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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日东升,扫退残星与晓月。
晨曦烂漫,破开夜幕见光明。
卯时将尽,辰时未至,侯府的后堂被一片寒气笼罩,彻骨的寒意将周围数十丈化为禁地。
苏锦盘坐中央,门户紧闭,打了一夜的坐。
“启禀侯爷,辰时将至,早朝在即,马匹已备,该出发了。”当值的亲卫提醒道。
“知道了!”
苏锦适时收功,从练功房转到偏厅,四个美貌侍女款款而至,有端水盆的,有拿木梳的,领头的正是昨晚见过的少女。
对镜而坐,侍女们立即忙碌起来,净面的净面,梳头的梳头,莺莺燕燕,群芳竟艳。
神色格外的温柔,举动甚为轻盈,生怕伤了一丝一毫,倒显得他像个弱不经风面人。
苏锦的目光透过铜镜,落在那少女明艳动人的脸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双手一颤,手中木梳险些拿捏不住,竟羞红了脸,回话的声音细若蚊蝇,几不可闻。
“凝……雪。”
梳洗完毕,又更换了衣饰和金冠,将杂七杂八的头饰去掉,更显得他深沉内敛,返璞归真。
“凝雪,很美丽的名字,你并没有辜负她。”
……
苏锦乘着神骏的白马,带上六名亲卫向王宫而去。
进入朝堂,已然公卿云集,依秩禄高低各有班位。
右边是文官,以相邦张开地为首,其后依次是四公子韩宇和九公子韩非,再往后则是御史、太仆及宗正等重要的职位。
左边则尽是武将,耐人寻味的是以苏锦为首,大将军姬无夜反而排在了后面,再往后则是司马、卫尉一系列高级将领。
这看似奇怪的排列,实际暗藏玄机,非一般人能懂。
若以官位而论,苏锦这个上将军自然在大将军之下。若以爵位而论,那他便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公子都比不得。
正如文官的站队,韩非韩宇虽是公子,却在张开地之后,毕竟对方是一国相邦,德高望重,这样的排列倒也说得过去。
可韩非的司寇之职绝不足以至此,能够在朝堂名列前茅依靠的是韩国公子的尊贵身份。
苏锦领袖群臣,靠的则是“血衣侯”的爵位。
这也是姬无夜千方百计要跻身韩国公族的原因。
“大王临朝,百官参拜。”
随着内侍一声高喝,韩王安出现在文武百官的视线里。
其人五十左右,大腹便便,臃肿不堪,脑满肠肥,双目无神,总是一幅没睡醒的样子,不难想象是因酒色过度而体虚所致。
所谓大礼朝拜也并不是三跪九叩,三呼万岁,只是欠身顿首,类似于后世的鞠躬而已。
“拜见王上,我王万年。”百官齐声朝贺道。
“众卿免礼平身!”
百官重新站定,内侍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韩王安趁着这个空挡往朝堂上扫了一眼,随即面色一寒,厉声质问道:“太子何在?”
宗正出列奏道:“太子身体抱恙,告假再府。”
韩王安听完火冒三丈:“昨日寡人见他还生龙活虎,今日便抱恙在身,什么病来得这么快。”
语气甚是严厉,竟无一人敢在气头上接话。
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太子沉溺酒色,胸无大志,对朝堂之事毫不上心,所谓抱恙在身不过只是借口,好趁机玩乐罢了。
“传令宫中医者,立即前去为太子诊治,速将结果告知寡人,若有欺瞒,定斩不饶。”
内侍领命匆匆而去。
韩王安以手扶额,显然被太子的昏聩举动气昏了头。
苏锦适时出列,奏道:“启禀大王,臣奉王命主持边关军务,已有数年之久,此次返回便是为了向王上禀告边关之事,具体条陈已在奏章中,请大王批阅。”
说完拿出一卷竹简,内侍上前接过,躬身献给韩王安。
“血衣侯为寡人镇守边关,力抗强秦,劳苦功高,可谓韩国之柱石,有卿家在,强秦何惧!齐楚何惧!寡人高枕无忧矣!”
雪衣堡的白甲军独自面对强秦百万雄师,力保国土不失,死伤无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是韩王慷慨陈词的说了一大堆吹捧苏锦的废话,只差说他赶超子牙管仲,吊打孙吴乐白,却没有一点儿实际性的表示,可见这位大王抠到了何种程度。
“血衣侯久在边关,可知强秦动向如何?”
