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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洛斯特大冒险 / 第1章 会面与别离

第1章 会面与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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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杉城,因其周边盛产一种外皮银色的杉木而得名。依靠销售木料及其制品,这个在帝国东南地域的城市经历了一段辉煌繁华的时日。
  但在汤姆看来,那场面更像老头子们喝醉后的呓语,而非这座城市的历史。早在他出生以前,城外的银杉就因多年砍伐不断减少,产量逐年递减至悲催的数字,伐木工们不得不深入杳无人烟的树林,冒着被魔兽撕成碎片的风险进行砍伐,赚取愈来愈微薄的薪水。
  生活如此艰难,来自北方的便宜木料大批涌入市场,更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原料与半成品价格暴跌,银杉城支柱产业再遭重创,连一向对此毫不在意的玛莱沓家族都被惊动了。
  作为一介平民,汤姆尽管从酒客口中听过以上说法,却不了解亦不关心。刚子承父业的酒馆新晋老板如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眼前衣冠楚楚的男子身上。“杰斐逊老爷,请高抬贵手,再宽限俩天吧---”
  恳求同时指向空荡荡的厅堂,汤姆竭力描述自己的艰辛,希望能唤起对方的恻隐之心。“最近生意实在不好做,来喝酒的客人和冒险者愈来愈少,赚的钱还不到过去一半。我家的情况您也清楚,最近要用钱的地方真不少......”
  边诉苦边靠近对方,汤姆悄悄把攥在掌心的两枚银币递了出去。见对方一副心安理得表情收下,年轻人表面上露出谄媚笑容,其实内心直恨得牙痒。
  以酒馆如今的经营状况,这已经是小半天的纯收入了。
  白衬衣,黑外套,黑长裤,黑皮鞋,头发梳至一丝不乱的男子明明是仆役打扮,却对酒馆老板的阿谀奉承坦然接受,未有丝毫迟疑或担忧。动作敏捷把银币塞进裤袋,他略带玩味四下打量无人光顾的店堂,故作沉稳开口道:“确实,汤姆你这生意有点差......”
  搞不懂对方是心满意足放自己一马,还是意犹未尽准备多要‘说服费’,汤姆也只能保持沉默,用僵硬到自己都感觉虚伪的笑容去回应。就在他集中精神捕捉对方说出的每个字,试图第一时间掌握情报时,却听到了木门开启的吱呀声。
  客人?又惊又喜转过头,汤姆本想打个招呼,所有台词却在看清其面貌同时被堵在嘴里。“啊,呃,喔---”
  比起经验尚浅的酒馆老板,担任税务官的男性明显阅历丰富,立即看穿了对方身份。“冒险者?”似是自问自答般嘀咕着,见来者一声不吭选了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他面色不悦走上前道:
  “冒险者,拿出你的徽章,我要检查一下...”视线停留于拉起的兜帽,他很快补充了一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立刻!”
  语调冰冷神情严肃,被唤作杰斐逊的男性态度可谓恶劣;黑色劲装外罩同色斗篷,全身遮蔽严严实实的来客则仿佛狂风吹拂下的杨柳,无动于衷只是朝柜台方向招手示意。
  一边是每月来收税、掌管自己生死的税务官,另一边则是看上去就不好惹、但能让自己赚钱的衣食父母,犹豫片刻之后,对金钱的渴望终究占到上风,促使汤姆拿起菜单靠了过去。“你,你好,欢迎来,来到‘老树根’酒馆,我们这里提供酒类,饭食,烤肉和果蔬,并有带热水的房间可供居住。”
  刚开始还有点紧张,但想到卧病在床的父亲,以及怀孕不久的妻子,汤姆很快克服了紧张,连珠炮般介绍起了店内的招牌饮料‘黑岩麦酒’。“据说此酒是矮人所发明,鲜美甘甜还有回味,无论男女老幼皆可尝试,客人要来点吗?”
