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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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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纵火烧寺,那真是凶多吉少了。
  这庙宇到处都是老朽的木头,片刻间就会是一片火海。
  听那赵都统说什么“满门皆杀,刀斧加身”,看来这赵都统突然发疯,应该跟自己的心思一样,都是要死里求一线生机了。
  如果寺庙烧塌,原本最安全的洞窟,反而变成了最危险的熔炉。
  杨愈这般想着,正在这时,那杜头领的声音在后院天井中响起:
  “退出去!”
  不一会,又是一句“退出去”的喊声到了杨愈这间房的门外。
  看来,杜头领是要往前殿方向退去。
  杨愈在明空耳边轻声吩咐:“别叫,要是起火了,你就翻出窗外,趴在地上往远处爬,看到敌人就装死。明白吗?”
  说完,便循着那杜头领的声音摸黑走去。
  过了一会,终于摸出门去,便听得前殿后院纷乱的脚步声,这时候敌方、己方都明白了黑暗之中不能随意出声。
  又过一会,寺庙前殿前院,都不时响起几句“都统”的叫声,在杂乱的脚步声中,那几句“都统”无法听得真切,听着似是水致远,又像是曹义全的随从。那几句“都统”响起,不久就会听到一声惨叫。
  杨愈暗喜,这口令取得好,叫“都统”,对方一定会本能的愣住。
  片刻后,那赵都统的怒吼响起在外边:
  “在里边鬼叫什么,你爷爷在外边,快退出来,不然连你们和秃驴一起烧了。”
  正在这时,一个脚步声朝着自己靠近,杨愈握紧匕首,叫道:“都统。”
  那脚步声一顿,没有应答。
  杨愈立即朝着对方急捅几下,便听得对方“啊”的一声惨叫,瞬间又感到一股刀风朝着自己面门而来,他赶紧侧身弯腰避开,刹那间,肩头被划中了一刀,还好闪避及时,刀刃没有伤到骨头,但也是刺痛难当。
  黑暗之中不能视物,杨愈匕首捅出,便不能分辨对方的要害之处,虽然及时闪避,但确认不了对方长刀的具体位置,便无法准确的闪开。
  杨愈这一下被划中,倒也让他确认了对方的朝向和方位,他一个旋身,绕到对方后边,左手往前一捞,按住那人面庞,右手匕首往对方脖颈右侧大动脉处用力划去,也不确认是死是活,将那人往前一推,再往对方后背急插几下。
  那人惨叫着往前栽倒,就在这惨叫声中,又有循声奔来的一人脚步声响起在杨愈后边。
  杨愈急忙往一边急退几步,叫道:“都统。”
  “混蛋。”声音听来是常照。
  杨愈急忙循声过去,将他拉住。两人互相搀扶着,摸黑进了一间厢房。
  杨愈附耳轻声道:“大和尚,他们要烧寺,必须杀了那赵都统,可我不是他对手,我去洞窟那里将水家人带出去,你从窗户翻出去杀那赵都统。”
  常照“嗯”了一声就要离开,杨愈又拉住他道:“你,这么大年纪了,杀不了,就别杀了,保命要紧。”
  常照低哼一声道:“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三个赵都统都不是我对手。”
  杨愈点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便吩咐了一句“小心”,摸黑出了房门,再往右手边方向摸索而去。
  这般摸黑前进,路上又遇到一人,叫了口令对方不应,也只顾得及随手一划,也不管有没有伤到对方要害,便又急匆匆往常照房中摸去。
  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常照的房门口,就感觉一阵火光从背后照射而来,杨愈急忙转头一看,只见这后院中火影摇曳,那赵都统赵疯子果然已经在纵火了。
  杨愈趁这火光刚刚亮起,左右也无人看见自己,赶忙冲到床前,揭开床板跳入木梯,再合上床板跳入洞中,还没站起身来,就听见洞中接连几声的尖叫声。
  杨愈赶紧叫道:“是我,杨愈。”
  洞中几个女子听见他的声音,这才安静下来。
  “快,外边贼人纵火了,这里不能待了,我带你们出去。”
  一个发抖的声音传来:“纵火?杨兄弟,那我们往哪里去?”
