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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牛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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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渡集往北走不到十里路,就是有名的仓寨。仓寨的这个“仓”字,是仓颉的仓,正所谓:“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人皆曰,此地住民乃是仓颉之后裔。
  真假何从考证?只知道,这村里姓仓的确实不少。
  不光是姓仓的多,仓寨里头庙也多,叫得出名的就有差不多八座庙。当然,最大的要数村西头的“天爷庙”,连着百多亩地,都是庙里的产业。早年,雷允青拿下官渡集,顺手又抢下仓寨,他来后,头一个便看中了这天爷庙,他想了想,让改名“天王庙”,随之把此地连同官渡集,一并交给了滕雪枫打理。
  滕雪枫因地制宜,就在天王庙开堂口,借着仓寨民风淳朴,广有良田之利,将此地作为囤粮驻兵之处,和官渡集的车水马龙比起来,仓寨是一派祥和清静。
  不过,眼下可闹腾了。
  宇文奉先大破雷家堡的龙虎熊先锋军后,白虎旗当日占了仓寨。这伙西北蛮子,人生地不熟的,从汾州来的一路,餐风饮露好不辛苦,谁知一进此地,竟颇多酒食财货,真如耗子进了米缸。还用说吗?自然是杀猪宰牛,摆酒庆功。
  入夜时分,天王庙的四周,篝火熊熊,马帮子弟三五成群,呼朋引伴,开怀痛饮。
  天王庙里,宇文奉先和众位头领席地而坐,谈兴正浓,酒正入港,桑小茹也在其中。
  桑小茹在白虎旗里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这让她都有些吃惊。
  吃惊不止于此,起先她只是和叶香农怄气,又一心要杀秦方玉报仇,还是在雷玫的言语撺掇下,才想起了自己过往和宇文奉先的交情,所以,她离开叶香农后,头一个便想到去投奔白虎旗。
  结果,等她星夜兼程,半道赶上了白虎旗,才发现旗里多的是叶、桑两家的子弟!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叶香农回归之后,马帮子弟,并非都愿追随这位独眼枭雄。漠北的民风彪悍,历来服膺于武力,故而宇文奉先这号称“十牛之力”的莽夫,反倒是聚拢了两个家族好大一拨人马。
  她的堂哥桑文远,表弟叶宣高,竟然都是白虎旗下的头领,她一来,久别重逢,全都待她好得不行。自然,这也有原委在,她们年轻一代里,练成“箭羽指诀”全部龙、狼、鹰三形的,如今只剩她一个。
  当然,那千刀万剐的秦方玉不算。
  就为这事,连那从来自命老子威猛无匹的宇文奉先都佩服她,只因当年叶老帮主收宇文做义子后,见他天生神力,禀赋过人,一心要传他指诀的奥义,谁知他却连入门的鹰形都习不得!老帮主无可奈何,做了有名的一叹:
  “哎,你就靠蛮力吃饭吧!”
  ※※※
  不管怎么说,她又找回了家的感觉。
  席间,众人谈论的最多的,还是漠北马帮惨遭灭门之事,头领们七嘴八舌,都理不出个头绪,只有宇文奉先,照样喝酒吃肉,满不在乎。他想法简单,白虎旗如今兵强马壮,钱粮充足,哪里不好落草,何苦非得赶回汾州?这仓寨,就不错,要是能拿下官渡集,那自然好上加好!
  这些事,桑小茹从来没主意,她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她觉得,至少在白虎旗,很多事都来得单纯,她不喜欢那种复杂的设计。唯独没想到,她心目中那雄心壮志,满腹韬略的叶香农,还有叶香农的周详谋划,几日之内便灰飞烟灭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突然脑子里冒出了这句。世事无常,无常才是常态,或许,咱们这群草狗们的所谓攻略安排,只是老天爷聊作消遣之物而已。
  也许,得过且过,随遇而安,才是让老天爷最头痛的活法。
  ※※※
  夜深了,天王庙外头的闹腾也渐渐消停,帮众们各自找地睡去,天王庙内,饮宴仍在继续。众头领早都习惯了,宇文奉先喝起酒来,那是没完没了。早年,“十三太保”秦方玉还在时,他们俩,还有少帮主叶小楼,这三人在酒桌上都是对头。叶小楼是每饮必醉,宇文奉先总要和秦方玉拼酒,而秦方玉宁可自斟自饮也不给他机会,只不过,喝到最后,还在觥筹不断的,唯此二人而已。
  宇文奉先喝到兴头上了,又是抬手一扯,把衣衫脱尽,他一身遍体花绣,在灯火之下显得豪情粗犷。桑小茹望着宇文奉先,想到昔年马帮十二头领齐聚的岁月,悲从中来,她愈发恼恨秦方玉。
  她更恼恨叶小楼,小楼在京城胡天野地,她多有耳闻,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可小楼再如何不羁,也不该去惹当今圣上的女人,他还动了真情,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小楼又把她这结发妻子置于何地?
  桑小茹胡乱想着,她端起碗来,干了一碗又一碗,只觉酒真是好东西,这么喝着,什么都不用想,而什么都已在酒里,好像再有千愁万愁,杯中物总能化解一切。
  宇文奉先乜斜醉眼,盯着桑小茹,似乎看到了一件他好像从来未发掘的宝藏,可他却踌躇得不得了,他端起酒碗,欲言又止,只有埋头饮尽,他再抬头看桑小茹,他怎么过去未曾发现,眼前竟是如此美人!
