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一样的T病毒

　　安抚般拍了拍小民警的肩膀，王队转头看向了大家。
　　“抱歉了各位，我要拉里面那位同志出来一下。他一大早去了乌金山下的小村办案，一直到接到命令来这里，滴水未进。再加上咱满医院的同志们都疲累一天了，我得带着他去买点吃食。否则那小疯子人可能就遭不住咯。”
　　说着说着，王队不由地轻笑了一声。可紧接着，那些待诊的百姓们中也有人跟着轻笑了起来。慢慢的，轻轻笑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一阵整齐而又爽朗的大笑。
　　“哈哈！小疯子，对啊，我可不要这家伙给我搬来搬去的！我刚刚还看着他摔倒了呢，别一会儿再把我丢到了地上！”“嘿嘿，对啊！哈哈哈，我家小子长大了，也特么干警察！就瞄着这样式儿地干！”“噗嗤！哈哈，那我闺女嫁你小子啊！”“哎呦！你还别说，我家闺女生的水灵，现在正在家里待着呢！”“这位队长同志，咱里面儿那小子有对象了没啊！”
　　人一多，这说话的节奏可就有些控制不住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风向居然突然就转到了崔十一身上。不过呢，大家心头压着的那沉沉的巨石，却好似轻松很多，言语间的欢快劲儿也起来了。
　　见状，王队的心也踏实了很多，也是微微一笑，摇着头对屋内崔十一招了招手。
　　“十一，出来，有任务。”
　　再看崔十一这里，对于一个人民警察来说，王队的一句有任务，那就是大过天的。
　　也得益于王队是用对讲机直呼，忙碌当中的崔十一突然一怔，紧接着抬头看向了门外处。
　　四目相对之下，这紧紧过了一下午未见的二人，眼眸当中的沧桑增加了不止一星半点。崔十一匆匆完成了手头的工作，走到了之前他撞倒，又给他口罩的那名护士面前，轻声说道：“我要去执行任务了，你好好保重。只要任务完成，我就会立刻回来帮忙。”
　　“哦，你慢点。”那护士还在忙碌着，丝毫没有为崔十一的问话而耽搁什么。不过，崔十一刚刚转身之际，那护士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身。
　　“你叫什么？”
　　“我叫人民警.......哎呦！别啊！带着血呢！我叫崔十一，拜拜。”可能也是见到王队了吧，崔十一显得欢快了一些。本想装个叉的他被护士一布子摔到了脸上。
　　看着那扭着腰身，生气跑走的护士，崔十一顽皮地笑了一下。接着赶紧走了出去。
　　“队长！”在外人面前，崔十一显得还是十分严谨的。至少这个礼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王队并没有像刚刚那样的话唠，而是直接拽起崔十一，和附近打招呼的病患家属们点了点头，便像外走去。
　　“哎哎哎！等等队长，我还有一件事儿没做呢！”崔十一挣开了王队那紧握着的手，然后一弯腰，将之前一直在地上磨蹭的急诊牌子捡了起来。
　　看到王队的依恋疑惑，崔十一似是对他解释，也是对自己解释着说道：“这牌子承载着千千万万的希望，承载着无数的生命。有时候啊，这一个牌子，就能就一条命！所以说它啊，可不应该躺在这里哦！”
　　说这话的功夫，崔十一擦干净了上面的鞋印和血迹，轻轻一个小跳就将牌子又一次挂回到了门前。
　　这一幕全部落在了王队和周围人群的眼睛里，大家不自觉的再一次鼓起了掌。而有些不习惯的崔十一脸红地挠了挠头，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拽着王队走出了过道。
　　“你小子是想改行当男护士了？”
　　“你别开车啊！我还有问题没问您呢！怎么没见猛子？他没来？”崔十一叫的这个猛子，就是王队的儿子王盟。
　　细说起来的话，其实他和王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了，年岁稍稍差了两岁的哥儿俩，一点儿都看不出什么距离来。
　　至于猛子这个称呼嘛，还是因为王盟嫌弃名字太柔弱。总是让人当古玩店的小伙计来说话，于是乎，他背着老爹给自己偷偷改了一下。
　　最后，虽然是遭到了一顿毒打，不过性情爽朗的王队还是同意了王猛的改名。
　　再往后嘛，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到。身为发小的崔十一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第一个叫他王猛的人了。
　　多的就不说了，我们将视线退回到王队这边。
