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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骨刺下，两人躲在白伞后边，周围的一切都被打成齑粉。
楚楚可怜的楚楚！
听到这句满是忧郁的自我介绍，陆冥锋下意识的说道：“楚楚不可怜，明明是楚楚动人的楚楚！”
噗嗤！
人魔楚楚笑了，眼神明亮了不少。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可是人魔啊！”
“人魔怎么了，谁规定人魔不能是好人？”陆冥锋嗤之以鼻。
人魔楚楚只是笑了笑，用力握住伞柄的手越发白了，沉默了一会，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人魔不是人。”
一句话让陆冥锋恍如梦中惊醒。
是啊，无论眼前这女子多么美丽，多么善良她都是人魔啊！
人之天敌！
以人为食壮大己身的怪物！
陆冥锋之前也见过人魔，那种凶残，嗜血的人魔。
可眼前楚楚动人的楚楚，虽然流露出的气质和之前的人魔大相径庭，可陆冥锋不愿意相信，楚楚会是那种以人为食的怪物。
随即祈求般的说道：“人魔也有好人魔的。”
楚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肯定的话语，打破了陆冥锋最后一丝希望。
“人魔就是人魔，哪来的好坏？”
噔噔噔。
陆冥锋后退几步。
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有些颤抖的问道：“那你为何救那些孩子？”
“我想救便救了！”楚楚声音有些虚弱。
哈哈哈……
陆冥锋笑了，笑的很开心。
他愿意帮助一个好人，哪怕她是人魔！
他的良心一直在提醒他，只要没犯错，不过是人是魔，都值得救。
他总算没白跑这一趟。
骨刺落尽，两人周围被打出一个神坑，只有白伞后边一片土地完好无损。
楚楚杵着伞半跪在地上，回头气喘吁吁的对陆冥锋说道：“你快逃吧，他的目标是我！”
“逃，还想逃，天魔大人为何要护他，何不和我一起杀了这个跳梁小丑。”黑袍人飞在空中，落在地上的骨刺盘旋而上，重新组成一把骨剑。
“我不想杀人，还有我不是什么天魔大人。”楚楚义正言辞的说道。
“人魔中的王者是为天魔，人魔不杀人，天大的笑话！”黑袍人持剑怒吼。
看到黑袍人如此逼迫人魔楚楚，陆冥锋看不下去了。
呸！
一口浓痰吐了出去。
“好你个不要脸的龟孙子，你这是教唆他人犯罪，罪加一等，有本事你下来，陆爷爷我定要将你抽骨拔皮，以正王法！”陆冥锋骂骂咧咧。
“哈哈，无知小儿，跟老子谈王法，老子就是王法。”黑袍人的声音越发尖厉了。
陆冥锋掏了掏耳朵，不屑的说道：“鬼叫什么，收起你的公鸭嗓子。”
“你，找，死！”
黑袍人彻底怒了，话音一落，骨剑朝着陆冥锋飞来。
速度飞快，和空气摩擦发出什么刺耳的声音。
“小子能死在夺魂刺下是你的荣幸！”
骨剑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哪怕陆冥锋用双手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魔音灌耳，让陆冥锋眼前出现了重影，整个人仿佛醉酒一般，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更别提魔音带来的巨大杀伤力。
陆冥锋脸皮扭曲，七窍流血，显然伤的不轻。
这还只是前奏。
眼看骨剑越来越近，陆冥锋已然无力躲避。
人魔楚楚不在犹豫，一把拉住陆冥锋的胳膊，身如鬼魅，带着陆冥锋向一旁闪去。
嗡嗡！
骨剑扎进了土里，依旧震动不停。
以骨剑为中心，方圆十几米的土地变成了粉尘。
一个深越一米的圆坑出现了。
嘶！
陆冥锋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是被打中，只怕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自己。
此人绝不是他能对付的。
