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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谶语预言:你是墨家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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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愈见状,心中一惊。
  他晕厥刚醒,神志还迷迷糊糊,此时被陈唯道突然一跪,神志终于彻底清醒,这才发现陈唯道的问话是在套话,顿时心中暗悔:都怪自己太爱卖弄,又对儒家礼教深恶痛绝,一不小心,说得太多了,让陈唯道对自己生了“企图之心”。
  杨愈被他跪着,却没伸手去扶,只是看着趴伏在地上的陈唯道,看了好一会,才笑叹道:
  “呵,原来,你是墨家余孽。”
  陈唯道抬起头来,笑道:“不错,老夫便是墨家余孽。”
  原来,陈唯道是墨者,这个时空的这个时代还有墨家之人存在吗?
  果真如此的话,杨愈倒是对陈唯道有些敬重了。
  墨者,如果是真正的墨者,那是了不起的人。如果靖康二年时,宋军多一些像墨者一样“死不旋踵”的人,又何至于有靖康之耻?
  杨愈撑起身来,抬手将陈唯道扶起,道:“陈长老,你果真是墨者,那我杨愈便对你要多敬重几分了。只是,墨学、墨者,如今,还存在吗?”
  “曾经我墨学也是显学之一,甚至盖过儒学,孟轲言说‘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于杨,即归墨’,便是恼怒于儒者少于墨者。自从汉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之后,我墨学才渐渐不闻于世间,到了如今,成了隐学。儒墨两家明争暗斗了上千年,儒家一直视我墨家为仇寇,我先圣墨子便被孟轲骂为禽兽。”
  杨愈闻言,冷笑了一声,道:“哼,孟轲这是被人戳中了痛处,气急败坏而已。”
  “公子说的是。从魏晋起,我墨者不容于朝堂,便隐没于江湖,或为商贩,行走于四海;或为工匠,隐身于市井;或为侠者,见不平则拔刀,见不义便除之。前朝皇室为李氏,其自称为老子李耳之后代,前朝便尊崇道家,不以儒家为至尊,且儒释道三家俱入朝堂。前朝末年有一位吏部侍郎,姓韩名愈字退之,谥号‘文’,人称韩文公,韩公主张‘儒墨相用’,并言说‘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为孔墨’,从此,我墨学才又渐渐显露头角,并有墨者或去州县为官,或去边塞入伍。不过,韩文公去世之后,墨家出身之官员全被革职流放,又尽皆在流放途中被处死、被暗害。”
  “韩愈?那个自比为怪物的韩退之?”杨愈有些惊奇:没想到韩愈竟然提倡过儒墨并举。
  他取名为杨愈,只是纪念自身疾病痊愈。
  韩愈的愈却是超越的意思,字退之,是说:超越出众,便要往后退一退,要保持低调。
  “正是。韩文公年青之时曾自比怪物,他言称‘天地之滨,大江之濆,有怪物焉,盖非常鳞凡介之品匹俦也,其得水,变化风雨,上下于天不难也’。今日晨间,那罗经说公子是怪物,我看,他说得极好,说得极对。公子如今便像韩文公所言之怪物,非常鳞凡介之品,不日便能得势,便如那怪物时来运转,一旦得水,变化风雨,上下于天不难也!”陈唯道说着,眼望杨愈,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嘿,韩愈说的怪物,怕是自比为龙吧?只有龙,才会困于干涸之地,一旦得水,便变化风雨,上下于天。我杨愈,可只想平平凡凡过一生,就想做那常鳞凡介,不想做什么怪物,既不想变化风雨,更不想上下于天”,杨愈笑了笑,又斜睨了陈唯道一眼,“陈长老,我虽然情急之下说过‘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但这承诺可不包括搅风搅雨的事情。”
  陈唯道点点头:“杨公子,这话不必再提。从今往后,我听公子的。公子说什么,我都答应。”
  杨愈闻言,皱眉疑惑看向陈唯道,打趣道:“大和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越说,我心里越发毛。你别打我什么主意啊,我无才无德,无钱无势,你别赖着我,我可养不起你。”
  陈唯道笑道:“哈哈,公子说笑了,无需公子养我,我墨者家门反倒可以供养公子。我墨者隐秘从商者众多,家门之内资财不缺。公子孤身一人,哪怕无家无业,也不用发愁日后花销。”
  杨愈一听,来了兴趣:“哟嚯,还有这等好事。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怕是要付出什么代价吧?抄抄经我是会的,让我拼命,我是不敢的。你倒说说,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陈唯道微笑道:“从今往后,绝不再叫公子陷入险地,不仅不叫公子拼命,还要加派人手保护公子。”
  “唉!你说得更吓人了!算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明日便跟女儿去看夕阳红,我明日自己找个安静地方逍遥快活,从此你我相忘于江湖吧!”
  陈唯道却不着急,笑道:“时也,命也。且看天意。”
  杨愈被噎得无语,他听常照这句类似于“一切尽在彀中”的鬼话,不由得好奇他为何那么肯定自己是他等的人,便问道:“大和尚,你说我是你等了二十年的人,虽然我不信,但你不妨说说,你是如何确定的?又有什么凭据?”
