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蜕化药剂

　　林德感觉双脚的束缚不算牢固，却也不是三五下就能挣开的。耳边仍然回荡尖锐得近乎凄厉的女声：“我看到你了……”
　　林德勉强凝神，想要施展瞬移，避开向自己扑来的黑影。但他又转眼中止。弗雷德就躺在附近。他的状态更差。假如林德瞬移离开，弗雷德极可能沦为目标，可能会死。
　　“快用啊！”
　　林德听到弗雷德大喊，精神一振。他伸手，及时轻轻扯开衣襟，露出鸽卵大小的金黄色吊坠。
　　就在黑影正要扑到林德额头的时候，吊坠化作刺目的金光，向四面八方扫射。林德和弗雷德情不自禁的闭眼，因遭受金光的重击而闷哼。
　　爆开的金光属于四环神术“圣力冲击”，特别克制蜕化者和邪恶混乱生物。林德两人算受波及，伤势不重，片刻就能自然恢复。
　　黑影受到的伤害就比较严重。她发出惨叫，终于停下“看到你”的唠叨。
　　林德两人急忙抓住机会。林德的冰霜新星率先冻住黑影刹那，弗雷德的“血触”紧随其后。
　　黑影或许很痛，惨叫着忘记念叨“看到你”的咒语。她想逃，却又接连被冻住，一顿一顿的短暂停滞半空。
　　匆忙中，林德发出两支光羽箭，先后穿透黑影。黑影的伤势好似积累到临界点。黑影膨胀、涌动起来，变得略微透明，里面隐约显露女人纤细的身影，披头散发的。
　　或许是伤势太重，黑影意图拉林德陪葬。女人眨眼转身，向林德飞扑而来。她的速度极快，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那尖叫重重叠叠，好似许多人述说同样的内容。令人头晕脑胀。
　　林德轻咬舌尖，勉强提神，凝聚四颗火球。火球就在胸前先后爆炸。烈焰、声波绵延，林德和黑影身不由己的各自后退。
　　林德有龙甲护身，仅仅感觉气闷。黑影掉落地面，缩作一团。黑影蠕动间，伸出细长的触须，一根、两根、三根……越来越多，越来越粗。
　　“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雌雄难辨的声音从黑影里传出来，重叠混杂，令人感觉大脑刺痛。
　　林德拿不住长剑，抬手拍打额头，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念《顽石经》。弗雷德更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痛喊。他的双眼明显外鼓，好似随时就会爆炸。
　　膨胀的黑影仿佛人头，密集伸展的触须就似头发，掩盖头颅的模样。几乎所有的头发，都向林德蔓延。
　　林德望向弗雷德，满腔歉意。他认为眼前的怪物无法解决，他打算提前回归地球。
　　未等林德对匣体下令。仿佛有巨大的、无形的脚掌从半空踏落。缓慢膨胀的黑影，连同蔓延、变粗的触须，一起往地面猛地塌缩。触须无力的散落，黑影收缩。可怕的魔音戛然而止。
　　“呼，呼……”林德两人急促的喘气，满身细汗。
　　“总算得救了，”弗雷德发出嘶哑的叫喊，“这杂碎以前是瞎子吗？为什么总说‘看到我’？”
　　林德心中有所猜测，不动声色的低语：“谁知道呢？”
　　“该死的瞎子，”弗雷德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看不断慢慢收缩的黑影，“我就说，该买点保命的道具吧？今天不就用上？不能把所有贡献值都花在身上！”
　　弗雷德神经质的轻笑起来，似乎在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又或者庆幸自己侥幸活命？
　　林德有点感慨：“我会负担一半的费用，以后也一样。”
　　弗雷德挥挥手掌，仿佛弹灰尘。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如果使用保命道具，就两人平摊。平时由弗雷德花钱储备。这类东西，戒律所不会报销。但两人也不怕亏本。只要情况属于必须，戒律所或多或少会在任务奖励里补贴。顶多两人挣得少点。
　　当然，贡献值无法直接转账，需要另购物品抵账。
　　弗雷德环顾大厅一圈，又望向大门外面：“刚才，谁救的我们？”
　　林德也疑惑，只见外面仍然漆黑一片：“不知道。应该不是同事。”
　　地面，触须和黑影，缩作一团拳头大小的漆黑物质，酷似不规则的矿石。
　　弗雷德嫌恶的走向大门：“还是你来收拾吧。”
　　“好的。”林德取下腰间的封印盒，略微拉伸，打开盖子。他随手捡起脚边的木片，将特质结晶扫进盒子里。
　　林德将封印盒挂回腰间，走到弗雷德身边，一起向外张望。
