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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柳下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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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方玉突然笑了。
  “月盈则亏,月亏则盈,盈亏之道若循环,终而不止。”
  这男子低沉的嗓音在雷如梦耳畔轻轻响起,此刻他的右掌仍按在她气海穴,只是左手顺着她的小腹,缓缓往上移动。不知何时,她的衣衫已被解开,他修长的指尖划在她冰凉的肌肤上,她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正在想他的手指会划向哪儿时,他却停下,她的膻中穴感受到了指尖的重压。
  秦方玉以拇指捺定雷如梦的膻中穴,而手腕轻转,中指点在了上方的璇玑穴,食指和小指两边分开,分别按在位于胸骨中线左右的一对神藏穴之上。雷如梦立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酸胀,然后只觉经脉一松,她被逼着运至顶峰的全身功力,在秦方玉的引导下,沿气海至膻中一线上行后,分成左右两股,悉数涌进了神藏穴。
  雷如梦感到她体内病态般的霜寒真气一入神藏穴便转而向上,终于在彧中穴找到了宣泄口,如同堤坝开闸一般,霜雪蒸腾为水汽,散化于无形无迹。她混乱的经脉,一下子有一种久违的和谐感,她好了!想不到这么简单?
  不对,真气仍止不住外泄,这速度,眼看将泄尽!
  他这种救法,莫不是迫我散功?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秦方玉,她的性命的确可保,可活命的代价若是武功尽失,在她而言,往后的生活却又向何处去?
  “朔日,月黑之时。”
  说话间,秦方玉裹挟着雷如梦自身的真气,藉由雷如梦自己的内功心法,已在其经脉中行走数个周天,他的表情也越来越放松,左手已放开了雷如梦前胸的穴道,却伸到她后背腰间,扣住了她腰阳关、命门二穴。
  “外不足则夺,夺我所生;内不足则借,借生我者。我即本相,缠绕得之假相,若月本无光,犹银丸,日耀之乃光耳……”
  雷如梦听不懂秦方玉什么意思,可她担心的散功却并未发生,好似潮起潮落,她以为真气散尽之时,只是退潮,随后又涌来新一排潮水,仿若无穷无尽。她一下想到秦方玉刚才所说之月相盈亏,恍然大悟,难道说……
  她突然有些害怕,她不敢确定,但若非这等传说中的神功,又如何可能把她从濒死的境地解救?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是真的?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一点不懂他,武林高手梦寐以求的神功,他为了救她却……
  这男子的两手,一前一后好像抱着她,运功仍在持续,潮水来了又退去,她置身大海一叶小舟之上,却又如摇篮一般安全。
  她在摇篮中睡着了,像一个婴儿。
  ※※※
  龙津阁,三更天,还是在西厢房内。
  许临川一早差人将桌上杂物收拾干净,专门往清风楼订下了淮扬小菜,以朱漆的食盒趁热装来,替莺莺备下精致宵夜。他本想侍立一旁,既为了探听水蛟帮动向,也是为了等他主子从里屋出来,谁知让莺莺不由分说地赶了出去。
  莺莺整晚都没吃东西,见宵夜还算像样,便胡乱吃了几口,权当打发时间。谁知子时都过了,里头似乎仍没动静。这一日之内,发生的事儿太多了,她一手支着脑袋,倚在桌边想着前前后后的一切,问题出在哪儿?她本以为是许临川在搞鬼,可他也只不过是顺势定计罢了,说来还多亏了他。可是还有谁呢?
  帮内?不可能,她拔擢的头领虽本事有限,但都是心腹。
  衙门?有可能,前日铁万全和段时英不请自来,就是为的滕雪枫,说明他们早就盯上这儿了。但昨日出发,实乃爹爹席间当场定下的日子,极其突然,她是女儿都不知道,衙门又从何知晓。
  “神相”朱半仙?他要真是神相,能未卜先知,如何算不出秦方玉?汴河总舵、遇仙楼、乱葬岗,天鹰堂三番设局,爹爹仍活得好好的,什么神相,装神弄鬼!
  等一等,半路上还来了一位雷家堡的天王,是来接应的?她前日曾开玩笑,说要四天王护驾,莫非滕雪枫当日递信回官渡集了?
  那递信的又是谁?莺莺总觉得少了个人。
  是他?平日里总是跟在滕雪枫身后,捧一根长条粗布包裹的小厮!没错,就是他!
  不对,这小厮即便是听从吩咐,先一步回去通报,也是待客之道,而且还真来了一位天王“护驾”,证明送信成功了,又何来这等变故?
