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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洪冼遥遥地指向北方，夜幕中的齐山山脉如沉睡的巨兽一般匍匐在天地之间。
眼角微侧，瞥见秦洪冼依旧淡然地捧着那只烤地瓜大口大口地啃，再结合周遭所见情景，程子稷心知秦洪冼所言十只有八九为真。
程子稷初见齐山山脉的时候便有了这般想法，此刻加上秦洪冼的介绍，更是觉得自己此番比喻贴切。
齐山山脉真的就像一头沉睡于天地间的巨兽，只是不知道这头巨兽什么时候会醒来，到时候这天地间又将会是如何。
程子稷禁不住腿肚子打颤，赶忙盘膝坐了下来。
“怕了？”
“呼。”程子稷长长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呼了出去。
“怕倒是还好，有师父您在我身边，就算是进了山中，想必也能够性命无忧。”
程子稷一边说着一边给篝火里又添了点木柴，作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
“那可说不好，老夫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自身都是难保。”秦洪冼白了徒弟一眼，假装听不懂程子稷的话。
“再说了，谁告诉你我要带你进这山中？”
程子稷迎着秦洪冼的反问，倒是也不急，继续挑起木柴，让其中间有空隙，火焰烧得更旺。
一边挑着柴，一边微微挑眉，“是弟子又妄加猜测了，那咱们就不进山了吧。”
程子稷试探性地问道，却不曾想被有些恼了的秦洪冼狠狠地捶了一下。
“胆子真是大了，现在真的是随意来给为师挖坑了。”
秦洪冼收回拳头，把剩下的地瓜吃完，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擦了擦嘴，看着程子稷冷笑：“原本还想着等明日再说的，现在看来你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那好，你赶紧吃吧，吃完收拾一下，今晚就动身。”
程子稷挑柴的动作凝在半空，不敢说话，只是抬眼望向秦洪冼向他确认。
秦洪冼倒是看见了程子稷的目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
“唉。”
程子稷长叹口气，脑子飞快地转着想找些理由赖到明早。可惜令他无奈的是，父亲生前教他遍读诗书，教他规矩，话术方面却是未曾涉及。
恰恰父亲本也就是一位不善言辞的教书先生，程子稷这方面的知识便也未曾习得。
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刻，竟是也没有想到该怎么开口，只得自己在心里默默叹气。
心中犹豫，但是身旁放着的书匣里面却是传出了不小的动静。
“砰砰砰砰！”
书匣里的那柄剑除了那天在“胡桃里”巷子口重遇秦洪冼的时候兴奋了少许，这些天在书匣里面都是安安静静的。
此刻却是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个劲儿地撞着书匣。
剑身撞动书匣，动静之大就连秦洪冼都不禁侧眼看过来。
“它怎么了？”
程子稷也不知道这柄剑是怎么了，不过看着它这个样子，只好先把书匣的盖给取下来。
书匣刚刚打开，剑身便是“嗖”地一下，隐隐之间还带着破空之声，射了出去。
更是吓得程子稷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精钢长剑自书匣之中飞出来，连剑鞘都没有脱离。就直挺挺地朝着齐山山脉飞过去。
程子稷不知道它要干什么，扭头看向秦洪冼，秦洪冼也只是盯着剑的动向，没有言语。
半晌，许是已经探查过了前路，这柄剑又飞了回来，在程子稷面前不停地摇动剑身。
程子稷不解其意思，只是看着这模样又觉得和小程村村里的那几只黄狗神似。
他望向秦洪冼，想从师父那里寻求答案。
“哈哈哈哈，”秦洪冼捋着白须放声大笑，“你看看，它都比你胆子大。”
“嗯？”
“你看它，定是发现了齐山中的那些玩意儿，兴奋得很，急切地催着你过去呢。”
程子稷不敢相信秦洪冼的话，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善言，怎么听着都像是秦洪冼哄自己上套的言辞。
他当即就准备拒绝，没想到那柄进精钢长剑竟是落下来用剑刃那一段的剑鞘的地方捅了捅自己，看这模样，倒真的像是在催促自己跟着一块上前。
“你看吧，为师可没有骗你。”
秦洪冼自然看得出来程子稷对自己的话十分怀疑，双手抱胸，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这位徒弟，表情既有三分无辜，又有七分幸灾乐祸。
程子稷恨不得向天长叹对其不公，恶狠狠地敲了敲剑鞘，“你跟谁一伙的啊，唉。”
“行了，别叹气了，跟着一块走吧。”
秦洪冼上前收拾好他们的行李，把剩下的烤好的地瓜用布包好装进程子稷的书匣中，捡起盖子盖好，又提起来帮程子稷背好。
拍了拍他的肩，便背手向着齐山山脉走去。
程子稷直恨上天不公，但是眼下却又没什么办法，只得跟着上前。
“齐山山脉是妖栖息之地，可以说陆上一多半的妖都出自于此，大妖小妖皆栖息于此。
山脉外围尽是些小妖，很多连基本的意识都没有生出来，这些妖有的只是看上去凶猛了些，实则很好对付。
越靠近山脉中心，越是会碰到些大妖。那些大妖不仅化出人形，更是极具欺骗性。
有的看起来柔弱无辜，实则极为危险。
千年以前，天下联手，将妖族赶到齐山，天上更是落下天梯，派仙人降下阵法将他们困禁于山中。
不过随着岁月流逝，阵法之威能早已渐渐消散，许多妖从中逃离。
你那日所见的那个村子，便是妖兽肆虐，生灵涂炭的一个缩影。你也看见了，那个村子里其实只有一头三十年的豹妖。”
秦洪冼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百年前大宁建国，联合北齐重新加固阵法，这才有了两朝百年的安宁。
这也是两朝交好的一个重要缘故，毕竟为了两朝百姓，谁也不愿意撕破脸皮。
北齐那里是大河族负责阵法修缮，我国这里自然就是咱们道玄山负责了。”
“师父您千里迢迢带弟子来此，莫非是想让弟子学习如何修固阵法？”
“哈哈，聪明还是有那么几分聪明的。不过此事尚早，此行带你前来也不过是提前带你了解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