  早在汤姆喋喋不休前就取出了冒险者徽章,冒险者好似感受不到杰斐逊眼中的敌意,只是单手托腮聆听着酒馆老板的介绍。“真是的,用起来真麻烦~~”用唯有自己能听清的嗓音抱怨着,当事者将手伸进兜帽,摸索片刻后取出个纽扣大小的金属片放置于桌面。“我不喝酒,来杯洛斯奶。”
  声音很悦耳,可惜内容与态度都很冰冷,让汤姆倍感失望。“呃...好吧,一杯洛斯奶。”沮丧地回复了一句,当事者刚想去后台准备,就被在场第三者给叫住了。
  “女人,谁允许你在这大吃大喝的?”把玩着手里的徽章,杰斐逊的笑容看起来充满了恶意,语调也变得凶狠起来。“我是玛莱沓家族的税务官,现在怀疑你是堕落冒险者,立即跟我走一趟。”
  听起来义正辞严,但哪怕是对政务一窍不通的汤姆,也能从中察觉到违和感:除开领主本人,领地的各项事务理应由专门的事务官处置,其他人无权插手。
  具体到眼前之事,便是这位不愿摘兜帽的神秘女性,理应由负责冒险者事宜的公会来应对。纵使她作奸犯科,也该由负责治安与军队的总管过问,像杰斐逊这种负责收税的,理论上只能因对方不缴纳入城税问责----
  平日里碰上小偷都视而不见,今天会因为一个女人遮住脸就怀疑她?汤姆宁可相信这是某人别有用心。
  而接下来的发展,也证实了店老板的判断。“不过嘛,我也可以网开一面。”目光在女性腰上的兽皮袋短暂停留,杰斐逊犹如嗅到了奶酪的老鼠,目光中充斥着名为贪婪的情绪。“只要你愿意缴纳一枚金币的赎金,并承诺滞留于银杉城期间每天去冒险者公会报道,我便会在领主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这件事就此为止。”
  兜帽内弥漫着奇怪的雾气,令人无法窥见当事者的表情。听完了杰斐逊开出的条件,神秘女子依旧单手托腮,似乎陷入了某种恍惚状态。将此视作对自己的无视与挑衅,杰斐逊面容闪过一阵阴霾,冷不丁伸手朝兽皮袋抓去。
  这里是领主所在地,我是他面前的红人,你一个藏头露尾的野狗凭什么嚣张!早就习惯了平民们的点头哈腰,索贿不成的税务官有恃无恐下,本能地选择了明抢。眼看手指离钱袋愈来愈近,仿佛触碰到金币的他正心头狂喜,却觉得胳膊一凉,便失去了相应部位的感觉。
  冰冷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满眼不可思议低下头,看着坠落地面兀自抽动的手臂,意识到什么的当事人瞬间被潮水般涌来的痛楚吞没,狼狈倒地杀猪般嚎了起来。“我的手,我的手啊!!!”
  从口袋掏出一块绢布,小心翼翼擦拭掉匕首上的血珠,兜帽后血红色的美眸注视着两股战战的汤姆,语气与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一杯洛斯奶。”
  “马,马上,女士!!”本能地跺脚行礼,汤姆连滚带爬奔向了后厨,觉察到帘子被从里面掀开,面色苍白的他加快速度冲了进去,甚至没考虑到这么做可能伤害到对方。“乖,你别出去!”
  “怎么了,亲爱的?”对外面发生之事一无所知,肚腩微微隆起的女人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稚嫩,见状踮起脚尖好奇地朝汤姆背后张望。“我好像听到杰斐逊老爷的声音了,他又来收税了吗?”
  “他算个屁的老爷,一个下人而已!”毫不给某位断手者面子,年轻的老板将女性连拉带拽弄到后院,找了个木凳让她坐下。“外面交给我,你无论如何别出来,明白吗?”
  反复交待直到对方答应,丢下搞不清状况的年轻女人,汤姆奔回后厨忙碌起来。洗杯子,加热洛斯奶,放香料...以十二分郑重对待,忘不掉税务官被当面断手一幕的老板以最快速度制作好饮料,郑重其事端着成品又返回了厅堂。
  预想中的‘卫兵与神秘人大战’并未出现,黑衣女子依旧呆在原位,甚至有闲情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已没了动静的杰斐逊,汤姆把洛斯奶和餐巾放在对方桌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还,还需要我,我做什,什么吗,女士?”
  “你刚刚是去通知守卫吗?”