  “点起蜡烛,我带你们走地道出去。”
  过了一会,蜡烛点起,杨愈只见对面三个女子并排站着,个个都浑身发抖。
  杨愈走到床前抱起老夫人便走:“跟我来,小心脚下。”
  这一下抱着人,又弯着腰在半人高的地道行走,真是比与那些敌人搏斗还要费劲。
  过了许久,几人磕磕绊绊的终于到了沙丘中的地道口。
  杨愈推开遮挡地道口的木板,便听见哔啵声远远传来。
  他将老夫人抱到外边地上,便见得前方寺庙已前后院都烧了起来,大火冲天而起,四周天地一片通红。
  他跳出地道口,又抱着老夫人送回地道口的水清兮手上,道:“你们在这里藏好,如果地道里边传来烟雾,你们赶紧要跑出来,再到后边的沙丘那边藏着,明白了吗?”
  水清兮点点头:“杨兄弟,你要去哪里?”
  “我去寺庙那边……救你哥哥。”
  “你,你……那你小心点。”
  杨愈嗯了一声,将木板合上,他怕在地上冲过去会把敌人吸引过来发现了地道口,赶忙急速爬入水中往大船游去,一边游,一边想着对策。
  游了一段距离,再见得事态紧急,又从水中冲到岸上,沿着湖岸往庙门处奔去。
  还在路上急奔,就见得庙前一片混战,往前再奔一段到了码头旁边,才看清战况。
  离着码头两三丈外的地方,两人背对着自己挽着弓箭,箭头不时变换着瞄准的方向,只是前方一片混战,这两人不断瞄着却也不敢贸然射箭。
  再往前一段距离,是常照与那赵都统,两人在离岸不远的水中厮杀。
  再往前则是明台正和一个敌人在地上翻滚扭打。
  更远处的庙门口是水致远和许大福互相依靠着被杜头领领着三人围住,六人都受了伤,个个都是胡乱挥舞着手中长刀。
  方四海和曹义全的另外几个随从却没见着,怕是已经死了。
  又见得寺庙远处的北面空地上,两人一前一后正往北面沙丘急奔而去,前面那人圆胖的身子和发亮的光头,后边一人却是那身穿黑衣的敌人。看来是明镜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被敌人给发现了。
  就在明镜前面更远的北方,在那沙丘之外的湖岸边,似有一点黑影慢慢往南边这里走来,只是离得太远,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难道沙漠后边真的藏了人?
  如果不是寺庙这场大火将天地照亮,如果不是杨愈视力已被加强异于常人,便是连那里是否站着有人也不可能看见。眼前的战场才是迫在眉睫,他便不去管那人是敌是友。
  这样的形势下,如果没有奇兵突入救援,己方所有人不消多少工夫就得全部送命。
  杨愈一边疾跑,一边分析着战局。
  眼看就要冲到那两个弓箭手身后,那两个弓箭手却已听见脚步声,转着弓箭往后看来。
  杨愈急忙低头弯腰,脚下急蹬,随着“嗖”的一箭从自己头上飞过,他已抱住一人往前跌去,顺势将手中匕首朝着那人腰上急捅几下。两人还没跌落在地,他又奋力搂着这人翻了个身,将对方翻到背朝着另一个弓箭手,也就在这瞬间,又是“嗖”的一声响起,那箭便射入了与他面对面抱着的敌人背上。
  “砰”的一声,杨愈抱着那人摔在地上,好在是转着身体摔在地上,让他只是侧面着地,否则要是背面着地,两人的重量压在他一人身上,怕是要摔晕过去。只是这一下也摔得不轻,他只感觉左手肘部一阵疼痛,想来是左肘关节受伤了。
  趁着另一个弓箭手刚刚射出一箭,还未来得及将另一箭搭弓上弦的时机,他纵跃而起,右手朝着那弓箭手的喉咙划去。
  只确定已划到对方,不确定对方是死是活,他便立即转身,从常照和赵都统旁边的岸上奔过,往明台那里疾跑而去,到了身前,按住正在死命咬着明台肩头的那人头颅,匕首就朝对方后颈砸刺而入,再嘶喊着用力往一侧划开,顿时鲜血喷溅而出。
  他到得此时已微感疲累,且按住那人头颅的左手用劲的时候,受伤的肘部一阵刺痛,右手使劲划开敌人脖颈的时候,已不由得喊出声来。
  他摇晃了一下,站起身来,对着水致远叫道:“水大哥,家宅安宁,家宅安宁!”