　　只见他堆了一脸的苦笑，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在崔十一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王队突然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这可把崔十一吓了一大跳，心说我不就是提了提你儿子吗？小老头至于跟我这儿碰瓷儿？！随即他赶忙扑到了王队身边。
　　“队长，队长，叔！你咋了？”
　　王队轻笑了一声，摇着头细声细语地答道：“没事，平时锻炼身体多了，吃的也多。今天冷不丁地饿上一天吧，还有些低血糖。”说完话后，还干呕了两下。
　　认真排查了一遍的崔十一，在确定王队没有被传染后，也猛地舒了一口气。跟着就一脑袋躺在地上。
　　“您可真会吓唬人，刚刚那一下子，我以为您生病了呢。”
　　可能是二人的默契吧，当然估摸着也是因为太累了。反正他俩的对话就跟有时差似的，这边落地了，那边儿还在天上呢。
　　“哦，那小子不来了，人家长大咯，骂我滥用权利，对不起挖井人。哼，你说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白眼儿狼呢？死外面得了，省得我请那臭脚刘吃饭。”
　　老头子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却一下子遮蔽了二人的头顶，紧接着就是冲锋枪一样的话突突了出来。
　　“爸！闹啥闹？你都多大了，还玩儿小孩儿那套呢？喏！给你，里面是妈让给你带的晚餐，别都吃了，另一份是给十一的。”说完话的那人也从阴影当中走了出来，从外貌上来看，那家伙的身材还真不比崔十一差多少。
　　同样是带着面罩，朦胧间，给人感觉这小子还有些小帅。
　　可当王猛习惯性想要坐在崔十一身边时，崔十一却轻轻挥了挥手，将他赶到了一边。
　　“你小子，不要命了？别坐我旁边，我现在是细菌人，连我自己都不敢脱衣服呢。别回去给我姨传染咯！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你怎么突然来了？”
　　见某个耍孩子脾气的老头别过了头去，崔十一只能先一步帮他问问了。
　　王猛瞥了一眼正做消毒的老爸，接过崔十一的问话，坐在旁边台阶上回道：“嘿嘿，还好当初内选没把我选上，你不知道吧，哥们儿有下班哦！一个小时前吧，所里来了一批中心区的民警。他们给我们接上三个小时，我们该洗澡的洗澡，该睡觉的睡觉，三个小时以后回去接班儿。”
　　听到这里后，崔十一不由地鄙视了这家伙一眼。
　　“也就三个小时时间，你小子嘚瑟个什么劲儿呢？哼，还不是要继续上班的。”崔十一话音一落，嘴巴一股一股的某人也阴恻恻地说话了。
　　“让你睡觉，你就乱跑，这是什么？神经病嘛！哼，还是我老婆好，让在家里待着，人家就在家......哎呦！忘记事儿了，老婆让我买菜呢！不行不行，臭小子们，咱赶紧去超市一趟。”本来还蔫儿吧的王队突然来了精神，将旁边两个原本自诩精神小伙的家伙吓得够呛。
　　无奈，这下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时间没有咯。王队和崔十一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而另一边的王猛则被他俩排斥在外，只能孤独地走在远远的另一边去。
　　一边走，还一边喃喃着。
　　“老王，老王，隔壁的老王，哼，说不定崔十一就应该叫王十一，那我岂不是就叫十二？嘿嘿也好，还有个妹妹就叫十三......”王猛傻乎乎地掰着指头自顾自地玩儿着，另一边行走着的二人也开始聊天了。
　　“王叔，今天事情不大对劲啊。有些人生病了就没什么大碍，有些人却......咳咳，有些人却致死速度特别的快。呼，我问过一个几个濒死的患者，他们感染的时间只有一到两天，却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与我们认知当中的T病毒好像不太一样。”
　　崔十一的问话就目前为止，包括医院所有医生在内，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他回答。王队则又问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咱不是有疫苗了吗？打不上？”
　　问到这里，一旁自顾自叨叨着的王猛也小了声音，竖着耳朵鸡贼地倾听起来。
　　“我今天问过医生了，T病毒变异太快。这一次据他的消息称，好像不是咱国内出来的。这变异种似乎是从很南面儿的黑洲飘洋过来，然后感染了一些集装箱。又恰好这变异的十分厉害，普通测试和疫苗已经没用了。所以才导致的这样的情况。他还说了，这病毒必须在我们这里立刻掐断，国内正在紧急研发新的疫苗和治愈药当中。他还说，病毒不分人种、没有国界，凡是感染者，就是这病毒的一个培养皿，在优胜劣汰后，最终剩下的一定是传染力最强，致命性提高数十倍的东西。哎，想想都怕人呐。那么多人，咱们那么多亲友......”
