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毛发

　　庭院中，地面上满是破碎的肉块，王异缓过神来，看着身上腥臭的污血，忍不住哇哇大吐，一众捕快捂着鼻子把他掺进了屋内。
　　楚修拿了条毛巾在身上擦拭着，刚刚那盆黑狗血有不少也淋在了他的身上，伸手摸了摸有些麻痒的小臂，刚刚被青尸的指甲划到，留下了三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头儿，这是什么怪物？”铁牛凑过来问道。
　　“兄弟们都没事吧？”
　　“没事。”
　　楚修点点头，嘱咐道：“先别声张，把这里清理干净，等天亮再说。”
　　铁牛答应一声，开始打扫起来。
　　楚修踱步到院门口，看着漆黑的街道怔怔出神，本来以为那妖道会亲自前来，没想到来的只是一头妖物。
　　那妖道得知自己失了算记，明天十有八九不会出现在北郭县。
　　楚修脸色阴沉，刚有点线索就要中断了吗？
　　突然，感觉脚下有些异样。低头一看，小怪不知何时从屋内跑出，正用爪子拍打着他的裤脚。
　　见吸引到了楚修的注意，朝前跑出数米，回头示意。
　　难道是让我跟着它？
　　楚修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动物的鼻子本就灵敏，更何况这么重的味道。
　　“你是想带我过去？”保险起见，楚修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小怪仿佛听懂了，点了点脑袋。
　　楚修已经见怪不怪，回头喊道：“铁牛，叫上几个兄弟，跟我走一趟。”
　　..........
　　月光下，荒野之间蓬蒿满地，枯草被风卷起，一片的凄凉。
　　小怪跑在前面，楚修一行人点着火把在后面跟着。
　　远处的深山野谷之中，不时的传出几声凄厉的嚎叫，似狼似狐，夹杂在夜风之中，又好似老枭夜啼。
　　“头儿，深更半夜的我们出城干嘛？”
　　饶是以胆大标榜自己的铁牛，此时也不禁胆战心惊，要知道此山谷之间时常传出有妖魔吸人脑髓的传闻，以前有不少砍柴的樵夫进山砍柴便一去不回，白天都没有人敢靠近，更何况值此午夜之时？
　　“不要多嘴。”楚修此时也有些心虚，心里盘算着，再往前走两里地，如果还没有什么发现，无论如何也要等天亮再说。
　　好在没过多久，小怪就在一间破庙前停了下来。
　　楚修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不用他提醒，众人早就后撤两步，浑身肌肉绷的紧紧的。
　　楚修轻轻推开虚掩的庙门，借着火光观察屋内的情景，发现没有什么危险之后，这才迈步而入。
　　“嗯？没人，难道是逃走了？”
　　楚修正思索间，突然被墙角的棺材吸引了目光。
　　通体黑紫，不知是什么木料打造，长约四米，比寻常的棺材要大上许多。
　　“看来这就是那青尸的藏身之所。”
　　楚修掏出轻身符放在手心，以备不时之需，随后拔出长刀，直接挑飞了棺材板。
　　待灰尘稍散，楚修小心上前观瞧。
　　待看清了棺材内的东西之后，他的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里面装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装神弄鬼的老道。
　　老道脸上呈惊恐状，胸口有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里面的心脏已经不翼而飞，用手探了探，触碰之下还有些体温，说明人刚死不久。
　　“嗯？”
　　楚修眼神一凝，看到老道右拳紧握，好像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掰开之后，竟然是数根金黄色的毛发，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他的脸色突然有些古怪。
　　“这味道......有点熟悉啊。”
　　...........
　　中午，北郭县县衙大堂。
　　众衙役分列两旁，堂下跪着两名男子正吵得不可开交，这兄弟俩争夺家产，连盖房子的砖头都要扒了平分。
　　徐长庚红光满面端坐在大堂之上，他刚起床的时候就接到手下汇报，说楚修于昨夜斩杀了一只妖怪，这让他觉得解决失心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此时，从屏风后面闪出一名仆人，附在徐长庚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听着听着，徐长庚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砰！”惊堂木重重摔落，“吵吵吵，公堂之上，成何体统，既然你们撕扯不清，那就全部充公，退堂！”
　　说完快步走向后院，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兄弟俩。
　　..........
　　后院厢房之外，几名丫鬟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外。
　　徐长庚快步而来，把眼睛往房间内斜了斜。
　　丫鬟点了点头。
　　徐长庚挥挥手示意退下，先是正了正衣冠，后抖了抖袖袍，然后推门而入。
　　房间之内，椅子上坐着一名马脸男子，头戴一顶熟铜狮子盔，身披一副铁叶攒成的铠甲，兽皮丝履靴，腰间宝剑斜挎，威风凛凛。
　　徐长庚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北郭县县令徐长庚，见过都将大人。”
　　那都将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用鼻子嗯了一声，便当作回应。
　　大虞朝自太祖开国以来，重武轻文之风愈发严重，尤其是当逢乱世，这都将和县令虽属同级，但地位却差了不少。
　　一个都将一场战争下来，只要不死，起码也是个千户，甚至是升任指挥使也不无可能。
　　“奉朝廷指令，前来招募壮丁入伍。”
　　徐长庚笑道：“都将远道而来，不如先让下官略备些薄酒，给您接风洗尘。”
　　“哼！”都将冷哼一声，翁声道：“边疆战乱将起，军情紧急，贻误了军机，你吃罪的起吗？！”
　　徐长庚吓的连连作揖，急忙道：“是下官唐突了，唐突了....”犹豫了一下，犹小心翼翼问道：“不知此次征兵几何？”
　　“嗯？有什么难处吗？”
　　徐长庚擦了擦额头的的冷汗，“大前年乌岭南蛮动乱，招募壮丁四百人，前年大漠北狄进犯，招募壮丁五百人，去年淮山西羌起事，又招募壮丁四百人，这次不知是.......”
　　“这次轮到我们东虞州了，敌人是渤海之上的扶桑诸国。”
　　“扶桑？”徐长庚满脸的不可思议，“此等弹丸小国历来是年年朝贡，岁岁称臣，竟然也胆敢进犯我天朝上邦？”
　　都将不屑的嗤笑一声，“区区岛国夜郎自大，此番前来是联合了所有的渤海番邦，号称有百岛之众，放心吧，镇国将军已经平定西羌，不日班师回朝，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徐长庚点点头，“有镇国将军在自然无忧，只是这壮丁？”
　　“六百！”
　　“六百？！”徐长庚大吃一惊，“这....连年战乱，田园荒芜，六百壮丁实在是太多了点....”
　　“战事吃紧，自今日起十四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皆可征召入伍，还有听说你们这里不是有山贼流寇吗，一并抓起来，还不够，就拿衙役捕快给我凑，少一个人，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徐长庚不敢再多言。
　　“等等，你刚刚说的接风宴？”
　　“有，有，请随下官移步，刚好府里的丫鬟仰慕都将英姿，就让她们在一旁伺候吧。”
　　“哈哈哈，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