,楚良与其余四名护卫神色紧张,五双眼睛死死盯着一块电脑屏幕。
  监控画面里,卡诗兰IIIII级精神病患罪犯陈守星一边狰狞笑着,一边暴力拆解着什么。
  第八间羁押室内,电流滋滋,白炽灯忽明忽暗。
  仿佛有一股不可名状的神秘力量正在酝酿,即将爆发。
  咔咔声中,防弹玻璃上崩开一条条裂纹,贴满三面墙壁的素描人像画好似一个人的皮肤正在层层剥落,被诡谲力量卷成一个神秘漩涡。
  漩涡中无数白纸上不计其数的无脸少女像是活了过来,恍惚间能听到来自地狱的邪恶笑声。
  43年10月8日,晚上七点二十分。
  卡诗兰疯人院B栋楼地下室三层第八间羁押室内,青年恢复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空洞无神。
  在三年后苏醒的白色连衣裙少女,被青年当作玩偶拆的七零八落。
  少女的残肢断臂被青年随意丢弃在羁押室各个角落。
  断臂、断腿、人头……撕裂处可见猩红血肉,但奇怪的是没有一滴血流出。
  更诡异的是,散落四周的残肢断臂,竟如软体动物般慢慢向着少女那颗人头蠕动。
  “咳咳。”
  肺部传来难以言喻的呛痛感,青年弯腰剧烈咳嗽。
  蓦地,他面色一变,直接跪在地上,双手猛地捂住嘴巴。
  一口鲜血涌上喉咙……
  渗出指缝淅淅沥沥洒在地上……
  ……
  恐怖纪元43年10月9日早上十一点钟。
  卡诗兰疯人院C栋楼四层一间办公室内,躺在沙发上的易星瞳费力睁开蒙着浓重睡意的眼眸。
  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舒展筋骨后的女人泡了一袋奶茶,捧着杯子来到窗前。
  天空灰蒙蒙,糟糕程度一如易星瞳的心情。
  白天的卡诗兰安静的仿佛一座墓葬群,夜幕笼罩下的卡诗兰万鬼复苏。
  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哭声、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现在的易星瞳特别佩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多年的卡诗兰护工们。
  43年10月9日下午一点二十分,换了一身休闲装的易星瞳进入B栋楼地下室。
  与楚良打过招呼后,易星瞳跨过钢门,走进甬道。
  第一间羁押室内,易星瞳感觉儒雅有礼,但被女护工称作魔鬼的余淮庆,正站在厚厚的防弹玻璃后,微笑看着女人。
  “今天的你,比昨天多了一份自信。”
  脸上的笑容,无法掩盖他那双漆瞳里瘆人的冰冷。
  “我能看到这份洋溢在你那张精致面庞上的自信,如釉色绝美的瓷器般易碎。”
  “曾有很多享誉国际的心理学教授,妄图将陈守星如一颗洋葱般层层剥开。”
  “他们败的很惨,唯有你看到了一丝丝曙光。”
  “送你一句话,黎明前的黑暗更加深沉纯粹。”
  云遮雾绕的一番话,让易星瞳神情间满是疑惑。
  “靠近些。”余淮庆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易星瞳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
  他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女人,好似在欣赏一片绚丽彩云。
  “你的一切都是这样美好,尤其这双犹如晚霞般的眼睛。”
  易星瞳下意识问道:“为什么不是朝霞?”
  余淮庆回道:“我更喜欢晚霞。”
  “晚霞消失后可以看到漫天繁星,朝霞消失后……就只剩光天化日下血淋淋的现实。”
  “我已经很多年没抬头仰望星空了。”
  ……
  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间羁押室内的病患,一如既往,身体瑟瑟发抖,双手抱头,蹲在墙角。
  当走到第七间羁押室前,出乎易星瞳意料,昨天还疯疯癫癫的中年男人,此刻竟也面朝墙壁,老老实实蹲着。
  听到脚步声的男人猛地扭头,看到易星瞳后,如饿狼般冲了上来。
  “救我!!!”
