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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陈叔的问答,高漠身子一振,不由聚精会神了起来,生怕遗落下什么。
“52年前,那年我18岁,因为学习不好,又喜欢闹事,家里就让我参军,在军营服兵役的几年,因为好动的性子,结识了一帮兄弟,其中就有你的父亲高江,他和我算是过命的交情,他呢,智谋于心,可为人却很正直,不是那种笑里藏刀的小人。”
“我们那群兄弟当中,莽撞爱惹祸的不在少数,大多数都被你父亲三言两语的化解,可我们一旦被其它营的教训的狠了,你父亲高江比我们谁都激进,我们那群莽汉对他可是心悦诚服的很。”
“两年后,也就是2070年,镜影之战开始于地星全面爆发,我和你父亲或多或少有些军功,获封上士,上头将我和高江调去了局势较为稳定的新疆,也就是在那里,我们遇到了你的母亲鞠栀纾……”
高漠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陈叔的思忆,问道:“陈叔,我母亲是新疆人?”
高漠自小便是在这所孤儿院长大,对于父母双亲的信息,他都了解不多,只知道父亲叫高江,是一名军人,父亲退役后,没多少岁月,就被打仗时所受的隐伤打垮了。
而关于母亲,高漠只知道她的名字。
鞠栀纾。
一个很浪漫的名字。
闻声,陈叔先是皱眉想了想,而后苦笑着摇摇头:“说实话,对你母亲,我也是一知半解,她,很神秘,经常来无影去无踪的。也许,唯一了解她的,便只有你的父亲高江了。”
高漠点点头,继续听陈叔讲述着过去的记忆。
老人缅怀的说,少年安静的聆听。
讲到好笑事时,老人激动的手舞足蹈,一脸涨红,少年会意一笑,说到情深处时,老人涕泗横流,声音梗咽,少年低头不语,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黑夜终于淹没了最后一线光明,降临在这座霓虹之都,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也玩的累了,嬉笑声慢慢地小了下来。
在沉重的交谈之后,陈叔看了看夜色,起身拍了拍高漠的肩头,挽留高漠吃晚饭,高漠没有拒绝,而且自告奋勇帮助王大姐打下手。
王大姐最初觉得过意不去,说什么也不让高漠动手,在高漠的再三坚持下才同意。
不过高漠削了三只土豆后,王大姐就说什么也不让他干了。
“你这孩子,从小到大,还是没变,你削的皮太厚了,浪费的都够炒盘菜了。”
高漠无奈苦笑,只能去干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洗土豆。
“怎么老吃土豆啊?”
高漠把一个个洗好的土豆泡在水里,面前的水盆里很快就摞起了两层。
“没办法,这东西便宜啊。”
王大姐拢拢头发。
“老陈用他筹了数年的退役金买下这么一大片地做孤儿院,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再说,这里比较偏僻,社会捐助也少,那么多孩子的生活费、学杂费、医疗费,不省着点怎么行?”
“嗯,也是。”
高漠想起了他以前在这里的生活,不由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高漠四下看看,小声问王大姐:“王大姐,我这些年,多数时间都在学校读书,也不怎么了解陈叔的生活,他没打算再娶吗?”