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反手拉住楚楚的手，快速说道：“快跑，我以求援同门，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说完顾不得其他，拉着楚楚开始跑路。
黑袍人站在空中，身体晃了晃，显然刚才那招对他消耗不小。
“该死，天魔大人怎么会救他，不然这个臭小子绝对躲不开我的躲魂刺。”黑袍人有些郁闷。
好好一个天魔，不学着怎么杀人，为何非要学着救人。
这是何道理？
眼看天魔大人被那臭小子拉着就跑，黑袍人气不打一处来。
伸出白皙的手掌，掌心出现了一个鼓包，一咬牙。
刺破鼓包，一只蛊虫爬了出来。
这蛊虫是尸蛊，专门用来控制行尸的蛊虫。
只见黑袍人，指甲聚集灵气，化作灵气针，扎在蛊虫头上，取了一滴黑色的血。
被取血后的蛊虫小了一圈，有些萎靡不振，重新爬回了黑袍人手掌中，顺着血管爬到了黑袍人心脏处。开始吮吸黑袍人心头血。
心口传来的绞痛，让黑袍人无法飞行了。
飘落在地，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平息了一下体内有些暴乱的灵气。
掏出骨笛，将那滴黑色的血涂抹在骨笛上。
然后动用灵气，吹走起来。
骨笛上的那滴黑血，被灵气粉碎，随着声音飘荡，流入行尸的体内。
行尸体内尸蛊子虫，嗅到母蛊的气息，一个个仿佛发疯一般，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压榨着行尸仅有的生命力。
“吼！”
子虫疯狂的吞噬着行尸的血肉，让原本就枯瘦的行尸，只剩下一些裸露的筋膜以及为数不多灰白色的肌肉。
这时的行尸这真的就如坟墓中爬出来，已经腐朽不堪的尸体。
一个个死气冲天，没了眼珠的眼眶，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燃烧着自己的子虫。
“杀！”
黑袍人一声令下，行尸大军动了起来。
此时的行尸已经放弃了所有防御，速度和攻击能力提升了一倍。
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母虫陷入虚弱，没个十年恢复不了，培育几十年才走如此规模的子虫一朝成空。
黑袍人很是心疼，可一想到带回天魔的种种好处，这些损失算什么。
若是得哪件东西，说不定能补全惨躯……
陆冥锋拉着人魔楚楚，夺路而逃。
拉着楚楚的手，冒着黑气，血淌了一路。
楚楚痴痴的看着染红她小手的鲜血眼中很是痛苦。
突然楚楚一把挣开陆冥锋的手，停了下来。
陆冥锋感到手里一空，回头焦急的感到：“你干什么，还不快跑！”
楚楚笑着摇了摇头，指着陆冥锋鲜血淋漓的手说道：“你傻不傻，拉着我你会死的。”
陆冥锋擦了擦手里的血，伸出另一只手说道：“这不还没死吗？我不拉你总行了吧！”
楚楚依旧摇了摇头，指了指耳朵，示意陆冥锋听。
陆冥锋刚才耳膜受创，还没回复，听不真切。
随即爬在地上，侧耳倾听。
大地在颤抖，无数行尸在奔跑。
陆冥锋急了，爬起身来，想要一把拉住楚楚：“快跑，它们追来了！”
却没想被楚楚躲开了。
“你是个好人，楚楚谢谢你，你走吧，他的目标是我！”楚楚笑着说道。
说完不等陆冥锋回答撑开白纸伞，一步一步朝着行尸大军走去。
血红的长裙，三色月光下，撑着白纸伞，黑发飘飞。
而她所行的方向，尘土飞扬，群魔乱舞！
陆冥锋怔了怔，带着哀求喊到：“楚楚你会死的！”
楚楚回了半便头，一双眸子带着幽怨，有有些欢喜，朱唇轻启：“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是人魔，已经不是人了。”
陆冥锋颤抖的手向前伸，想要抓住这个幽怨的女子。
可透过张开的指缝，只能看到一抹红色倩影，越行越远。
颓废的跪倒在地，看着自己那只血淋淋的手。
只是拉着楚楚的手跑了一路，手掌上的皮腐蚀殆尽，鲜红的肌肉露了出来。
人魔，人之天敌。
事实摆在眼前，陆冥锋不信也得信。
可他初见楚楚时，没见到楚楚杀人，反而看到她在救人。
“人魔，人之天敌，这道理是哪门子道理？难道不作恶的坏人也是坏人？只是因为他们叫坏人？”
“不杀人的人魔也要杀之？只因为她是人魔？”
“我陆冥锋不愿相信，我要亲口问问她有没有杀人！”
陆冥锋仰天长啸。
好人与坏人的界限本就混沌。
这世上没有单纯的好人也没有天生的坏人。
