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龙

　　林德正在暗自推测，林秀芝走进来，呼喊林德吃饭。
　　上午的探索，多少让林德感觉心理有点不适。吃完午饭，林德陪着弟弟玩耍好半天，才返回卧室继续“睡觉”。
　　听林德打招呼还要睡觉，林秀芝不免担心，走过来检查林德的体温。林德胡乱安慰几句，多少压下母亲的担忧。
　　尚东阳去镇上的信用社取钱，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样子过程不大顺利。
　　林德独自走进卧室，暗自决定：“后面的探索，把承受伤害的限度提高。无论再恶心、再痛苦，都要尽量坚持，争取了解详细的信息。”
　　林德脱鞋，爬上床，很快开始探索。
　　第一个世界，林德降临荒废的田地里。土地被田埂和水渠分割得四四方方。地里不见庄稼，普遍长满野草。很多野草长得特别高，几乎淹没林德的下巴，东一簇西一丛的。
　　林德发现一道人影。那人特别矮，比林德看起来还要矮半头。可是，林德感觉那人不像小孩，更像是壮硕的成年人。那人十分胆小，也许是因为发现林德，他一头扎进高高的草丛，“簌簌”的远离林德。
　　林德当即拔腿紧追。
　　小矮人应该就是个男的，衣着很厚，混搭，看起来像个乞丐。可是他的体力和耐力非常好，一点不像长期饿肚子。林德追逐超过千米，渐渐被他拉开距离。
　　林德的投影就像他的本体。林德此时感觉喉咙发干，喘不过气来。他还想咬牙坚持，突然感觉大地晃动，越来越猛烈。
　　“半位面动荡，坐标变迁，数据即将失效。建议立即回归。”
　　林德突然听到来自未知物的提醒。
　　林德来不及停止脚步：“申请回归。”
　　意识突然回到大床上，林德若有所思的发一阵呆，再次降临新的半位面。
　　这一次，林德直接降临闹市附近。十几米外似乎是个乡村集市，被木栅栏围起来。里边熙熙攘攘，挤满野蛮人，额头都长着短小的独角。
　　林德所处的位置并非道路，却也有几个野蛮人从这里路过。还没等林德观察清楚状况，他已经被旁边的五个野蛮人包围起来，被堵住视线。
　　林德观察眼前的五个野蛮人，尽量笑得甜一点：“你们好呀！哈喽！克你鸡哇。安娘哈塞哟。萨瓦迪卡……”
　　林德尚在回忆，从影视剧中学来的“你好”发音。他听到身前野蛮人的大吼，震得耳朵“嗡嗡”响。
　　林德抬起手，翻转手掌，尽量保持微笑：“我没有武器。和平……”
　　“咚！”笑容凝固脸上，林德被一只砂锅大的拳头击中额头。一下坐倒地上。
　　两个野蛮人丧心病狂，上前轮流抬脚踢踹林德，配合严密。另外三个野蛮人略微后退，防备林德逃跑。
　　林德怒发冲冠，一边躲闪，一边还击：“我只是一个孩子。犯得着吗？”
　　两个野蛮人可不会心慈手软，疾风骤雨一般踹向林德。林德双拳难敌四脚，浑身阵阵发痛。
　　林德想了想，终究选择忍耐。难得遇到这么多外星人，兴许能通过交流了解不少信息。
　　林德倔强的还击。也许是因为他的反击实在无力，两个野蛮人停下来，缓慢后退。
　　“哗嚓！”一阵声响，两条拇指粗细的铁链从天而降。一条套住林德的脖子，一条锁死他的腰杆。
　　一左一右，两个野蛮人分别拽住铁链往外拉，将林德牢牢禁锢原地。
　　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一大圈人。面前的人群略微分开，一个满头黑发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
　　“呜哇啦啦……”老人冲林德咆哮。
　　林德仔细分辨，无奈的摇头：“我听不懂。”
　　老人举起拐杖，狠狠敲打林德的脑壳。
　　林德感觉挺痛的，依旧摇头：“听不懂！”
　　“咚！”老头再次敲击林德的脑袋，严厉的逼问：“呜哇啦啦……”
　　林德忍不住大喊：“我听不懂！”
　　“咚！”老头又敲林德，神色愈发严厉，询问的声音愈发洪亮：“呜哇啦啦……”
　　“都告诉你听不懂，”林德火冒三丈，“你就不能把意思直接传送到我脑海里。”
　　“咚！”老头再敲林德，继续逼问。
　　林德叹气，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就算是超凡世界，想来类似“心灵沟通”的能力也是比较罕见的。看周围的人群，多半走的武力侧，想来不会懂得心灵感应的技能。
　　“怎么办？”林德环顾周围的人影。人群有些躁动，很多人看起来不忿的样子。有的人似乎想冲上来揍自己。