“这,我问过他,这老头痴心,也没有那方面心思。”
“陈叔,是个了不起的人。”
对此,高漠不由得心生感激,毕竟,不只是这些孩子,他也是陈叔带大的孩子。
“是啊,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王大姐向院子里望去,陈叔正坐在花坛上,面前是一个正在抹眼泪的小女孩,陈叔摸着她的头,和颜悦色地说着什么,小女孩不住地点头。
“他特别会开导人,不管遇到什么烦心事,只要跟老陈聊上一会,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很难想象,他以前竟是个热血的军人,说他是教育学生的老师,我都信。”
王大姐回过头来,轻轻地说道:“这辈子能遇上这么个人,还能一起共事,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高漠笑笑,不由得又转过头去。
太阳已经沉落至地平线以下,陈叔背对逐渐攀登天空的星月,整个人的侧面被镀上一层银色的细边,在深沉的夜色中,似乎透着隐隐的光。
小女孩已经不哭了,泪痕交错的脸蛋上正呈现出甜甜的微笑。
高漠洗好土豆,就起身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又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似乎一下子多了很多孩子,他们大多瘦弱,衣着简陋,可是脸上无忧无虑的表情和那些依偎在父母怀里的孩子们毫无二致。
这大概是一天中,孤儿院里最热闹的时候。
刚刚放学的孩子们毫不吝啬地挥霍着今天最后一点精力。
而那些有残障,只能留在院里的孩子们则毫无保留地向归来的伙伴们表达自己积攒了一整天的热情。
到处都是欢笑、吵闹和来来回回的追打。
高漠坐在花坛上慢慢地看着,感到说不出的放松。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在身边飞奔而过的孩子们,鼻子里是扬起的细细尘埃。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粗粝的土地上享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快乐。
没想到,在各种流行游戏遍地都是的都市,奔跑,同样会给孩子们带来如此的狂喜。
高漠注意到在花坛的另一侧,一个小小的孩子正透过鲜花与青草注视着他。
从他痴肥的脸庞和歪斜的眼睛来看,这是一个智障儿童。
孩子发现高漠也在看着他,呵呵笑起来,同时伸出一只手向他用力地一挥。
高漠笑笑,也冲他摆摆手。
那孩子仿佛受了鼓励一般,又是一挥手。
如是几次,高漠意识到,这孩子其实在跟他玩猜拳游戏,同时发现他只有两根手指。
高漠想了想,每次都张开五指,做出“布”的手势。
于是,“剪刀”的主人就很开心,连续的胜利让他兴高采烈,甚至跑到花坛里打个滚,再迫不及待地爬起来,继续跟对面那个永远只会出“布”的家伙玩下去。
天空完全陷入黑色,花丛中,孩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高漠渐渐看不清他的手了,只听见对面兴奋不已的“咯咯”的笑声。
忽然,高漠意识到有人在自己旁边。
转过头去,黑暗中,陈叔站在几米开外,安静含笑地看着他。
“吃饭了。”
陈叔轻轻地说。
晚餐很简单,白菜熬豆腐、土豆丝、辣椒酱和白米饭。
看得出来,高漠肯留下来吃饭,陈叔还是挺高兴的。
也许是对饭菜的过于简单,陈叔感到抱歉,特地倒了两杯白酒,算是补偿。
酒是好酒,就连高漠这样不懂品酒的人,也能感到入口之后的绵软醇厚。
陈叔见高漠意犹未尽地咂嘴,笑了笑说:“五粮液。”
“嗬,我还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那是,这在镜影之战前的年代,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好酒。”陈叔满脸自豪,接着说:
“我再给你倒点。”
“不用不用。”高漠一听,急忙摆手:“我明天还得早起呢。再说,这么好的酒,你留着招待贵客吧,给我这样的门外汉,喝了也是白喝。”
陈叔端起酒杯,细细地抿了一口,在嘴里含了好一会,才咽下去。
“唉,和你父亲在新疆的时候,喝酒就跟喝水似的,根本尝不出味来。”
陈叔转动着手里的杯子,“现在喝酒的机会少了,反而喝出它的香醇来。看来回味一件事情的最好时机,恰恰是失去它的时候。”
吃过晚饭后,陈叔又泡了一壶茶,拉着高漠坐下来聊天。
孩子们各自找地方写作业、做游戏。
王大姐端起一大盆用过的碗筷,走进了厨房。
茶也是好茶。
高漠一边细细品尝,一边暗自想着陈叔跟他说的那些关于父母的回忆。
也许是因为晚饭喝了点酒的缘故,陈叔谈兴甚浓。
“如果将来条件好点了,我就在这里建一个图书室……那里专门修一个女生宿舍……”
陈叔边说,边用手在院子里比划着,似乎眼前已经是一片整齐明亮的楼房。
高漠笑着听他说,并不插嘴。
陈叔说着说着,忽然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
“说的跟真的似的,”他摇摇头,“也就是想想罢了。能让眼前这帮孩子像你一样接受良好教育,读上大学,我就烧高香了。”
高漠一听,笑了笑,看着老人那渐起的皱纹,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萌芽,他竟有一种冲动,要保护这些在他心里很重要的东西。
旋即,他把目光投向那栋二层小楼,它已经完全被夜色包裹起来,那些从小小的窗户里流出的微弱灯光,仿佛一双双温暖的眼睛,有些调皮地看着他和陈叔。
不知不觉,高漠心里的念头更加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