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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接近子时，纵横街道处处空旷无人，完全不似白天那样热闹。
“这么晚了，老头应该走了吧？”飞苏凌说。
“先进去看看。”
客栈的门，已经顶上了，涧云天敲门，守门的伙计打着哈欠开了门。
“我说二位客官，大半夜的出去溜达什么啊，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不是折腾我们吗？”伙计一肚子牢骚。
“抱歉，抱歉。”涧云天连连道歉。
到了大堂，只见大堂黑咕隆咚，只有伙计的一盏油灯照出一小点光亮。
“请问，赛神仙是不是已经回了？”
“切，回了？回什么呢？喝得酩酊大醉。”
说这时，雷声大的呼噜声传来，就在身边不远。
“这不，在这儿呢！”伙计提着灯，走到了中间的一张桌子旁。
桌上仰脸睡着一个人，这人正是赛神仙，酒葫芦还在怀里紧紧抱着。
“怎么睡这儿了？”
“嗨，常有的事儿，这老头喜欢喝酒，喝醉了哪儿都能睡，我们劝也劝不走，就任由着他了！”
赛神仙咂巴咂巴嘴，翻了个跟头，就像在软床上睡觉一样舒服。
“嘿嘿，你看这老头！”伙计笑道。
“多谢伙计，我们上楼，你就歇着吧。”涧云天看他睡得挺好，也不再理会。
“好嘞，您慢着点儿。”伙计给了灯，涧云天和飞苏凌上楼。
回到客房，涧云天铺了一床被靠在了门边的墙上，等飞苏凌睡下，他不觉又想起了那个姑娘。
星辰逐渐被早晨的阳光替代，涧云天抱着剑，彻夜未眠，只在卯时才迷迷蒙蒙地合了会儿眼。
他由赛神仙，想到了那伙黑衣人，又从黑衣人想到了水生生灵，又从水生生灵想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姑娘。
族规？什么是族规？涧云天心中默念道。这是那天在厨房门口，那个姑娘的质问。
涧云天回想小时候第一次接受族规的教训。
在宗族里生活，似乎第一天就要知道规矩。他记得记事儿的时候，自己和师妹玩闹，而摔碎了饭碗，就被负责照顾的水仙姨打了板子。
从习武修炼开始，更没有不受规矩惩罚的时候。不起早，罚；不洗漱，罚；练不好，罚；退缩，罚；顶嘴，罚……
规矩，是他做每一件事都在遵守的东西，这些宗族规矩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更是他价值体系的组成。规矩告诉他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按着定好的规矩，他成了现在的水天大弟子，涧云天。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些规矩为什么存在？为什么遵守？他只知道，规矩，是一种令他敬畏的东西，没有了规矩，水天族不能井然有序，没有了规矩，世界各族不能和平相处。
但似乎还有什么他没有明白。
窗外的阳光已经将房间照得大亮，应该已经接近巳时。
涧云天起身，伸展双臂，活动了一下筋骨。
“师妹。起床了！”涧云天叫醒飞苏凌，出瀑以来甚是辛苦，她睡得很香甜。
听到师兄一叫，飞苏凌醒来，立刻起身，一边整理衣襟，一边紧张地问：“师兄，几时了，我不会起迟了吧？完了完了，又要受罚了！”
涧云天看着她的样子，似曾就是自己的样子，他按住师妹的肩膀说：“没事，我们今天不训练，宗长派我们寻找画家李。”
“哦，哦！我这大脑袋，居然给忘了！”飞苏凌从床上跳起来，惊喜地说。
涧云天看她这一前一后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师兄，你还嘲笑我！哼！”飞苏凌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好了，师妹，去找赛神仙，我们得抓紧时间找到画家李，神仙醉酒馆墙上的画，也许是个重要线索。”
到了楼下，赛神仙已经在悠闲地吃着早点，但还是不忘喝酒。酒配包子的吃法，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看这老头，就只差把自己装在酒坛子里了。”飞苏凌说。
“你说对喽，我还真想把自己泡在酒缸里，但是一缸酒不够喝啊！”赛神仙咂巴着嘴说道。
“待老伯吃好，就请带我们再去看那幅画吧。”涧云天恭敬道。
“好好，我吃好了，吃好了，走吧走吧！”他双手来回在嘴上一抹，提了酒葫芦就往外走。
飞苏凌哪见过这德性的啊，直皱眉毛。
到了酒馆，伙计忙上来招呼。
“呦，赛神仙，您请！今儿来得早了点啊！”
“不早不早，我今天带他们来看看那墙上的画。”
“哦，这就是昨天晚上的公子啊，您请，您请！”伙计嘴上说得恭敬，小眼睛直溜溜盯着他们的动静。
“哎，三胖，你看！那傻乎乎的公子又来看墙。”舀酒的伙计，对着那个稍胖点的说。
“也许是看上这古董了。”
“什么古董，这墙上的古董能干个啥，拆不掉，带不走。”两个人窃窃议论。
“老伯，你看，这幅画，确实看不清楚了。”涧云天又仔细看了看，确实基本上看不清了。
“哎，别急，你擦擦看，这墙好说歹说也有几千年了，挂了灰，很正常的。”
“伙计，麻烦拿块布来！”飞苏凌喊道。
“哎，好嘞！”胖一点的伙计拿了一条白巾过来，“你可小心点啊，这是我们店祖传的，老板可稀罕着呢！”
“好，我会小心的。”
涧云天叠了布巾，微躬身体，由上往下开始擦拭。
还没擦得用力，这块墙皮却“啪嗒”摔在了地上，碎得七零八落，灰尘飘散。
店里的几双眼睛都瞪大了，不光飞苏凌和涧云天，还有赛神仙、俩伙计。
“哎呦，怎么碎了呢？不会的啊，怎么回事？”赛神仙漏出一丝惊讶神色，继而又转为悲伤，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儿，仔细查看。
“哎呦，我们老板的古董啊，这下可怎么跟老板商量！”胖伙计一看，这二位是闯了祸了，嚷嚷道。
“是啊，这我们店主可珍惜着呢，平时谁都不能碰！”
“那怎么办？”涧云天一时不知怎么办，画毁了，寻找画家李的线索也没有了，还惹怒了店家，怎么办好呢？
“怎么办？墙也不好补上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胖伙计说。
“反正，你们今天是不能走了！等我们老板回来再说！”另一个伙计说。
“我们今天必须要走！”飞苏凌说。
“不能走！”
“必须走！”伙计和飞苏凌一个杠一个，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