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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和朱儁在剿灭颍川波才的主力部队以后,大军修整了十天,加上曹操带来的三千铁骑兵,一起挥师南下直扑宛城黄巾军主力。
红色的大纛下,堂堂大汉左中郎将皇甫嵩,铮亮厚实的铁甲里,竟然穿的是一件很旧的战袍。
如果他把铠甲脱了站在队伍里,配上他沟壑纵横的黝黑脸庞,活脱脱一名边军老卒。
这位可敬的老将军出身于将门世家,卫国戍边镇守北地郡多年,如今宝刀不老,自觉得还能为大汉江山发光发热二十载。
“吁……”
老将军缓缓勒住战马,扬起右手:“传令,停止前进。”
数十骑传令兵沿着行军队列,自前军向后飞驰而去:“停止前进!”
军令很快下达全军,数万大军轰然止步,震动的大地跟着颤了颤。
孙坚打马缓缓上前,恭敬的对皇甫嵩行礼说道:“将军,我军刚刚经过长途行军,将士们已经比较疲惫了,不如先安营扎寨稳住阵脚,等明日与贼军决战。”
孙坚和朱儁是老乡,朱儁从洛阳出发时向朝廷举荐了孙坚,于是孙坚在家乡招募了一千名子弟兵,带着三位老家将随军讨贼。
皇甫嵩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着微眯双眼,遥望前方聚集起来的黄巾军。
朱儁接过孙坚的话头,朗声说道:“文台(孙坚表字)说的很有道理,就怕张贼不给我们机会哦……”
说完朱儁意味深长的看看孙坚,这头江东猛虎低头略一思忖,恍然道:“哦!原来老将军是引蛇出洞,孟德现在应该就……”
此时黄巾军的阵列里吹响了号角,从开始的悠远绵长转而变得高亢激昂起来。
这是全军进攻的号令——张曼成连试探性攻击都没有。
看着十几万贼军犹如蝗虫一般,向己方汹涌而来,朱儁遂抱拳道:“义真(皇甫嵩表字)兄,你在中军统筹调度,我上前军去指挥。”
三人互道珍重小心后,朱儁催动战马赶往前军。
远远看着黄巾军毫无章法的进攻,朱儁眸子里杀机大盛,原本平静的心脏似乎变得灼热起来。
既然这帮逆贼赶着来送死,那我就用最强悍的进攻来砸碎你们,让你们深入骨髓的记住大汉天威,凛然不可侵犯!
汉军前军,中间位置是五千重步兵组成的方阵集群。
厚重的大盾延绵如墙,锋利的战刀耀眼夺目。
无数长矛从大盾缝隙吐出,那是这头钢铁猛兽狰狞的獠牙。
汉军的重步兵分成五部排开,在这些猛士身后,是神情冰冷的弓箭手,足足五千弓箭手。
如果你是其中一员,紧随着拥挤的人群有序前进,那么你的前后左右都是微微摇晃的脑袋。
这个时候只能向前,后退者死。
近了,近了,双方都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
朱隽右臂虚空一挥,冷声喝道:“弓箭手,上!”
命令一下,各部司马迅速开始行动起来,口令、号子声不绝于耳。
悠长的号角声、激越的战鼓声,一时间全都冲霄而起,大战终于要开始了。
吼!吼!吼!
和汉军这边沉闷稳健的行动不同,黄巾军的嘶喊声更加的雄浑嘹亮。
他们疯狂挥舞着各种各样的兵器,纷纷聚集在自己的头目身后,用自己可以想到的一切方式对汉军叫嚣。
“弓箭手准备!”
刚刚还隐藏在大盾后面的弓箭手们,从阵列的通道里走到阵前,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迅速排好阵型。
把背负的战弓取下,将箭壶里的箭矢插在地上,然后从其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
伴随着军官放箭的口令,一支支早已对准虚空的羽箭带着冰寒的杀机,瞬间飞向贼寇的头顶。
一大一小两团“乌云”在空中交错而过,黄巾军也有弓箭手,不过算上各种猎弓总共不到一千把。
张弓、搭箭、拉弦,最后松手,汉军的弓箭手显然训练有素。
咻!咻!咻!
刺耳的尖啸声划破长空,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从黄巾军那边传出,严重缺乏甲胄和盾牌保护的他们,在汉军的箭雨洗礼下成片成片的栽倒。
运气好的被射穿了咽喉等要害,直接毙命。
运气不好的被射穿了大腿、肚子等部位,血不流干,哀嚎不止。
黄巾军就这样用血肉之躯抵挡羽箭的蹂躏,一批接一批倒在地下。
等到汉军弓箭手撤回后阵的时候,已经有上万名黄巾军伤亡,但是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而已。
“汉军万胜!前进!”
军官一声令下,手中长剑用力向前挥出。
“汉军万胜!”
“汉军万胜!”
“汉军万胜!”
五千名身披厚甲、手持大盾的重装步兵将盾牌从地上拿起来,解除防御箭矢的阵型,迅速恢复进攻阵型。
重装步兵踩着整齐的步伐,有节奏的喊着号子缓缓推进。
五千名汉军精锐汇聚成一道无可阻挡的滚滚铁流,向着黄巾军冲过来的阵型压了上去,混不在意对面敌人的数量比自己多出十几倍。
汉军阵中,皇甫嵩密切关注着战场态势,在汉军箭雨打击即将结束的时候,沉声下令道:“左右两军,出击。”
相对而进的两支军队,就像是一股铁流和一股泥石流狠狠碰撞在一起。
刹那间撞出了璀璨的血花,兵器的撞击声,血肉之躯被切割的声音,士卒的惨叫怒骂声……
当然少不了激昂高亢的战鼓声,它们共同奏响了一曲死亡的进行曲。
这一刻,无论汉军还是黄巾军,生命一样卑贱如同路边的野草。
经验丰富的汉军士卒展现出了惊人的杀伤力,大量的黄巾军被锐利的长矛戳穿,被锋利的钢刀斩断手脚甚至断为两截。
因为黄巾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就是一拥而上,靠着一股子激情热血。
在冷兵器时代,现代人是没法想象步兵对阵形多么的依赖。
我们经常会为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而喝彩,不是说人多没有用,只是人太多需要将领的指挥调度能力更强。
无数的黄巾军倒地死亡,更多的黄巾军却嚎叫着继续往前扑,是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不是的,因为人太多太拥挤,后面的根本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等看到了想要后退,又被更后面的人推着往前冲。
凶悍的汉军如同残忍的恶狼一样,不停从黄巾军的身上撕扯下大块大块的血肉。
可他们自己呢?像是被一群鬣狗啃咬着,逮着机会就给你狠狠来上一口。
“文台,把这只鸣镝放出去吧,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