  脑袋晃得如拨浪鼓,以为对方要杀自己灭口的汤姆刚想求饶,却听到了匪夷所思的回复。“那你现在去叫守卫吧,就说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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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惦记着还在二楼睡觉的父亲,以及后院里那个有些傻气的婆娘,汤姆最终还是溜回了酒馆。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父亲与妻子都是老样子,店铺虽然出现了‘微不足道的损坏’,但不至于伤筋动骨,修一修还能使用。
  坏消息是神秘女人看起来啥事没有,依然喝着自己制作的洛斯奶。
  另一个坏消息是,店里的黑衣人多了一个。
  “你是老板?过来。”朝汤姆勾了勾手指,语调与身材都更女性化的新来访者翘起二郎腿,另只手甩动着汤姆亲手撰写的菜单。“我要一份肉排,一杯.黑岩麦酒,一份奶酪青菜沙拉,一碗洛斯奶糕...先这些吧,不够吃我再加。”
  “吃这么多,小心变胖。”
  “我胖也是胖在胸部和臀部,不像你~”不甘示弱回怼了嘲讽,女子见汤姆还呆在原地不敢动,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般打了个响指。“放心,我和陈昊那混蛋不一样,我不吃霸王餐~~”
  事到如今,作为平民的自己已经没有选择权了吧。明悟这一点的年轻人欲哭无泪叹了口气,随即鼓起勇气走向后厨。目睹其身影消失于布帘后,喝洛斯奶的女性压低嗓音道:“你不该闹这么过分。”
  发出呵呵轻笑声,后来者空出的手拂过兜帽,露出似笑非笑的真颜。“你不是诺艾尔,对吧。”
  “我是。”
  “真正的诺艾尔,非常在意自己的身材,一旦被人嘲讽,那孩子就会像使用了嗜血术的野蛮人那样发狂,而你...没有。”把玩着手里的菜单,身材姣好的女性边将其折叠,边有条不紊分析起来。
  “那孩子哪怕是跟随了陈昊,对人类也没多少好感,更不会指责我杀人。”
  小口啜饮着杯中剩余不多的乳制品,第一个进入酒馆的女性沉默片刻,最后摇头讪笑起来。“真是瞒不过您,特蕾莎大人。”
  “我是曾服务于某位‘命运之子’的‘人工智能’,塞丽娜。”单手抚胸起身致意,身体如泥浆般发生着变化,很快化作了同样装束,但身材样貌截然不同的艳丽女性。“现在算是自由之身,暂时与‘陛下’结成同盟。”
  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特蕾莎打了个呵欠,挥手让迷雾再度弥散于兜帽内。“所以,你们杀了诺艾尔?”
  “那倒是不敢,”一饮而尽剩余的洛斯奶,自称塞丽娜的女性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其实那孩子很机警,一开始就没进白杨镇,甩掉了我们的人。”
  并未做任何表示,特蕾莎继续叠着纸张,将其变成一只活灵活现的纸鹤。见状正欲开口,觉察到一只颤抖的手触碰到靴子,塞丽娜面色如霜抬起脚,重重踩在某人脑袋瓜上。“这样做,能让您稍稍消气吗?”
  “我原本就没有生气,他们想触碰我的身体,所以我杀了他们,两清。”将纸鹤举起到与视线齐平,特蕾莎对比着两只翅膀的角度,仿佛检查商品的工匠般专注。“我原打算找诺艾尔,不过你既然也是‘那边’的,那找你也行。”
  “我要带人去静谧之地,就是这两天。”觉察到汤姆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食物走出来,特蕾莎适时闭上嘴,打了个呼哨示意对方将餐点放在桌上。若无其事将一具已经冰凉的尸体推开,将酒馆老板赶走的她搓着双手,却听到塞丽娜很是迟疑的询问。
  “您...是选择支持陈昊吗?”
  “我只是去看老朋友,”回应同时举起一只手,眯起双眼的女性很快觉察到了潜藏于附近的存在。“有趣,所以你压根不打算传话,只是想逮住我,藉此要挟陈昊?”
  “您的身份很特殊,大人。”语调逐渐转冷,塞丽娜从座位上站起身,脚下的黑影如沸水般翻涌。“‘陛下’如今面临两场战争,她不希望两面对敌,请原谅我的逾越。”
  越字刚出口,黑色洪流自二女脚下同时喷出,在半空中发生着碰撞。下一秒钟,朝四面扩散的冲击波,就把整座酒馆拦腰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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