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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的黑发徐徐出现，一只青苍如石的手搭住了门框。恍若女鬼出世，一张纹有玫瑰花瓣的女人脸对着罗哲龇牙咧嘴。
11岁的女孩不可能拥有C罩杯，这是第二只丧尸露易丝。
“如此悲伤的双眸，你一定吃得最多。”罗哲能够感觉到露易丝的情绪，与痴傻的杰克不同，这只丧尸存留着人类的情感。
当然，只存留了一些。在看到秀色可餐的陈茉莉后，露易丝悲伤的气息转瞬即逝。她的双腿快速奔跑，努力伸长双臂，越过罗哲奔着陈茉莉去。
陈茉莉心想，她就不应该跟着上楼。
在露易丝将要得手时，罗哲一把将这位身材高挑的女丧尸搂在怀中。
前进受到阻拦，露易丝有些发蒙。
她比杰克聪明，率先意识到罗哲的存在。
露易丝懊恼地挥臂，将锋利的爪子刺入罗哲的右肾。
罗哲以为丧尸不会攻击同类，他很快为自身幼稚的想法逗笑了。同类相残，在每个族群中都是自然存在的现象。
攻击性越强的族群，对同类下手也就越重。
“男人的肇门才是肾，男丧尸不是。”
罗哲加大了右臂的力量，尝试将露易丝的蛮腰勒断。
感受到束缚越来越紧的露易丝拚命挣脱，张嘴一口咬在罗哲的肩膀上。
丧尸对疼痛完全免疫，可眼见露易丝将要撕扯下一块肉来，感到心疼的罗哲不得不将他一手甩出。
露易丝翻滚了两圈，想要再度起身却困难重重。
她的脊椎，被罗哲的机械右臂截断了！
罗哲的将霰弹枪抵在杰克的脑袋上，这头愚蠢的丧尸至死都只盯着瑟瑟发抖的陈茉莉，自家老婆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身为丈夫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能谈谈吗？”罗哲尝试最后的沟通。
露易丝的犹豫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她开始努力向陈茉莉爬行。失去智慧的身体，为动物本能所驱使——可悲又可笑。
枪响过后，杰克的脑袋被轰出一个大洞。血沫溅得罗哲满腿都是，陈茉莉被吓得尖叫，而露易丝却以为那是食物在召唤她。
罗哲从没有杀过谁，以前他也只夺取蚊子或蟑螂的性命。如今他一枪崩掉丧尸的脑袋，转眼间又一只手按住了另一头丧尸的脑袋，随时准备结果对方。
变化从何而来？
罗哲原本坚信精神决定身体状态。一个人只要足够乐观，他的身体就会保持健康。事实果真如此吗？
变成丧尸后，除身体改变外，罗哲的精神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他变得野蛮、暴躁、渴望破坏，彬彬有礼、懦弱无能的他连同人类的身体一同腐化了。新的邪恶、负面的人格正在茁壮成长着。
也许成为丧尸不只是身体转变，病毒亦可感染思想。
罗哲将霰弹枪递给陈茉莉：“你得扣动扳机，然后杀了她。”
“不，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的，她已经不是人了。她现在是条得病的疯狗，如果不想被她吃掉，你就得杀死她。”
罗哲明白陈茉莉是心地善良的那类人。这类人又蠢又可爱，她们热爱生命，遇到伤心事总爱哭鼻子。
当然，她们也会变得现实。
谁都会变得现实，罗哲不讨厌陈茉莉，甚至还有些想要守护她。
可现在是特殊时期，是火山爆发，是海啸奔袭，是地动山摇。
发生在海滨城的是一场疯狂至极的灾难。
置身灾难，所有人都需要变得疯狂，富有攻击性。
“我数到三，就会放手。你不开枪，就变得和她一样吧。三……”
“彭！”
罗哲还没数完，双眼紧闭的陈茉莉已经扣下了扳机。
子弹崩掉了露易丝的半张脸，她手臂慢慢垂下，最后趴在地上彻底死亡。陈茉莉小心睁开双眼，看到罗哲正在擦拭脸上的黑血。
“瞧你干得好事。”
果然人性最经不得考验，背负原罪的人类怎会是温柔的羔羊。这道理，以前那位也告诉过罗哲吧？
那位出生贫寒，却像雄狮一般睥睨众生的男人。
“别哭了，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罗哲一瘸一拐地离开房间，这么长时间过去，第三只丧尸还没有出现。
罗哲想看个究竟。
第二个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是卧室。正对床头的墙壁上，贴着杰克和露易丝的婚纱照。
照片里，满头金发的杰克搂住笑得甜蜜的露易丝，从他们的双眼里，罗哲看到自己早已丢失的幸福。
床头柜上同样放着相框，是一张全家福。在照片里，罗哲看到他们的女儿娜娜正抱着一把老式吉他。
娜娜的眼睛像她的父亲，碧绿的双眸让人联想到秋日平静的湖泊。一头乌黑的秀发则来自她的母亲。
多么可爱的女孩，多么幸福的三口之家。
“应该在第三个房间吧？”
罗哲走到门口，发现陈茉莉已经振作起来。此刻的她眉头紧锁，沉默不语，手里还握着那柄霰弹枪。
“如果娜娜也变成丧尸了，就让我来吧！”
“你上瘾了？不会呆会一枪也把我崩掉吧？”
罗哲推开第三个房间的门，他稍微瞥了眼后，将门重新关上。
“怎么了？”陈茉莉站在罗哲的身后，想要伸手推门。她现在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任何事情。
“我该怎么向你描述呢？”罗哲稍加思索，“也许你最好不要看？”
“娜娜她，也变成丧尸了吗？”
罗哲摇头：“不，她成了丧尸吃剩的晚餐。”
和医生一样，娜娜的脑袋被掏空了。这证实了，大脑受损的人类不会被感染为丧尸。也说明，丧尸的弱点正是脆弱的头部。
“我走了，你想看的话自己看吧。”
罗哲转身向一楼的方向走去，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
病毒到底是由谁传播？始作俑者的目的是什么？他将来会变成什么？为何大城市的救援迟迟不到？海滨城的人工智能为何集体宕机？
罗哲忽然觉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悄然进行着。
也许在象塔，他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呕。”
罗哲听见陈茉莉的呕吐声。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见识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