　　眼见面前扎马尾的老头又要拿拐杖敲打自己，林德也不愿受虐：“申请回归。”
　　身上的铁链未能造成任何阻碍，林德顷刻回归大床上。他有些头疼：“语言是个大问题啊！像发光女那种，能在脑海里直接交流的，恐怕不常见。”
　　林德短暂调整情绪，再次降临新的半位面。
　　刚看清周围的环境，林德就惊叹起来：“太奢侈了吧！”
　　这是一处位于城市中心的高台，两百米方圆的样子。地面平坦，仿佛整体的岩石。
　　地上镶嵌许许多多的宝石，构成各种抽象的图案。林德估计，地上闪闪发光的小颗粒，绝对不是水晶：它们颜色各异，有半透明的，有暗红色的，有深蓝色的，有土黄色的……；而且宝石的大小和形状各异，放眼望去，看不到外形相同的。
　　林德忍不住下蹲，触摸微微突出地面的一串宝石：“可惜，就算我锁定次世界，也带不走。”
　　林德站起来，远眺，一眼注意到城市边沿的宏大建筑。相较其它地方，那里的建筑特别高大、广阔，气势恢宏。
　　林德抬头看看天空，也分不清此时是黎明还是黄昏，看不到太阳、月亮、星星，也不见白云。林德决定直接去那片宏大的建筑，趁着天光不错。
　　走到高台边沿，顺着超过十米宽的阶梯走下来。林德注意到，石阶两旁平滑的斜面上，阴刻许多形象，大多巨龙。就是那种长翅膀的大肚子蜥蜴，比较抽象。
　　迈入街道，林德发现环境挺整洁的，所有建筑都是大门紧闭，窗户密封。林德竖起耳朵，听不到半点动静。这城市寂静得让人瘆得慌。
　　林德走走停停，时而扭头向后张望。再一次张望，林德恍惚看到一个人影，钻进路旁的建筑里。
　　林德咽口唾沫。那人影估计是类似幽灵的东西，外形有点模糊。关键是，它直接穿透紧闭的大门，被门扉遮掩身影。
　　林德有点发憷，因为未知：“也不知道，这里的幽灵是如何伤害别人的。我的拳头，是否对它们有用？”
　　幽灵偷偷摸摸，一闪即逝，数量似乎超过三只，分散左右。
　　林德不由加快脚步：“前方的建筑最特别。那里一定非常重要，最可能获得重大情报。”
　　有惊无险，林德抵达绵长的石阶前。跟之前高台的风格相似，两侧斜面都雕刻抽象的巨龙。
　　沿阶而上，仿佛看见高大的城门，并无门扉。穿过四五米长的城门洞，看见一个非常辽阔的广场。广场的地面，同样镶嵌各色宝石，构成大大小小的巨龙。
　　林德笔直前行，走向敞开的大殿。大殿里似乎伫立白色的巨大雕塑。那雕塑应该就是巨龙，透过相对低矮的殿门，林德能看见肥硕的肚皮、粗壮的双腿，还有垂下来的翅膀末梢。
　　站在殿门口，林德再次咋舌：“好奢侈！”殿堂内的地面、石柱、墙壁上，镶嵌各色宝石，有的好似夜明珠，散发柔和的光芒。
　　“这里应该是座神殿。”林德揣测，进门，仰头，愣怔。
　　林德看到：殿堂里的白色巨龙略微压低长长的脖子，俯视自己。它那双金黄色的竖瞳，轻微转动。
　　“活的！”林德身子僵硬。
　　“渺小的凡人，”林德似乎听到声音在耳边炸响，“你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我，”林德感觉脑子发僵，思维转动缓慢，“那个，我就是随便逛逛。很抱歉，打扰到阁下。”
　　“随便逛逛？”巨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它的竖瞳微微一缩，两个瞳孔就像两条细缝：“你是如何降临这里的？”
　　林德感觉自己的脑袋更加僵硬，念头转动更加缓慢。林德明悟：自己是不是中了白龙的法术？
　　林德断断续续的回答：“我，就是，稀里糊涂就来了。”
　　“哼！”巨龙冷哼，仿佛炸雷。它愈发压低脖子，硕大的头颅凑到林德跟前：“凡人，带我返回你的世界。你可以提条件。”
　　林德没有感受到白龙的鼻息，感觉头脑稍微轻松了些：“我很想帮忙。可是，我恐怕没能力带你走。”
　　巨龙微微张口，轻轻吹气：“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微风拂来，林德感觉全身刺痛，仿佛刀刮。他想后退，却动不了。
　　林德思索，挺好奇可能的发展。他点点头：“愿意。”
　　“不要抗拒！”白龙轻轻振翅，化作一束流光，眨眼钻到林德的身体里。
　　林德感觉身体发涨，好似被注入粘稠的液体。那液体好似水银，比较沉重，缓慢流动。
　　林德再次收到白龙的信息：“立刻返回你的世界。这个世界濒临崩溃，还潜伏着可怕的危险。”
　　林德很好奇，以自己目前的状态能否回归。他扫视一圈空荡荡的大殿，默念：“申请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