  终于,宇文奉先借酒遮脸,壮起胆来,他冲着桑小茹,正打算说些什么……
  这时,天王庙的庙门口,忽地传来一声咳嗽。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门口立着一位瘦小的老头,略显干瘪,小老头的周身散发出浓烈的酒气,可看样子却不像有半分醉。这老头,两眼放光地瞪着众人身边一堆酒坛,馋嘴得只差哈喇子流出来了。
  是哪儿来的仓寨村民吧?
  宇文奉先身边的叶宣高,随手将一瓶酒推向庙门口那小老头,笑道:“哎!拿走,喝完回家去,少来罗唣!”
  那个小老头也不挑剔,一伸手拾起了这半瓶残酒,仰脖饮尽,却仍觉得不足,他抬手往前只一抓,叶宣高身旁的一整只酒坛猛地一跳,从地上弹起,跃入了老头的掌中!
  小老头急迫地将嘴凑上坛口,把坛子里剩下的酒一滴不漏地吸干。不一会儿,老头周身洋溢着的酒气淡了下去,他两眼精光四射,瞪着庙内的众人。
  “嘿!你这不知死活的,怎么回事?”
  叶宣高起身直走上前,他一伸手抓向那老头的衣襟,老头忽地伸出两手,反扣住叶宣高的双肩,接着,这小老头往两边一撕……
  屋内好似下了场淋漓的血肉之雨,五脏六腑稀里哗啦流了一地。
  老头一左一右握着叶宣高的残肢,他的两只眼睛更亮了,恰似恢复了青春活力。
  血光激醒了酒足饭饱的众人,好几位头领大吼着,抄起兵刃猛冲上前,宇文奉先还没回过神来,而桑小茹想拦也来不及……
  可惜了,忠心耿耿的叶、桑两家子弟们,不意遭此一劫。
  那小老头原地站着,不避刀剑,刀剑伤不了他分毫,他随意扣住来人的肢体一边,再一伸手捉住另一边,继续往下撕……
  天王庙内,充斥了浓郁而刺鼻的血腥气,残肢断臂洒了一屋,小老头满身满脸血污,他怡然自得地笑看众人,除了让他撕了的人以外,其他人有当场吓傻了的,有胡言乱语四散而逃的。庙内只剩了宇文奉先和桑小茹,而天王庙外头,却莫名地火光冲天,白虎旗帮众们也是惨叫连连,像有大军来犯。
  “哈……我雷家里的‘猿将’雷定花,是被你给撕了的吧?”这小老头忽然指着宇文奉先大笑,“小子,亏你想得出,手撕活人这把戏,过瘾!哈……”
  宇文奉先一张脸涨得通红,全身的肌肉绷成一棱棱线条分明的铁块,他更不答话,提起右拳,朝那老头的面门猛地盖了下去!
  他一拳击出,声如霹雳乍响,拳风把满地的血腥狼藉都卷起,眼看面前这小老头就要被碾作齑粉,可风突然停了,他的拳也停了,无法再往前半寸。
  顶住他的拳头的,是小老头的左手,确切地说,是他左手的拇指。
  接着,老头的整个左掌张开,握牢了宇文奉先的拳头,宇文奉先想把拳头收回,他的脸已经酱赤成猪肝色,豆大的汗从头上脸上汇聚到他下巴,连成一条线往下淌……
  “这么些年了,能让我雷战天用一整只手招架,也算是不易,”小老头另一手摸着光滑的下巴,笑道,“十牛之力?区区十头牛的力气,怎么移山填海……”
  说话间,老头右边的空气剧烈震动起来!
  桑小茹勾拢两爪,以漠北三绝中的一记“天龙破云”,袭向这老头右半身,老头的左手还扣着宇文奉先的右拳,他钉在原地丝毫都不能动弹。
  小茹攻出的凶猛指劲,一招不落地全数打在了老头的身上!
  只是,指劲堪堪及身之时,老头的身上各大被袭处忽地一亮,好似他周身有一圈无形的气劲交织的甲胄,在突遇外力攻来之际,那甲胄一下子显形,淡金色的波纹漾起,将袭来的攻势消融净尽。
  小老头毫发无伤,他转过头,看到桑小茹的脸时,有些发愣,语气反缓和了下来,他略点了点头:“美人儿,单论这一招的力量,你排黑道第八倒也不差。”
  桑小茹大吃一惊,在“箭羽指诀”三形之中,她本最擅长龙形,可她全力出手却未收任何成效!接着只听“咚”地一声,宇文奉先跪了,他精赤的上身汗流不止,虽不过是一只手让那老头给扣着,却像是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般。
  小茹正欲拼死再战,又有灼热的气浪扑面袭来!她一扭头,天王庙的门口赫然立着一个红衣红袍的肥胖妇人,她高举着的肥厚的右掌,像一柄刀,粗短的手指间,缭绕着红亮而炽热的气息,像跳跃的火焰。
  她这一“刀”,冲着桑小茹,直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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