　　“情况不大妙。”弗雷德凝重的叹气。
　　皎洁的月光，照亮大地。微风若有似无，远处的草木却在剧烈的摇曳。杂草明显的长高，果树摇晃枝叶，“唰唰”作响。
　　隐隐约约的，林德听到有人躲在树林里窃窃私语。数目众多，四面八方都有。
　　林德仰头，能看到半边硕大的月亮。另外半边，被楼房遮挡。林德无视弗雷德的阻拦，向前行走数米，仰望天空：一轮银白无暇的圆月，悬挂正中的天空。
　　林德又看向东方，能看到半边黄白色的月牙，悬挂天际。
　　平日里，艾欧世界的夜晚，只能看到一轮月亮。但传说，这个世界本来有两个月亮。月神苏伦将其中一轮月亮制造成化身或者宫殿，使得凡人再也看不到。
　　此时此刻，林德看到两轮月亮同时照耀天空。
　　林德向弗雷德抬下巴，示意头顶：“应该是月神殿下，刚刚搭救我们。感谢殿下的帮助。”
　　“赞美月神，”弗雷德激动得手舞足蹈，“弗雷德是您虔诚的子民。感谢苏伦殿下的眷顾！”
　　“我看到……看到你……我看到你了……”周围突然响起重叠的声音，有男有女，就好似许多人躲在树林里，从不同的地方呼喊。
　　弗雷德瞬间面如土色，手脚发软：“又来！”他扑通跪地，仰头向圆月祈祷：“仁慈的苏伦殿下，你虔诚的子民弗雷德，乞求你继续保佑……”
　　林德蹙眉，看到圆月骤然大放光明。月光柔和，照射远近摇曳的草木。草木渐渐平静，重叠的呢喃声也随之越来越轻微，越来越模糊。
　　半天以后，林德再听不到任何呢喃。四周的草木彻底平静。头顶的圆月迅速变淡，不见踪迹。
　　林德由衷的躬身：“感谢苏伦殿下的庇护！”
　　弗雷德停下祈祷和赞美，四周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林德突然拍打腰间的封印盒：“我决定了。就用这块特质结晶制造蜕化药剂。我要用它提升力量。”
　　弗雷德变色，起身劝告：“伙计，虽然今晚的确非常凶险，差点丧命。虽然蜕化药剂，的确能立刻大大的增强力量。可是，我还是建议你慎重考虑。这必将极大加重你的失控几率。”
　　林德很坚定的按住腰间的封印盒：“我有《顽石经》，多少能抵御失控。”
　　林德难以向弗雷德说明，方方面面的考虑：林德确信，邪神对自己另眼相待。也许，自己或者匣体，是对方的眼中钉？那么，林德目前最需要提防的危险，便是被邪神控制的各种蜕化者。
　　至于邪神亲自下场？林德认为只要自己待在艾欧世界，诸神就能替自己拦住邪神主体的力量。假如诸神挡不住邪神主体的降临？那林德觉得，自己也就没必要挣扎了。
　　蜕化药剂不似升华药剂，是以特质结晶为主要原料制造。服用以后，必将大大增加体内的超凡特质，更容易受到邪神的影响。但林德认为，唯有彻底消除体内的所有特质，才算真正的安全。而这，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
　　就林德目前所知，最快的提升力量的办法，无外乎服用一次蜕化药剂。林德认为，其中的风险，还是可控的。
　　戒律所和诸神，提倡蜕化者使用升华药剂，也封禁制造蜕化药剂的知识。但调查员算特例。每个调查员，都有一次机会，申请服用蜕化药剂。戒律所会全力协助，尽量设法降低蜕化的副作用。
　　毕竟，守望者、蜕化者，相对其它职业诞生得太短。戒律所和诸神，尚需要进行各种试验，收集数据，完善职业或者更好制衡。比如，诸神一直在设计新的守望者：无需以邪神的特质作为根基，完全以本土的超凡特性做基础和骨架，也就完全不会失控。目前尚需攻关的，仅仅是成本和性价比的问题。
　　当然，即便算作试验的研究对象，林德服用蜕化药剂，也必须自行负担制造费用。这笔费用必定不菲，起码需要一两年的贡献值。但即使昂贵，肯定物有所值。
　　戒律所从来没把制造蜕化药剂视作生意，顶多收取材料成本费，劳务费大多减免。林德必须支付的费用越高，药剂的强化效果必定越大，副作用也多半越小。
　　蜕化药剂提供的能力，基于使用的特质结晶。林德并非受到刺激，胡乱挑选。
　　就之前的战斗来看，不提对方能化作阴影。对方还能摆脱施法者的精神锁定，让法术放不出来。而且，林德断定，对方具备较强的心灵屏蔽能力。否则，林德的心灵侦测不会始终察觉不到对方。
　　身具心灵感应，林德也就特别警惕其它的心灵能力者。他可不希望，别人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所思所想。林德希望增强自身的心灵壁垒。
　　尽管，蜕化药剂，无法全部继承特质结晶的异能。但林德认为手里的结晶，已经算是足够优秀的原材料，很难找到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