　　眼睛灵动的王猛这次彻底熄了声，暗淡地踹了一脚路上的小石子，表情要多严肃，就有多沮丧。
　　王队则不然，大风大浪他见识多了，这样的情况完全没有摧垮他意志的迹象。
　　王队接过崔十一的话头，想要摸摸下巴吧，却摸到了面罩边缘。
　　于是索性一把将面罩拽了下来，叼着那根一天都未点燃的烟。同时还推开了想要制止他的二人，顺口言语了起来。
　　“没事，要相信祖国。你看之前那情况，去年那多可怕，咱不照样给挺过来了？嘿嘿，咱可比其他国家好得多。我觉着......”不等王队将话说完了，一旁原本不吭声的王猛却爆了一个雷。
　　“爸，你知道军警去哪儿了吗？”
　　这一个问题已经困扰了王队和崔十一很久了，如今又一次听到问话，二人的眼睛立刻就转到了王猛的脸上。如果现在眼神能够穿透人体的话，王猛可能连裤衩子都别想剩下了。
　　“额，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也是听说的，不过，我听的是所长说的。所长说，再往北片儿区的李所长给他打电话了，说远远地看到了无数工程车和塔吊，被军警簇拥着去了最北区。就一下午的时间......一堵墙的地基就起来了。”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本来还热闹着的三个人突然就不吭声了。只有偶尔零星的咳嗽，从崔十一口中蹦跳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超市即将到达时，王队干涩地回了一句。
　　“别乱说，那老李我认识，出了名的大嘴怪。你信他的？鱼都能下地了。再说了，筑墙干嘛？咱这不都好好的吗？百姓们也都和汉江当初一个样，在家乖乖呆着，没有啥暴乱。别瞎猜了，等着疫苗和治愈药吧，我估计是快了。不过，十一啊，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咋还咳嗽上了呢？”王队死死地盯着崔十一脸上那为擦干净的血迹，眼睛都有些发绿。
　　崔十一则不以为然地甩了甩头，轻笑着答道：“对，我觉着王叔说的没毛病。还好您让我们带喷子了，否则啊，肯定是要造成恐慌的。我没事儿，我问过那些症状者了。如果我中了感染的话，现在早就浑身无力地躺下了，更别提跟您买菜啦。”
　　说的倒也在理儿，崔十一一直奋斗在第一线上，体力早就耗尽了。如果他真被传染的话，现在应该躺地上才对。
　　不过这么一来倒也提醒了一旁的另一个家伙，王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挂上了他摘下来的面罩。
　　这个时候，超市也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但是另一个麻烦的情况再次找上头来，这超市现在简直了，门口排长队的人都已经排到了马路上，然后又弯折了回去，接着再向马路，这么来回五六折，才到了队尾。可以想象得到，这样排队的话，等到明天都别想要拿到吃的了。
　　三个呆若木鸡又可怜无助的男人立在了那里，尤其是王队，嘴里还一直嘟囔着。
　　“要，要不行的话，给你老妈拍个照片？我怕她以后不给我睡床了啊。这，咱最多离开半小时。咋办。”
　　怎么办？鬼知道怎么办！旁边的王猛已经翻白眼儿了。在他家里，老妈那简直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如果不给她带回去想要的东西，可以想象得到，父子两个就请等着被捏死吧。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远远站在超市门口的一个人却突然举起了胳膊。
　　“队长！猛子！十一！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