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安德语音未落，陈证辉还没来得及惊讶，首先控制不住情绪的又是周强。
“忘恩负义的东西！”周强横眉怒骂道，“她救了你们，你们却要杀她！”
安德完全没有理会周强。她目不斜视，正对着陈证辉说：“原先，她游离自己于第四宇宙多边联盟之外，我们作为低等的文明，也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请第四宇宙来为我们德塔文2星球水系文明来主持公道。
但是，刚刚，她自己说她愿意接受第四宇宙法庭的审判。那么，就说明第四宇宙就天然对她有了管辖权，所以，我在宇宙伦理法法庭上对她进行控诉，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陈证辉把目光慢慢的转向白，她只是平静的在听，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你指控白屠杀了一个文明……这个指控相当严重啊。这么严重的指控，没有铁一般的证据，那可说不通。”陈证辉揉揉太阳穴。想到了自己古典时代的好友——婚姻家事法法庭法官季鹏程，有一天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地泼了一大盆麻辣烫，对方是个离婚案的当事人女性，她说：个龟儿子出轨铁证如山你竟然还不判离！
季鹏程无奈的说：大姐，你们的情况去哪个法庭第一次都不判离啊，你六个月后再来起诉，再来找我，我保证给你们判离了。大姐揪住季鹏程的脖子，搞得他头上还没淌下来的宽粉条在耳朵边剧烈摇晃，喊：可是铁证如山啊！可是铁证如山啊！自此，陈证辉就有了铁证PTSD，庆幸自己还好搞游戏去了，结果没想到一百年后自己居然治好了铁证PTSD，也大言不惭的开始讲什么证据效力了。
“不是屠戮了一个文明。”安德的声音简洁，但是充满了力量，她说：“白，作为德塔文2星球上的神族生物，曾经残忍屠戮了星球上存在过的至少5个文明。只是……前几个受害者文明，就这样悄然湮灭在德塔文2星球的历史中，她残忍屠戮的证据也随着时间的变迁在沧海桑田中永久湮灭。”
“……我们古典时代有句谚语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好歹也是一个文明的首领，在这里上下嘴皮子一碰，失之庄重了吧。”陈证辉用法锤咚咚咚敲击桌面，提醒道：“法庭上说话，不管是谁，都不要空口无凭，还是要讲一点证据的。”
安德回答道：“尊敬的审判官，如果您现在是一位刑事法庭的审判官，你或许可以这样要求您的当事人。但，恕我直言，您现在是第四宇宙伦理法法庭的法官！在宇宙伦理法的领域，当一个神族生物要毁灭一个低等文明，被屠杀的低等文明有能力留存下一些什么铁证吗？
如果您是这样的证据标准的话，那全宇宙的低等文明在被高等文明屠戮的时候，都不要指望第四宇宙的任何庇佑，最后不过是只能绝望的等待死亡罢了。”
全宇宙——德塔文2星球上的这两拨人怎么都喜欢把问题上升到全宇宙这种高度，然后把水搅浑？当然，安德说的是有道理的，这点连陈证辉都不得不承认。只是，如果承认她这个逻辑，那么第四宇宙的低等文明就可以在整个星域范围内，对高等文明大搞“莫须有”了……这必然也是十分荒谬的。
于是陈证辉说：“证据的效力、证明力之类的事项可以再议，但，证据还是必须要有的东西。你现在有什么证据呢？还是得先呈交给法庭来看看吧。”
安德点点头，她的蜉蝣鱼侍从们便立刻呈上了一本德塔文2星球神话传说汇编。陈证辉翻阅着这粗糙的像古典时代的地摊连环画一样的东西，心中只有一个判断就是“这玩意也太不靠谱了吧”！
同时也确信了安德的话术99%是故意的，因为她证据上不占优势，所以她必须在诡辩上先发制人。
这些神话发生在各种各样的背景之下，记录的方式也有岩刻、水草书简、幻光画卷等不同种类，但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表达一件事，那就是：末日来临之时，巨大的白蛇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了一切。看着岩壁画卷上张牙舞爪、丧心病地的凶残巨蛇，再看看眼前精美绝伦的白，陈证辉左右对比了半天，悄悄问法典：“德塔文2水系文明的生物，是不是美术水平很差劲的？这画的还不如我二年级的时候呢。”
法典冷笑道：“尊敬的审判官，我可不敢讲话，怕别人以为这个伦理法法庭现在是机器人当家。”
小样还挺记仇，陈证辉悻悻地闭上嘴巴，但心里已经有了粗略的判决——在古典法律时代，传闻证据（注1）都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效力的，更别说这什么玩意的“传说证据”了。事实上，古典时代的刑事方面许多冤假错案之所以形成，往往都是因为刑侦人员“重口供，轻实证”。
陈证辉虽然没有从事过法律工作，但是他毕竟本身是最好的法学院毕业的那一批精英学生，这种错误他不可能犯。但是他这个人有个特点，不想把事情做的太死，他虽然心里已经对安德提交的证据下了“否定”的结论，但是他依然只是说：“语言是最容易在传播过程中发生失真的东西，更不要说是历经几个文明的传说了。安德，你想要道伦理法庭找个公道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你冤枉了白呢——比如说这些传说是基于误解或者误读而形成的呢？”
安德摇摇头：“审判官先生，可能在古典时代的水蓝星球，传说往往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古老幻想。但每个星球的情况不一样，我们德塔文2的这些质朴到甚至拙劣的传说，确实是那些曾经覆灭的前度文明，冒死给我们下一个文明留下来的救命提示。
如果不相信这些传说中的救命提示，我们水系文明绝对有不会生存和喘息的时间，发展到现在的样子。”
“这都是你的猜测，安德。我对法庭证据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吧，就算不是铁证如山，至少也不能形同儿戏吧——只有你一个人在说，又有谁会相信呢？”陈证辉把传说册轻轻放在面前的书桌上，语气委婉的否认道。
注1：传闻证据除非符合法定例外条件，否则不不具备可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