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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欢迎各位登上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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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刘家沟西边的小土丘上,申明亭前,挤满了被召集来的村民,有些人多年之前就已搬离了刘家沟,也被提刑剑连夜召回,一时间人声嘈杂。
  据说,是要举办超度法会,超度日前因公殉职的无常剑廖化吉。
  “谁要超度那厮!老朽只求他没本事就赶紧滚蛋,他却不自量力,非要和水鬼拼命,日后必将引来水鬼疯狂报复,老朽绝不认同此事!”
  换了新拐棍的村长站出来领头抗议。
  申明亭是宗族处理家事的场所,作为头号族老,从来都只有他在上面看着下面的人叽叽喳喳,今天却被反客为主,不免有些气愤。
  “村长说得对,我们不接受!”
  宗族的力量被充分发挥,刘家沟的乡民们被拧成一股绳,呼喊抗议的声音响彻山林。
  被夹在当中的刘二毛战战兢兢,不敢高声附和,因为他的老娘今天忽然开口质问了他,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他就昏死过去,但他总觉得,这是老天的警告。
  同样神色复杂的,还有高竹镇的苏家赘婿,童生老爷今个儿天刚擦亮,就被崔济上门请走,昨晚他被家里那位任性的婆娘轰出了卧房,在客栈的大堂对付了一宿,今早收拾被褥时正好给崔济撞见——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童生老爷心里门儿清,超度廖化吉是假,借超度廖化吉永绝水鬼之患才是真,而且背后推动此事的,正是陈家,刘家沟这帮人再怎么叫,也无济于事。
  只希望别出什么岔子,陈老爷要是生气,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好果汁吃…
  这时,赵修平和袁邱两人御剑而来,刘家沟的乡民骂起廖化吉来可谓口若悬河全无遮拦,但对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赵领剑,却有着深深的忌惮。
  鬓角斑白的赵修平一身玄色道袍,衬得单薄的身体更加瘦削,一动不动的立在远处,众人看着他,仿佛就像看着庙堂里供奉的神像。
  “居然是赵大人亲自主持超度大会?”
  “赵大人可靠谱多了…”
  众乡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对超度廖化吉一事,似乎也不再那么抵触。
  刘童生摇了摇头,嘴角似有讥讽的弧度,女儿被送去天虞山之后,他也算对修炼有了些了解,赵修平在长瓯城隍庙几十年如一日的修行,早已和香火愿力难解难分,香火愿力支持着他,他也在无形中影响着奉上愿力的人。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隐秘联系,正是碧华道校目前的重大研究课题,她女儿的导师,正是课题组中的成员。
  村长拄着拐笃笃笃的走上前去,不敢拿出长辈的姿态,问道:“赵大人,何时开始超度?”
  “刘村长问我,我也只能回答,无可奉告,”赵修平目不斜视,视线的焦点推向远方,“今日主持超度大会的另有其人,我不过是来吊唁下属的。”
  “吊唁下属?”村长狐疑的看着两人。
  赵修平没吭声,一旁的袁邱冷笑道:“廖兄弟无亲无故,我等同僚一场,且来送他一程,这都不行么?”
  袁邱的目光比他的语气还冷,村长立即咀嚼出他的言下之意:
  廖化吉为了你们刘家沟的乡民奔波劳累,最后因公殉职,你们居然还编排非议他,而你身为村长族老,不仅不规劝族人,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你还好意思凑着张臭皮老脸过来发问?
  老头就是这点不好,特喜欢发散思维,一发散思维,就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他,少不了气急败坏。
  但他不敢当着赵修平的面发作,只好强按捺住愠怒,眯着眼睛问道:“老朽总得知道,今日主持超度大会的是何人吧?”
  “人来了。”赵修平淡淡说了一句,望向天边。
  “抱歉,法事重要,沐浴更衣,花了点时间。”
  程小乙和祝启颜先后跳下飞剑,在村长从震惊到不解再到愤怒至最后忍气吞声等一系列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朝着下方和村长反应类似的一众乡民喊道:
  “父老乡亲们!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四下哗然。
  “什么胡汉三,你特么明明叫程小乙!”
