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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是山东烟台沿海附近的一个小渔村,说是小渔村其实并没有那么准确,从村子到海边先要经过一大片耕地,再穿过一片满是坟墓的黑松林,然后才能看到一长排红砖黑瓦大白墙皮的平房,伴随着路边成堆的扇贝壳和熟悉的腥臭味,大海就在这一长溜平房的后面,要想和大海近距离接触,需要绕过这如长蛇一般的平房,很是麻烦。
海边的平房都是村里人投资兴办的小规模养殖场,主要养殖扇贝和海参。记得小时候每年深秋我爸都会带我来海边捞螃蟹,还能在海滩上扣那种肚脐螺,自从海边养殖的人越来越多后,就再也没有螃蟹上岸产卵了。
村子的历史挺久远的,相传当年姜太公骑着麒麟到东海封神的时候,中途麒麟磕掉了一只角,落在了我们村子里,给村子带来了好运,便起名叫麟角寨。
我们村子在方圆几十里内都算是一个大村落了,大概有一千五百多户,除去养殖海鲜的少数,大多数还是种地的农民,直到十年前,有几户种苹果的发了财,这才掀起了一股种苹果的风潮,几乎一大半的村民都吧自家的耕地全部烧掉,改种起了苹果,但他们没有什么文化,不懂那些经济学的规律,种的多了苹果大丰收后,自然收的价就会比往常要低不少,这也导致了没几年功夫,至少一半的果农把苹果树杀掉重新种回粮食。
我爸算是这波苹果热潮褪去后幸存的果农之一,虽然他也不懂什么经济规律,但他喜欢研究,经常看种苹果的工具书或者听电视里的专家讲座。我记得有一年春天,我忘了因为什么事回了老家一趟,我爸满脸兴奋的第一时间把我领到果园,看他那欣喜若狂的神色,也不知是因为我突然的回家还是因为涨势喜人的果树,但我确实很吃惊,我家果树上挂满了小白花,密密麻麻,和隔壁果园稀稀落落的一对比就能看出明显的不同了,果不其然,那一年秋天,我家苹果大丰收,价钱还挺高,为此我爸还被县里电视台邀请做了个专访,电视里我爸操着一口土掉渣的方言,顶着一张黑里透红满是喜悦的的大脸磕磕绊绊的把那些本就不长的台词说完。
嗨,这一回忆老家的事,就有点没完没了,咱们要说的这个疯子也是我们村的。
疯子今年大概应该有四十五岁了,具体的出生年月谁都说不清楚,其实他并不是我们本地人,听我爸跟我讲,这个疯子是在三十五年前流浪到我们这里的,当时我姑父在去镇上上班的途中发现了这个年仅十岁奄奄一息的孩子,我姑父是个老好人了,他把这个孩子送到了镇上的诊所,医生检查完发现这个孩子刚遭遇了车祸,肇事车辆应该是辆摩托车,要是汽车的话估计已经撞死了,但那个年代路上根本没有监控,医生给他简单包扎完,开了点消炎药,我姑父就带他去吃了顿饭,这孩子算是救下来了。
当时我们镇上没有福利院之类的地方,我姑父托他派出所的朋友帮忙打听这个孩子的父母,但一直杳无音信,毕竟那个年代通讯是相当落后的,没办法,我姑父也不敢把他带回家,当时我大姑刚生完孩子,家里本就不富裕,根本养不起这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再加上我大姑脾气非常暴躁,妻管严的姑父只能让这个孩子暂住在他单位里。
没过几天,这事还是漏了,我大姑知道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后并没有冲我姑父发脾气,而是给我姑父出了个好主意。
我姑父的堂叔是个老光棍,正好可以把这个孩子送过去,从那以后,这个孩子就被我姑父的堂叔给收养了,虽说家里条件不好,但也能维持温饱。
姑父的堂叔姓所,所以的所,这个姓氏很奇怪,但我们村是一个杂姓的村,有好多稀奇古怪的姓氏,我姑父的堂叔给孩子起名叫所柱,也顺利的把户口给办上了。
所柱很少说话,可以说是基本不说话,最开始还以为是个哑巴,还特地去镇上找医生看了看,不是哑巴,只是不说话,但能听到别人说话,还会点头摇头表示自己的看法。
是的,当时所柱还没有变成疯子。
我爸跟我讲,1990年的那个夏天,当时的我只有三岁,也没有什么记忆,我爸说那一年雨下的很频繁,隔三差五就要下一场,而且多是雷阵雨。姑父的堂叔家里养了十多只羊,自从所柱进门后,他就经常跟着我姑父的堂叔去放羊,但老头有严重的风湿病,一到下雨天就疼的下不了地,所以那年夏天基本都是所柱去放羊。
八月份的那场雨下了三四天了,但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反而电闪雷鸣愈加强烈,前几天割的草已经被羊吃没了,这天傍晚,所柱放学后披上雨衣,趁着雨势稍微有些缓和,轰赶着十多只羊去村后的坡上吃草。
所柱是傍晚五点多去的,眼看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老头还等着所柱回来给他做饭吃,但迟迟却等不到人,老头费劲地挪动着笨拙的身躯,趴在窗户上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噼里啪啦的雷声和雨声,再没有其他动静了。
九点多了,老头有些急了,赶紧挪到炕边,扶住炕头,颤颤巍巍的把脚塞到拖鞋里,拄着一根破拐棍晃晃悠悠的出了门,连伞都没打。
农村人休息的都比较早,尤其是三十多年前,还赶上一个暴雨天,晚上八九点钟基本上就都关灯睡觉了。我姑父家的灯还亮着,孩子已经睡下了,我大姑和我姑父也洗完脚爬到炕上准备享受农村人单调枯燥又刺激的夜生活了。
灯刚灭,姑父已经脱个精光迫不及待要享受这个夜晚了,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农村的平房都是有院子的,院子的大门上有两个铁质门环,门环啪嗒啪嗒的声音还是挺响的,姑父无奈只能起床套上大裤衩子光着膀子打着伞出来开门。
门口是姑父的堂叔,老头已经坐在门口一边揉腿一边大口喘着粗气,姑父很纳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把老头搀进里屋,老头单薄的衣服已经被雨打湿,浑身上下还沾满了泥水,看样子来的路上还摔了几次。
待老头缓了一会,姑父才得知所柱放羊到现在还没回来。
姑父没有迟疑,叮嘱安慰了老头几句,便披上雨衣出了门,他找到我爸还有其他几个邻居,四五个人拿着手电筒披着雨衣朝村后的坡地走去。
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地里,总算到了所柱放羊的地方,羊还在,只是被大雨淋得不轻,此时正躲在几棵大树下悠闲的吃着草。众人找了一会,发现了晕倒在其他树旁的所柱,我爸当过兵,体格魁梧,麻溜的背上所柱往回跑。
到了家众人才发现,所柱被雷劈了,头发已经被烧焦了,虽然经过了大雨的冲刷,还是能闻到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万幸的是所柱还没死,而且他的右脑处出现了一个很深的伤口,仿佛被一把斧子给劈过一样,所柱又被众人赶忙送到了村卫生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