  男人声音嘶哑,疯狂拍打着防弹玻璃向易星瞳求救,那双黄浊眼睛里的恐惧浓重到像是要溢出来。
  易星瞳不予理会,来到第八间羁押室前。
  羁押室内,陈守星盘坐在地,似乎等候多时。
  突然,易星瞳神色一凛。
  昨天还睡在铁床上,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此刻竟站在一面墙壁前,看着贴满墙壁的一张张素描人像画。
  似乎察觉到了易星瞳的目光,少女转身看向她。
  那张平整到像是用锋利铣刀切出来的诡异脸庞,带给易星瞳深入灵魂的颤栗。
  “抱歉,今天没有椅子。”陈守星露出满口雪白牙齿。
  “无碍。”
  易星瞳将目光从白色连衣裙少女身上收回,也不嫌脏,直接盘膝而坐,与陈守星隔着一面防弹玻璃面对面。
  “昨天我听到隔壁那只虫子的声音,他跟你说了什么?”陈守星好奇道。
  易星瞳并未隐瞒,如实道:“他说他能闻到我私密之处的气味。”
  陈守星脸上笑容一僵,随即恢复正常,道:“那只虫子是昨天早上刚从七楼送下来的,我代他向你道歉。”
  易星瞳莞尔一笑,“没关系。”
  “你可以催眠我,唤醒她。”
  “真的吗?”
  易星瞳怀疑自己听错了。
  陈守星表情严肃道:“我从不骗人,但你必须向我讲出你的故事。”
  “没人能看到她,你是迄今为止的唯一。”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与众不同。”
  易星瞳吃了一惊,她以为自己的目光足够隐蔽。
  ……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也不知沉思了多久,易星瞳总算抬头。
  陈守星笑的意味深长。
  女人眼眸里的乌云团塌陷了,往事如暴雨,倾盆狂泻。
  “我的……故乡,位于华北地区L市下辖白鹭县明溪镇。”
  “一家五口,父亲、母亲、弟弟、妹妹,还有我。”
  “恐怖纪元27年1月23日那天,矿道坍塌,侥幸活命的父亲被砸断了双腿,从此只能坐着轮椅度过余生。”
  “为了生存,母亲献祭了自己的身体。”
  “至此,脾气本就糟糕的父亲变得更加暴虐,母亲、我、弟弟、妹妹,全成了他宣泄怒火的对象。”
  “恐怖纪元27年9月17日,父亲将妹妹打到吐血。”
  “那天晚上起夜的我,亲眼看着母亲用枕头将父亲活活捂死。”
  陈守星听得津津有味,易星瞳平静讲述。
  “我帮着母亲埋了父亲,很奇怪,当时我并不伤心,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从未有过的明亮。”
  “恐怖纪元28年12月22日,母亲死了。”
  “她被残忍割喉,倒在离家仅有十几米的地方。”
  “直到现在,我依旧不知道是谁杀了她。”
  “恐怖纪元29年3月9日,一场突如其来、遮天蔽日的灰雾笼罩了明溪镇。”
  “汹涌灰雾里有着不可名状的可怕存在,我的耳边满是小镇居民临死前发出的绝望惨叫声。”
  “后来我听说那场笼罩了整个白鹭县城的诡谲灰雾,源头是一只被SCP基金会称作‘雾鬼’的龙级诡异。”
  “当时雾鬼在白鹭县城,杀死明溪镇居民的,是这只诡异的鬼仆。”
  “那场灰雾持续了很久很久,恐怖纪元29年3月27日,我与弟弟妹妹已经整整三天未吃东西了。”
  “在饥饿感的驱使下,我带着弟弟妹妹爬出地洞。”
  “恐怖纪元降临后,Z国允许民众使用枪械,当时我手里的手枪弹夹内有两发子弹。”
  “走在灰雾笼罩下的死寂街道上,我紧紧牵着弟弟妹妹的手。”
  “突然,我听到一声声可怕的嘶吼声,有什么东西正向着小镇冲来。”
  “我拉着弟弟妹妹上了一辆轿车。”
  “我让弟弟妹妹闭上双眼,捂住耳朵。”
  “第一声枪响后,弟弟死了。”
  “第二声枪响后,妹妹死了。”
  “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身满脸,弟弟妹妹瘦小的身体,绵软无力倒在一起。”
  “我扔掉没了子弹的手枪,走下轿车,站在街道中央,直面即将袭来的恐怖。”
  “剧烈轰鸣声中,我望见了怪物狰狞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轮廓。”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想那十几名坐在坦克上的士兵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一个饿到虚脱的小女孩,还有力气发出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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