韩王一问,问道了关键,关乎国家存亡,百官无不翘首以待,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秦自邯郸之战以后,损兵折将,伤亡数十万,君臣猜忌,自毁栋梁,数年间连丧三王,虽然屡破五国合纵,实已自顾不暇。
秦王政继位以来,内有妇人秉政,外有强臣专权,王命不出宫墙之外。国人只知相邦不韦,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云诡波谲,韩国才有这十多年的太平日子。
近两年来,秦相吕不韦权威日盛,秦王政已然及冠,依旧大权独揽,时有建功立业之心,意图提升威望,震慑政敌,后因成蟜之乱搁置,其狼子野心不灭。”
韩王安闻言色变,文物百官也议论纷纷。
“你可有确切消息?”
“最近秦军调动频繁,原本驻扎平阳的重甲军到了武遂,统帅正是白起的副将王齮。”
这下韩王更无法淡定了,看那惊慌失措畏敌如虎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人主之相。
“那该如何是好?”
张开地出列奏道:“大王不必惊慌,血衣侯长年与秦军交战,必然会有应对的方法。”
韩王安如同遇到救星,又似落水之人看到了一根稻草。
“对!对!血衣侯,快说说应对的办法。”
苏锦思索一番,奏道:“秦国地方千里,带甲百万,加之关中肥沃,巴蜀天府,粮草不缺,若全力攻打,我军自然难敌。”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唯有大将军姬无夜不服。
“侯爷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秦人也是人,虽有虎狼之称,我大韩劲卒也不是吃素的,若吕不韦胆敢进犯,我便亲领大军让他有来无回。”
姬无夜这么说虽然狂妄,也有一定的根据。
三家分晋,田氏代齐,天下进入战国时代,七雄纷争不休,纷纷变法图强,韩国紧随其后。
韩昭侯重用申不害,韩国国力大大增强,国土亦有增加,一时被列国称之为“劲韩”。
可惜过于强调“术”治而未竟全功,后被魏国大将庞涓打败,主力尽丧,自此走向衰落。伊阙之战再败于白起之手,损兵折将,一蹶不振,成列国俎上鱼肉。
可如今的韩国已经不是韩昭侯时的“劲韩”,可谓文官怯战,武将怕死,面对如狼似虎的秦军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是谁给姬无夜的勇气?
梁静茹吗?
百官只当姬无夜一时义愤,口不择言,并未放在心上。
苏锦道:“将军玩笑了。”
姬无夜闻言微微一愕,一时竟无言以对。
韩王安亦道:“大将军稍安勿躁,且听血衣侯说完。”
姬无夜也深知自己失言,于是退回班位侧耳静听。
“血衣侯,若秦军当真大举进犯,你可有把握抵御。”
苏锦道:“两国争锋,非同儿戏,能够左右胜负的因素很多,绝对不可一概而论,其中最重要无非军力和粮草而已。然而秦国土人口十倍于我,要凭借一国之力战而胜之,显然不太可能。”
韩王又道:“如何是好?”
苏锦陈述秦国强大的实力,一是出于实事求是,二是为了给老韩王一些压力,好显示雪衣堡麾下十万大军的重要性。
那么接下来就该给予希望,才能轻易获得好处,这就叫先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
“大王不必忧心,面对秦军韩国并非全无希望。”
韩王意外的“哦”了一声,接着大喜。
“血衣侯有何妙计?”
苏锦道:“秦军来犯,无非有三种情况,臣以十万兵马周旋,也无非有三种结果。”
韩王安急切的追问道:“是哪三种结果?”
苏锦道:“若秦以郑安平之辈举百万之众而来,臣以十万之众足可破之。若以名将率三十万之众而来,臣以十万之众或可御之。若以孙吴乐白之才将数万之众而来,臣兵虽多亦无能为也。”
韩王安不通军事,听得云里雾里,全然不知是何道理。
“血衣侯,为何秦国兵马越少你反而越没有把握?”
苏锦道:“两军对垒,首在选将,其次才是军力多寡、粮草、情报等诸多因素。
若是郑安平这等依仗关系上位而无真才实学者为将,虎狼之秦虽有百万亦不足为惧。
若是以蒙骜、麃公、严君等上将为帅,依仗强盛的军力,精良的器械,充足的粮草,以韩国之力虽三十万众亦难胜也。
若当世有孙、吴、乐、白等旷世之才,即便弃军力,舍器械,短粮草,旦以数万偏师而来,恐我等皆为敌所虏也。”
此言中肯实用又不失新颖,说出了秦与韩的差距,又点出反败为胜的机会和条件,韩王听了似有所悟,摇头晃脑,陷入沉思。
韩非心中亦感震撼,觉得对方实是难得的大才,不负“柱石”之名。可惜因循守旧,已为韩国变法图强的最大阻碍,不得不铲除的对象,心中大感惋惜。
但他心智坚定,瞬间将此想法湮灭心头,又想到如此人才,手握十万大军,已经威胁到了韩国的江山社稷,必除之而后快。
想到此处,斗志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