  常照闻言,收敛了笑意,郑重道:
  “你可知朱氏梁朝为何能夺得江山?便是我墨家助了他一臂之力。当时,梁太祖朱天雄向我墨家巨子段从鹤段家主立誓,只要他能取得天下,便尊我墨学为国学。段家主认为朱天雄为一代明君,只要他能问鼎天下,必将为墨学开创万世基业,可使墨家之学福泽万民。
  朱天雄登基之后,确实在京城中为我墨家建了一座学宫,名字便叫‘墨翟学宫’。哼哼,可这朱天雄忘恩负义,一旦坐稳了江山,便举起了屠刀。
  天顺五年十一月初六,墨翟学宫师生一千多人被一夜屠戮,学宫内外白雪尽被踩成红泥。我墨家将这一日称为‘白雪红泥’,以警示后人永不忘记。
  天顺五年十二月初三,我墨家家主段从鹤被追杀至丰州沙子口,那沙子口便在北玄寺往西十几里外,当时还是沙漠边缘一个小小村落,此时沙漠东移已将沙子口埋在黄沙之中了。
  当日,西风正紧,风沙大得铺天盖地,天上又是乌云又是打雷。前有沙漠阻路,后有上千追兵,段家主下死命,令身边跟随二十几人分散逃命,部众皆不听,段家主便在一农户土墙之上用刀刻下两首诗,其一是‘大漠风烟黛,地上雷云来,天倾异象至,黑木巨子骸’,其二是‘狂沙阻路身满尘,暴雷摧木树犹存,幽冥一觉笑张目,墨龙解鳞化成人’。
  段家主刻完诗,便对部众说‘我段从鹤太过痴傻,竟与狼子共欢,墨家遭此劫难,罪在我一人,只愿兄弟们能逃出生天,将墨学流传万世而不朽,墨家必将有如暴雷摧木树犹存,日后必有墨龙解鳞化成人’,又指着墙上两首诗说‘我段从鹤此去幽冥鬼府大睡一觉,数十年后必将重返人间,向那朱天雄讨还血债’,便大笑三声,自刎而死。”
  陈唯道说完,便看着杨愈。
  杨愈皱眉道:“完了?这跟你说我是你等的人又有什么关系?”他听了这个故事,除了觉得段从鹤太过天真之外,也没多少感慨。
  陈唯道沉默片刻,又念道:“大漠风烟黛,地上雷云来。天倾异象至,黑木巨子骸。狂沙阻路身满尘,暴雷摧木树犹存。幽冥一觉笑张目,墨龙解鳞化成人。”
  杨愈将他念的诗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这才悚然惊道:“大和尚,你们不会是把这几句诗,当成了凭据吧?你……你凭这几句诗,就断定我是你等的人?你等我做什么?”
  陈唯道点点头:“不错。当日二十几人分散逃命,逃出了十二人。人人都说,这两首诗便是家主死前对接任家主的谶语,符合这两首诗之人便能做家主,如若当日当时当年没有,日后也必定会有符合这两首诗的圣人降世。当日,你降临北玄寺,便是大漠里突然刮起大风,天上往地上降下巨雷,你又躺在被雷电打黑的大树之中,和‘大漠风烟黛,地上雷云来,天倾异象至,黑木巨子骸’四句完全符合。”
  原来陈唯道是在寻觅等待他墨家家主,难道他认为我是那所谓的降世圣人?杨愈这般想着,只觉得荒唐至极,这可完全是个巧合,他摇头笑道:“陈长老,大和尚,你们,唉,这只是个不美丽的误会。依我看,这四句就是个藏头诗,你们那段家主是说‘大地天黑’,为自己向天地叫屈呢。”
  陈唯道一愣,前面四字合在一起,确实是‘大地天黑’,他睁大眼睛看着杨愈,片刻后又说道:“不不,地是土,土加黑便是墨。还有,你当时身上都是黑色薄片,那一晚你在大湖里游水时,身上薄片在水中一片片脱落,便是那‘墨龙解鳞化成人’。”
  这回轮到杨愈愣了一愣,道:“是吗?有这回事吗?看着像大鱼在脱去鳞片?”
  陈唯道点点头,又道:“不是像鱼,是像龙。”
  杨愈叹道:“唉!大和尚,我很欣赏墨学,也很同情你墨家的遭遇,可你们不能病急乱投医啊。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怎么能拿来作为选家主的凭据?太随便了!”