  “快滚!我们不想看见你!”
  “这个欠揍的小王八蛋怎么又回来了?他大舅,你别拦着我,我菜刀呢,让我剁了他!”
  唾沫星子飞得老高,祝启颜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却注意到程小乙借机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骂爽了吗?没骂够的抓紧时间,道爷我着急办正事儿,丑话我说在前头,待会儿办正事时谁要是敢捣乱,道爷我不介意连带着他一并超度!”
  一旁的赵修平皱了皱眉,他已经了解到,这小子是为功德而来,偏还要闹个群情激愤,乡民们的抵触太过强烈,这样超度水鬼的功德,岂不是要大打折扣?
  直到下方的乡民们骂得口干舌燥、字不成句,祝启颜才走到案台前,焚着香炉,开始念法诀。
  赵修平恍然。
  原来两人一开始就已分工明确,程小乙来抵挡群情激愤之业火,祝启颜去收获超度水鬼之功德。
  “业火焚身,可没那么好受…”赵修平摇头沉吟,心中隐隐把程小乙定位成祝启颜的舔狗。
  “我看他倒受用得很。”袁邱抄着双臂,饶有兴趣的盯着程小乙,仿佛污言秽语和唾沫星子,对这厮而言都是拂面春风。
  “此人是散修,没准修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功法,头儿,你还记得当年碧华道校那位天之骄女——”
  “不记得。”
  袁邱知趣儿的没再多嘴。
  祝启颜仔细回忆一遍法事课上的内容,深呼吸缓解紧张的情绪,右手以指代剑,牵引挑动着香炉中氤氲的烟雾,形成一个短暂的容器,同时,左手指缝间的四张黄符各有异动:
  一张飞掠至空中,散发出柔和的光,收揽身死后逸散于天地之间的天魂,是谓胎光;
  一张落入案台之上牌位前的法阵内,召回被拘束于亡故之地附近的地魂,是谓爽灵;
  一张直奔城隍庙,将暂且徘徊尸身之上、等待鬼使勾魂的破损人魂请来,是谓幽精。
  氤氲烟雾形成的“容器”中,廖化吉的魂球已隐隐成型,祝启颜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这天地人三魂,总给她一种古怪的陌生和疏离感。
  祝启颜毕竟是第一次真刀真枪主持超度法事,没有经验作为参考,只道是人魂不全或七魄未置所致。
  她牢记法事课老师的话:超度的目的在于送人魂去投胎;天魂陪着走个过场,完事该散就散了;地魂留在牌位上,没有香火供奉,大概一甲子后消散;七魄依赖肉身,肉身死,则七魄散。
  “希望人没事儿…”
  她默念了一句,和程小乙目光交流了一瞬,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打出最后一道符。
  黄符在众目睽睽之下,直飞向白水溪上空,扑通一声砸入汹涌的河水中。
  村长的脸色变了,一些近年来出去闯荡长了不少见识的人,脸色也变了。
  “你、你们这是何意?”村长制止不行,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山坡下漆黑奔涌的河水,“你们就不怕招惹到那水鬼、报复我刘家沟的乡民百姓吗!”
  “廖化吉残魂被水鬼所摄,必将其索回,方可超度,”
  程小乙歪着头,右手敲了敲脑瓜,吐舌道:“哎呀,人家想起来啦,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就必须要连水鬼一起超度了呢~”
  恶心!
  所有人的脑袋里不约而同冒出这两个字,就连始终无喜无悲的赵修平,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他开始觉得袁邱的猜测是对的,这散修一定是修了什么邪门儿的功法……
  与此同时,申明亭外的刘家沟乡民,渐渐反应了过来:
  自己被骗了,这哪儿是超度廖化吉,分明就是冲着水鬼来的!
  “不行!我不接受!”
  “那水鬼杀我丈夫儿子,我要让它灰飞烟灭!”
  “害死这么多人,还想被超度?绝不能便宜了它!”
