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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稷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是毕竟那天在广鸿城乾阳殿内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当今圣上的面，自己应了秦洪冼的约。
在那天，就算是拜了师了，就算是心中再有怨言，也只得打碎了吞进肚子里面，乖乖地跟着秦洪冼的身影。
“你要相信为师，为师可是‘天下第一宗门’的掌尊。”
此时此刻，程子稷也只能借用秦洪冼的话来这般安慰自己了。
想了一路，秦洪冼也是带着自己在晋州城内转悠了半天。
“怎么样啊，这沿街有没有看中哪一家客栈？”
忽地秦洪冼停下脚步，程子稷猛地一下没注意，差点没刹住撞上去。
秦洪冼扭过头看着程子稷痴憨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在程子稷脑袋上用指关节敲了敲。
“为师问你话呢，唉。”
“啊？都听师傅的就好。”
“都听我的？那为师带着你转了这好半天是为了什么？”
话说一半，秦洪冼又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伸手又准备扇程子稷一下，程子稷都已经索契了身子，他手抬起在半空却又是给放了下去。
“唉，我猜你刚刚定然没有好好看，真是不知道走着路这脑子里面还在想着些什么？
你说为师在这世间好歹也算是一世英名，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又憨又迂的徒弟呢。”
秦洪冼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胸口，一副被程子稷这“不可雕的朽木”给气到的样子。
相处了这么久，程子稷也知道秦洪冼这个样子一般都是装出来的，倒也不急，只是微微向后撤了半步，躬了躬身子。
“师父教训的是。”
“您再带着我转上半圈，想必就能碰上了。你常说修行之途要讲究机缘，天地万事万物都是机缘所致。
之前没有碰见一家客栈，那只能说明它和咱们的机缘不够。”
程子稷瞄了一眼秦洪冼，恭敬地说道。
秦洪冼虽然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仔细想想这些倒的确是自己平日里和程子稷说过的。
况且自己的这个徒弟最是老实憨傻，所以也就姑且相信了程子稷的话。
满意地点了点头，重又背着手转过身走在程子稷前面，按着程子稷的话带着他继续在这晋州城里转悠。
可不曾想，他这刚刚走出去半条街，程子稷突然叫住了他。
“师父，就这家吧。”
“嗯？”秦洪冼愣了愣，看向程子稷。
“我觉得咱们的机缘就在这里了。”
程子稷又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秦洪冼拧着两条眉毛，几乎都要拧巴在了一起，一脸错愕地看向自己的这个“老实憨傻”的徒弟，差点气笑了出来。
“行啊，让为师看看你所谓的机缘究竟怎么样？”
秦洪冼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师父见笑了。”
程子稷依然还是恭敬乖巧的样子，站在路边等着秦洪冼先走，自己再跟着进去。
秦洪冼虽然被徒弟摆了一道心里有些窝火，但是想着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倒也不得不憋了回去，留着日后再收拾这小子。
师徒俩在晋州城小歇了几日，程子稷便被秦洪冼带着出了晋州城一路向北走去。
和出广鸿城的时候不同，这一次并没有马车提前在城外等着他们。
出城之时秦洪冼还回头特意瞥了一眼程子稷。程子稷没注意到师父的目光，对于没有马车这事儿他倒也是没有过多的想法。
面上便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沉默着出了城门。
秦洪冼依然没有告诉程子稷他的目的，程子稷也是照常没有多嘴问上一句。
不过这并不代表程子稷不好奇。
他心中估摸着秦洪冼带自己所前行的目的地，他虽然不清楚具体距离，但是算着方位，也是能知道个大概。
晋州城本就挨着大宁的北境，这再往北走，没多少时日便是北齐也快要到了。
这么说着，师徒俩竟是已走了快两日的功夫。
程子稷算着方位，还是一路朝着北方而行，而齐山山脉的轮廓都已是近在眼前。
“前面就是齐山山脉了。”
秦洪冼坐在程子稷为他搭起来的篝火旁，指着远方连绵不绝，夜幕中宛若一头匍匐的巨兽说道。
“越过齐山山脉，另一边就是北齐了。”
“你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发现？”
秦洪冼给程子稷简单地介绍了几句，忽地又抛了个问题。
程子稷微微皱眉，四下环顾了一圈，顿了一顿缓缓开口：“弟子没有到过边境，所以所说可能并不准确，若有胡说之处，还请师父及时纠正。”
秦洪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弟子虽然没有到过边境，但是按常理来说，一国之边境乃是两国接壤之地，哪怕有天堑阻拦，哪怕两国世代交好，怎么可能没有一支军队驻扎？
弟子刚刚大略地回忆了一下，自我们从晋州城出来之后，这一路上虽说走得还是官道，但是连一点军营驻扎的影子都没有。
这实在是太不合乎常理。”
“哈哈哈哈.......”
秦洪冼放声笑了会儿，从篝火上的架子上拿了一只地瓜递给程子稷。
“不错不错，观察倒是细致。喏，这个奖励给你的。”
“说得的确一点不错，事实上不仅是我朝这里不设军队驻扎，北齐那边也是一样。
不过，你可知道两国这般做可是为何？”
程子稷接过烤地瓜刚准备剥皮，听见秦洪冼的提问又把地瓜暂且先放了下来，静静想了片刻。
“若说只是两国交好便可互不设军营驻扎，弟子觉得这答案未免有些过于荒谬。
也许，是两国曾签下过什么协议？这就设计朝政了，弟子不敢妄加言论。
可是除此之外，弟子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缘故，还请师父点拨。”
秦洪冼笑笑并没有直接解答，倒是先接过程子稷为他剥了皮的烤地瓜，慢悠悠地咬了一口，表情极为享受。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我带你去的那个村子吗？”
“记得。”
“还记得那个豹子精吗？”秦洪冼又笑着问道。
程子稷愣了一愣，“记得。”
“那山里面，多的是那玩意儿。”
秦洪冼又咬了一口地瓜，仰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齐山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