  “你还在?多晚了,喝酒改天吧。”
  莺莺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闻秦方玉出来了!她赶紧回头,只见这人的整个上半身湿透,如水里泡过一般,他拿一条手巾擦着脸上的汗和血渍,另一手扯开湿透的衣襟,露出坚实的胸膛。
  秦方玉一边往桌边走,一边又对莺莺笑道:“非要喝也行,坐等我沐浴更衣……”
  “如梦呢?她怎么样了?”
  不待秦方玉回话,莺莺飞也似地冲进里屋,她进去时,正好看到雷如梦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依然习惯性地蜷缩着身子,熟睡中发出了沉重的鼻息。莺莺上前捏她的手,她的手依然冰凉,却已不再是那种病态的阴寒。莺莺喜不自胜,替雷如梦掩好被子,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房。
  莺莺出来之时,桌边却未见秦方玉,她才待招呼丫鬟问话,早已听见东厢房那头丫鬟们的嬉闹与水声,她猜到秦方玉在里面,不由得心里暗骂道,这杀千刀的流氓!她气得紧走几步,将近门边时站住了,朝门里嚷道:
  “秦方玉!”
  她这一声娇叱,里头顿时没了声响。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救了雷如梦,算是有大恩于本帮,酒我就不喝了,整坛都归你……”
  “你当我是为了钱?这酒你得喝,非喝不可,等哪天你不喝了,莫说这样一坛,多少坛我也拿得下。”
  “你!你是说……”莺莺心头一喜,秦方玉的意思是,水蛟帮有她在一天,他就一直在她这边?包括那张宅园子酒店和赌坊,他情愿和她共管?
  “你走吧,等她醒早了。放心!改天来,我保她完璧之身。”
  他话音刚落,屋内又传来一阵羞人的嬉笑声,让莺莺对他才有的好感荡然无存,她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甩手出门而去。
  ※※※
  雷如梦醒来时,迎接她的并不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窗外依旧是夜色沉沉。
  “原来我才睡了短短几个时辰,天还没亮呢。”她自言自语,这时,听见了门外女孩子的嬉笑。
  “谁在外面?”她警觉地问。
  “哦,雷护法,我们是秦阁主府上的使女,您睡觉时,我们在外头守着您呢。刚才听到您说话,觉得好笑……就笑了,万望包涵则个……”
  “好笑?我说错什么了吗?”
  “嘻嘻,雷护法,您没说错,现在酉时刚过,离天亮早着呢,不过是第二天了!”
  “我睡了一天一夜!”
  雷如梦吃了一惊,她猛地起身,身下的褥子是湿的,她熟睡中竟然出了好多汗,有好多年没这样出汗了,也从来没睡得这么熟过。这还是她头一回不带任何心事,不做任何防备地入睡,却是在别人的卧榻之上……她一低头,发现上身衣衫全都敞开着,从小腹直至胸口一览无余!登时心跳得厉害,一张脸如火炭般烫,昨晚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她清楚秦方玉是为救她,可她的身子还是让他看了。
  只是,秦方玉却没碰她,这人贪杯好色,恶名昭彰,谁知竟是一个……柳下惠?
  还是,他只是看不上我而已?雷如梦心很乱,她两手紧紧把衣服攥在胸前。
  “雷护法?您没事吧,是不是有寒热?”外头的丫鬟捧一盘茶点推门进来,一见雷如梦满脸通红的样儿,不由得问道。
  “没,没事,我……沐浴梳洗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
  雷如梦没想到莺莺考虑如此周到,担心她可能还会在龙津阁住几天,帮她把替换衣服都送来了,其实她已经完全好了。
  刚才她坐在盛满水的大木盆里,试着运了运气,周身经脉畅行无阻,只是寒气依旧酷烈,吓坏了服侍她的两个丫鬟。她注意到,那俩丫鬟在她沐浴时,带着颇为嫉妒的神情,盯着她的身子。平日里,雷如梦虽不想男女之事,但对于自己身段样貌,从来没有怀疑,她本就身材高挑,长年习武令她身上不带一丝赘肉,虽懂事起便争战江湖,也多有受伤,却未在她欺霜赛雪的肌肤上留下半道疤痕。
  这一切,那个男人都看见了,他什么也没做……
  她魔怔般地想着,昨天晚上,那男人手指的动作,好像现在还感觉得到,她想着,突然一刻也不愿意多呆了,只想马上走,现在就回去……
  “你们秦副舵主人呢?”
  “哦,秦阁主还在昨天的西厢房,许总管也在。”丫鬟们小心说道,见雷如梦已梳洗更衣毕,便都退下了。
  是啊,他如今已不再是秦副舵主了。雷如梦轻叹一口气,往西厢房走去,那间屋子没有关门,她远远地在门外瞧见,秦方玉斜靠交椅上,手中拿着一样什么东西,正没精打采地看着,在他的身边,许临川一脸得意地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秦方玉手里拿的,是滕雪枫的那柄单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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