  众乡民向赵修平投去恳求的目光,赵修平默不作声,再不抱希望的看向袁邱,袁邱果然冷笑不止。
  雷同的念头在人群中飞速扩散:这群修士,真是冷血自私的畜生,难道我刘家沟百姓的深仇大恨,就可以被置之不理吗…
  闷雷在夜空炸响,夏天的暴雨来的极快,沉重的雨幕仿佛被唤醒的恶兽,啃咬蚕食着夜晚有限的能见度。
  “什么狗屁法会,我回家了!”
  “下这么大的雨,回家收衣服了!”
  “散了散了!”
  众乡民纷纷回头,他们无法正面硬抗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但也要用自己的手段去抗争。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不允许他们妥协,那些命丧水鬼之手的冤魂,更不允许他们妥协。
  “老朽也告辞了。”村长扫了四人一眼,在两名乡民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离开。
  突然,一道闪电点亮夜空,映照出一张张怔在原地、或惊慌或恐惧、但都是惨白的脸。
  最先嚷嚷着狗屁法会的刘大元,直挺挺倒在了下土丘的路上,喉咙处的针孔小眼儿,在汩汩往外喷着血,脸上还保持着被吓死时的惊恐表情。
  “救命啊!”
  “水鬼来索命了!”
  乡民们涌回申明亭前,惊恐地大叫:“赵大人,快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赵修平无动于衷,一旁的袁邱冷哼道:“害怕了才知道求人?早点让我们超度了水鬼,哪儿用的着现在这么麻烦?”
  村长脸色铁青:“袁修士的意思,莫非这水鬼……”
  “它被激怒了,必须杀点人才能平息怒火,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程小乙上前一步,将半成品法器重剑插在亭子下的青砖地面,一道以重剑为阵眼的防御法阵在申明亭周围结成,暂且隔绝了暴雨,惶恐的乡民们鱼贯而入,生怕慢一步就被隐藏于雨幕中的水鬼拖走。
  “欢迎诸位登上我的贼船,现在,我们可以好好掰扯掰扯了,超度对那水鬼而言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它就算不想被超度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程小乙笑眯眯的说:“所以,你们刚才的哪句话,激怒了水鬼?”
  祝启颜还要专注精神维持“容器”,袁邱很自然地接过捧哏:
  “怕不是哪句话,而是每一句话都激怒了那水鬼吧!”
  “噫!”不等下面神情各异的乡民们回答,程小乙添油加醋的说:“袁兄弟莫要危言耸听,真若如此,我们可该如何平息水鬼的怒火?”
  缺德佬的目光扫过众人,被他看到的人无不脊背发凉,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扔出防御法阵,活祭给水鬼。
  “你们四人之力,还杀不死那水鬼吗!”村长愤怒的用拐杖砸地。
  “若斩杀水鬼,我廖兄弟那缕残魂一并灰飞烟灭,人魂不整,投胎了也是先天痴儿,他因公殉职何过之有,不该遭此罪。”袁邱语调不冷不热。
  “而且,我们可是您老口中的废物啊~打不过,真打不过。”程小乙耸肩补充。
  “你们、你们!老朽要去找沈大人、去找断佞剑告你们!你们玩忽职守,纵容水鬼滥杀无辜!”
  村长气得眼前发黑,却是不敢再抡拐杖去敲程小乙,以这小王八蛋的脾性,肯定会借题发挥,撤了法阵让水鬼再杀几人……
  “也就是说,诸位之中,还有不是无辜的人咯?”程小乙皮笑肉不笑。
  亭子外,一片死寂。
  这手偷换概念并不高明,甚至有点幼稚和无赖,但偏偏对心里有鬼的人,格外奏效。
  刘童生暗暗摇头,这是图穷匕见了;刘二毛躲在人群里瑟瑟发抖。
  村长哑口无言,眼神变幻,始终没有出声。
  一声叹息传来,两鬓斑白的无常剑,凝望着防护法阵表面的小溪般的水流,“刘村长,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好自为之。”
  后面半句“当心晚节不保”没说出口。
  村长怒极,剧烈咳嗽一番,上气不接下气:“赵修平!你想让老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从何说起的话,不如就从令郎是怎么在白水溪渡口发迹讲起吧,”
  程小乙脸上笑容不减:“金针渡劫,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在下也想讨教学习则个。”
  雷声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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