  说完,左手探入怀中取出那长方形的油纸包裹的书册,书册里夹着传国玉玺的印纸和地图。
  杨愈举起这长方形包裹,将包裹高高举在空中,大喊道:
  “赵都统,赵猪狗,传国玉玺,传国玉玺,在我这里。”
  顿时,四周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个个都转头朝他望来。
  这一下,只有火烧木头的哔啵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杨愈趁这静默的片刻功夫,从水致远、许大福和四个敌人身旁疾冲而过,奔向寺庙北面的空地,边跑边将包裹塞回怀中,向着明镜跑去的方向一路急追,跑了片刻,身后传来“啊”、“抓住他”、“是他”、“快追”的各种叫喊声。
  这一转折突变,顿时变成了杨愈跑在最前边,赵都统、杜头领带着三个黑衣人追在杨愈后边,常照、水致远和许大福则是追在这几个黑衣人的后边。
  身后追着的赵都统叫道:“前方那兄弟,别追那和尚了,快回身,回来逮住他……”
  那追着明镜的敌人回头一望,马上抛下明镜,转身朝着杨愈急奔而来。
  常照在后边叫道:“哈哈哈哈,赵都统,那是假的,真的在庙里,正在大火里烧着。”
  杨愈听见了,也叫道:“不是,在我这里。”
  常照边追便叫:“胡说,明明在我房中,快快救火,赵都统,快救火,我随你一起用那宝贝换取荣华富贵。”
  杨愈叫道:“是吗?大和尚,你给我的难道不是真的?”
  常照叫道:“哈哈哈哈,这样贵重的宝贝,怎会拿真的给你?”
  杨愈叫道:“不对,我这纸上八个字明明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还有地图呢。”
  常照道:“谁不知道传国玉玺是这八个字,那地图更是假的,哈哈哈哈。”
  赵都统怪叫一声:“啊——,老驴球,我弄死你!你们去追,我来杀了这老东西。”说着转身掠过几个黑衣人,往后面的常照跑去。
  杨愈闻言,大叫:“赵都统,你不要吗?你真的不要吗?那我扔到大火里去了!”说着,趁那赵都统跑到了那几个黑衣人后边,离着自己一段距离的时机,一个左拐,往西边绕行再转个大弯转向南边,跑向大火熊熊的寺庙方向。
  杨愈被那场穿越奇遇重锻了身体,奔跑速度已比常人快出不少,这一下急奔,慢慢的把几个黑衣人甩在身后远处,唯有那杜头领像一头发疯的牛一样,一直离着他不远不近。
  杨愈往南奔跑向寺庙之时,又转头望了一眼赵都统,叫道:“赵都统,那宝贝,就让它烧了吧,何必你追我夺?又不是你妻子老婆写给我的信,你那么着急干嘛?”
  那赵都统一听,顿时胸都气炸了,怪叫道:“啊——啊——狗崽子,我弄死你,我弄死你,我弄死你……”说着,又扔下常照,朝着杨愈发狠急追。
  杨愈急奔到了寺庙后方的转角处,那大火离着自己不到一丈远,顿时只觉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又见屋檐上烧断的木块和瓦片纷纷掉落在地上,便想离那屋檐下跑远一些,正要避开落下的一块瓦片,却又急中生智,赶紧俯身捡起一块稍微完好的瓦片,那落下的瓦片便砸在他肩头,让他一阵生疼。
  杨愈直起身来,眼角余光见到身后几丈开外就是疯牛一样的杜头领,更远之处的赵都统像是武侠片里的轻功高手一样,飞速掠过几个黑衣人朝自己冲来,赶忙再次疾跑起来。
  跑了一会,到了另一个转向东面的拐角,杨愈大叫道:“赵都统,这宝贝,我扔火里啦,你别追我啦。”说着左手一抛,将那瓦片朝着大火里扔了进去,接着腿上加速朝着码头冲去。
  “杜头领,快!快!快去捡出来。”赵都统见到一片黑影飞到火里,顿时急得寒毛直竖。
  那追在杨愈身后的杜头领一听,便止住了脚步,望向眼前的熊熊烈火。
  过了一会,赵都统到了身边,他才恍然叫道:“都统,不是那宝贝,上当了,快追。”
  这一下耽搁,便让杨愈冲出了老远。
  杨愈一路急奔,过了一会就到了码头边。
  从码头边出示包裹起,一路往北,又拐向西,又拐向南,再往东跑回到码头边,杨愈引着赵都统一干人绕着大火熊熊的北玄寺兜了一个大圈。
  他借着急奔之势,一步跨上悬梯,三步两步翻入船中,将那悬梯收起扔到甲板上,见到甲板上不远处有一柄长刀,便急走两步将其捡起。
  他想此种境地之下,船中定然不可能再留人看守,便也不去船屋检查,回到船舷边站直身形,掏出那长方形扁扁包裹,对着急追到了码头前方的赵都统和杜头领哈哈笑道:
  “哈哈哈,赵都统,宝贝在此!”
  那赵都统看到他那模样,气得血灌瞳仁,大叫:
  “弓箭,弓箭,给我弓箭,我……我……我要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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