  陈唯道道:“我墨家本是‘明鬼’的,墨子先圣早就敬告世人,世上真有神有鬼,世人要敬神敬鬼。就算这两首诗是鬼神之语,那我墨家更要遵行了。”
  杨愈又被说得愣住,心想:没错,墨子的思想中,确实有‘明鬼’一说。这墨家学说哪都挺好,就是‘明鬼’和‘非乐’不好。明鬼,明白世间有鬼,可墨子说世间有鬼的证据都是道听途说的,还不如儒家的敬鬼神而远之呢。非乐,不能演奏音乐,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但此时不是跟陈唯道辩论这些的时候,他还在寻思着有没有什么说辞,可以让陈唯道打消他的执念。
  墨家家主?那段从鹤的下场还不够恐怖?果然这陈唯道对自己有不轨之心。
  杨愈这般想着,便豁出去了,也不管什么礼数了,说道:“大和尚,写几句歪诗谁不会?你们家段从鹤写的诗实在不怎么样,我都会写几句歪诗。用几句歪诗来选家主,墨家还能好得了?真是为你们发愁,唉,太悲哀了。”
  陈唯道笑道:“哦?呵呵。那便请杨公子现做一首诗来看看。”
  杨愈又是一愣,只怪自己心急多嘴了。
  他现在骑虎难下,脸上便有些红,但又不想轻易示弱,便冥思苦想起来。
  他紧皱眉头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好诗好词,正在焦急之时,陈唯道在一旁笑道:“杨寻欢杨公子,你可想到什么好诗了?”
  “寻欢”二字刺中他的内心,过往之事浮上心头,锥心之痛外又有许多感慨:自己决意驾乘着三蹦子去看遍大山大河,却一不小心穿越千年走入这个时空。往日种种,实在像是做了一场千年大梦。他闭上眼睛,片刻后念到:
  “驾乘北斗返瑶池,麻姑久候笑来迟。
  我谓酣梦一千年,红尘迷津路不识。”
  杨愈这是自嘲自己是一个贬谪凡间的愚笨仙人,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了许久,还找不到回去仙境的道路,那世间种种,便像是做了一场千年大梦一般。
  陈唯道万没料到杨愈竟然真的没一会便做了一首诗,而且这诗颇有意味,虽然不合格律,不过前朝大唐中期之前的诗,都只为抒发内心所思所想,只讲意味,不讲究格律。
  只是这诗有一种看破红尘的萧索之感,如果是一个出家人作的倒挺好,这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作这样的诗,便显得这少年郎有些太过出世了。
  陈唯道心里默念这诗,再看向这个少年,像是看到一只闲云野鹤一般,便笑道:“杨公子,你正青春年少,应当‘击筑饮美酒,剑歌易水湄,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应当‘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那仙女麻姑嘛,等公子老了再想也不迟。”
  杨愈闻言,大笑道:“哈哈,大河滔滔东去也,一切过往皆付流水。陈长老,你说的对。我在北玄寺搏命两回,两次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捡一条命。因此,以后我不能再浪费这条命了。我要将余生过得肆意一些,逍遥一些,快活一些,放纵一些。我要‘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哈哈,哈哈。”
  杨愈笑了两声却又顿住,叹气道:“就是你们墨家,竟然凭两句歪诗就认定我要做你们墨家家主,实在是让我难以安生。你们那么多人,我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唉!我真是冤枉啊!”
  说完,又试探着问道:“陈长老,你们能不能别来找我?”
  “能啊!公子说不要来找你,我们便不来找你。”
  “真的?那太好了!哈哈。”杨愈顿时如释重负,笑了出来。
  “只是公子孤身一人,无根无凭,无粮无钱,如何在丰州之地安身?难道去水家入赘为婿吗?”
  杨愈闻言,也不由得有些发愁:这陈唯道说的不错,我什么也没有,总不好在水家养伤养一辈子吧,该如何谋生,作何营生?
  陈唯道看着皱眉不语的杨愈,笑道:“公子不必发愁。鸡鹿镇乃是商路通衢,其繁华之盛,寻常州府也比之不及,要想在此地谋一个营生并不困难。公子在鸡鹿镇上好好养伤,养好伤之后,便可去一家酒楼找一位人,那人是我墨家在此地的一个柱脚,日后公子有什么急难之事,尽可去找他。等我回去家门中禀明了师尊,便会有人来找公子,到时候……”
  杨愈急忙打断道:“停停停,打住!别来找我,刚刚才答应我不来找我。我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身立命的主意。”
  陈唯道笑道:“嗯,不错。公子说什么,我都答应。但,前提是,你是墨家家主。如若公子不是墨家家主,我墨者又为何要听命于公子?”
  杨愈闻言愣住,兜兜转转又回来了。他很无奈,他知道,除非自己逃到异国他乡,否则,陈唯道已知道自己的情况下,墨家要找上自己,实在是容易得很。
  这般想着,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唉,我真命苦,怎么摊上你们这家子不安生的主。不过,陈长老,除非你想我死得快一点,否则便不要派人来找我,罗经那种变态魔鬼要是跟着你们找上了我,那我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你把那酒楼的什么人的名字告诉我,我有事去找他吧。”他心里想的是:先把陈唯道“躁动”的心安抚住,到时候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唯道点点头,附嘴在杨愈耳朵边说了一句,说完,又对杨愈躬身施了一个大礼,道:“公子,时也,命也,天意也!”说着,陈唯道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杨愈瞥眼看见陈唯道的表情,心中哀叹:自己怕是被人诱拐上了一艘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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