生而为魔，就必须作恶？
陆冥锋不信。
若无公正，这天道算哪门子天道。
吃了疗伤的丹药，包扎了伤口，陆冥锋提着刀，不在犹豫，朝着人魔与行尸的战场走去。
……
另一边，人魔楚楚再无顾虑，战力全开，人魔气息吞天噬地。
只要是个正常人，感受到这股邪恶的力量，没人会认为这股力量的主人会是个好人。
可陆冥锋不一样，他总觉得力量只是力量，没有善恶之分。
只有心才有善恶。
所以他打算亲口问问。
楚楚脚下枯骨堆成一座小山，楚楚一袭红衣，立于山巅。
白纸伞为剑，大杀四方。
满地行尸，踏着同伴的尸骨，朝着山巅爬去。
陆冥锋赶来，看到楚楚红裙破烂不堪，气息萎靡至极。
“楚楚！”
楚楚回头，先是欢喜，随后愤怒：“你为何回来，我不值得你来救！”
“你救过我，我也该救你一次！”陆冥锋回道。
“别怕我来了！”
陆冥锋握刀冲了过去。
“别过来，我是人魔啊！”楚楚带着哭腔。
“人魔又怎样，只要你没杀过人，我陆冥锋就得救。”陆冥锋吃力的和一头行尸拼杀。
这行尸肉都快没了，可没想到这么难缠。
“我没亲手杀人，可有人因我而死！”楚楚看到陆冥锋危难，朝着陆冥锋冲来。
“他人之罪，为何要放在自己身上。”陆冥锋一刀砍掉行尸的一直胳膊，自己也被抓伤。
气喘吁吁的吃了颗解毒丹，再度拼杀起来。
“你怎么这么傻？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我是好人？”楚楚流着泪。
“我相信我自己看到的。”陆冥锋笑着说道。
楚楚泪崩，初见陆冥锋她就觉得有些怪异，人魔敏锐的感知告诉她这小子不是人。
随后陆冥锋砍下行尸头颅，越发证明陆冥锋不是人。
哪有人会杀人吞噬人气的。
刚开始楚楚以为自己遇见了同类，可两人一接触，楚楚才发现，陆冥锋真的是人。
人气与人魔气水火不容。
只能说陆冥锋在人里边是个异类，这和楚楚的处境何其相似，她也是人魔里的异类。
也许是一人一魔十分相似的境遇，才让两人相遇。
陆冥锋想问楚楚杀没杀人，就是想证明人魔里也有好人魔。
之所以这么做，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寻求答案。
杀人就能变强。
杀人吞噬的那股玄妙气息到底是什么？
人魔吃人也能变强。
陆冥锋和人魔有什么区别？
这是陆冥锋藏在心里的秘密，他想找人解惑，可他不敢说出口。
如今陆冥锋遇见同样遭遇的楚楚，他仿佛看到了阔别已久的亲友。
也许他想要的答案就在楚楚身上。
他不顾一切的救楚楚，哪怕明知道敌人很强大，可他依旧来了。
不为别的，就为证明不杀人的人魔，不是人之敌人，他陆冥锋也是人，而不是非人。
他来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了，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可每到夜深人静，这个疑惑一直压在他心里。
杀人就能变强。
他害怕自己不是人。
他更害怕自己迷恋上杀人就能变强的感觉，从而从心底里否认自己是人。
生而为人哪怕是死，陆冥锋也想作为人去死。
而不是作为一个怪物！
心病还得心药医，楚楚就是他最好的解药。
一个是不想杀人的人魔，一个是能噬人的人。
两个怪胎终究还是在这行尸堆中相遇了。
“楚楚别怕有我在！”陆冥锋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女子柔声说道。
楚楚任由眼泪流淌，傻傻的看着陆冥锋。
自她再次醒来，已然成了人魔，她所有的委屈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泪水。
人魔流泪，何其可笑。
可陆冥锋却亲眼见到人魔流泪。
楚楚虽为人魔，可依旧有着一颗人的心。
一个会流泪的人魔会坏到哪里去？
这一刻，陆冥锋释然了。
伸出手指，轻轻抚去楚楚的泪水。
泪水温热，落在陆冥锋的伤口上，竟然让伤口开始愈合。
答案不在重要了。
只要心怀正义，是人是魔，又有何关系。
陆冥锋的心不在迷茫，这一刻心中霸刀的种子已然种下。
“天魔大人，你可是人魔，岂能为区区人类流泪！”黑袍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