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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里站着干嘛？吃过饭了吗？”江子牙几个人正在公司门口貌合神离地敲定这场赌约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众人看去，衣冠楚楚的杰成杰总正朝自己这群人走过来，一脸疲惫，像是刚刚出差回来。
他后面一个年轻干练的小伙子大包小包地跟在后面，一辆其貌不扬前脸跟联排大龅牙一样的商务车刚刚驶离。
“没吃的话，中午一起吃吧，有件事正好你们两个大店长都在，咱们合计合计，定个调子。”
“小童，你去定一桌工作餐吧。走，咱们先回办公室。”
杰总也没问众人为啥在这里堵着，跟助理叮嘱了一声就进了公司，也没问其他的，只是他从江子牙身旁经过的时候，稍稍留了下眼神。
“杰总，这次去南方，一个晚上就赶回来了，这么急是不是有喜事啊？”娄乙给身旁的钱艳艳打了个眼神快步跟上杰总，嬉皮笑脸地递上一根烟，一边准备给他点上，一边询问道。
“不点了。”杰总没有正面回答，接过烟，倒是拒绝了点火，没说什么。
娄乙嘻嘻哈哈应了下来，只是他低头的时候，一抹难言的色彩从他眼神里掠过。
杰总刚才没有直说，但是娄乙哪能不明白杰总是在告诫他不要在公司抽烟。
他们所在的这座二十四层的五A甲级写字楼，既是同安房产的总部所在，又是杰总自有资产。
杰总作为这栋楼的主人，希望这里招入大企业大集团，电梯里抽烟这种没牌面的事情怎么能带头做呢？
韩明月和江子牙没吭声，娄乙带着的钱艳艳更没吭声，杰总的助理小李则是低声地靠在电梯轿厢后面低声打着电话定着餐。
一时间气氛稍稍有点沉默，只是同安房产这栋写字楼不惜工本，用的是真正的高速电梯，顶楼杰总的办公室转眼就到了，有些尴尬的气氛立马烟消云散。
“都坐吧。”杰总也没客气，径直走到办公室一侧古色古香的茶台旁，收拾起茶具来。
几个人都纷纷围了上来，坐在那里端端正正跟小学生一样，等着杰总开头。
江子牙是第一次来这里，倒也不虚。
这办公室无论是空间、档次、品味、气场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江子牙不懂啊。
他就端端正正坐在一侧，目不斜视，而且时不时地帮着杰总换个水，摆个盏，顺手而为，轻松已极，搞得小童助理竟然默默地有点吃醋的感觉。
而韩明月虽然心里仍然在急刚才的赌约，但是这个时候倒是没吭声。
“杰总，刚刚明月手下这位....这位.....小李，说要跟咱们艳艳赌这个季度的销冠，赢家通吃，我们几个都同意了，刚才不是在门口商量是不是让公司做个公证搞个对赌协议吗，老大，你给个面子主持下呗，我们两个公司最大的门店给大家也好做个榜样啊。”
娄乙对杰成倒是没啥心理负担，毕竟小有家底，跟圈子里面大大小小的老板混惯了，又自凭年轻，出个风头一点压力都没有。
“哦？是这样吗明月？”杰总分茶正好分到了韩明月，听到娄乙的话不由地抬起头看着她。
韩明月莫名有些紧张，不禁道：“是的，杰总，我们刚才......”
“好！”阻止了韩明月下面的话，杰总将剩下的茶分完，看了下韩娄二人说道：“就这样定了吧。对赌协议什么的，就不需要了，这个赌约仅限于这个办公室的人知道好了。”
“啊？杰总，这......”
娄乙有些不太情愿，悄咪咪的赢了，怎么能算得上是赢家通吃呢？
房地产销售佣金不光是有业务员个人提成，还有门店管理层和公司的总提成。
按照赢家通吃的原则，这次赌约如果江子牙输了，不光是他个人的佣金，韩明月店里的佣金也一样分给广场店，而且这还不算。
单店业绩是有指标，达到指标门店经理有业绩奖励的。
江子牙输了不光是佣金，他这部分的成交业绩指标也会算到娄乙的店里面去。
况且娄乙这个赌约本来就不是为了钱，还是要为了出口气。
到时候韩明月肯定要全力以赴帮助姓李的，如果姓李的输了，输了钱和面子还是小事，连员工的心都要输了。
韩明月，你这么骄傲，总有哭的时候。
娄乙一边想着一边再次悄悄滴狠狠盯了江子牙一下。
韩明月看到这一幕，哪还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同样不顾杰总在场，狠狠地看向娄乙。
众人间暗流汹涌，杰老板倒是视而不见。
他端起茶向娄乙客气了下，顺便也制止了对方刚才的话题，随后又吐出一番话让众人大吃了一惊：“这样吧，我这边也凑个热闹，再加个码。”
加码？
老大，你不要越帮越忙火上浇油啊，韩明月慌了，有点想捂住额头。
“南边儿越省，汛蓝湾三十个亿的滨海度假公寓分销，哪个赢了哪个店负责咱们市总分销，如何？”
杰成将手里仍然滚烫的茶一口而尽，放下了杯子，见众人都沉默地消化这个消息，便笑了笑招呼众人一起吃饭。
这顶楼的办公室极大，复式两层。除了贵宾接待、商务办公、高层会议等功能之外，杰成还单独在二楼南面专门拿了一半做了个私房菜餐厅，专门招待最高等级的贵宾。
除此之外，楼顶还有停机坪，跟一线城市接轨。
大家平时很少在这个厅里吃饭的，现在竟有点放不开。
“赶紧吃饭吧，吃了饭大家都回去准备。正好汛蓝湾项目的分销期从12月底你们比赛完开始，资料我会让小童传给你们，你们两个店都要好好准备。”
端起碗，杰总似笑非笑地跟江子牙说了一句“小李，恭喜”，就继续吃饭了。
一段饭无话，众人各怀鬼胎，急匆匆回店里了。
回去的路上，韩明月始终觉得气不顺，杰总后面的语气隐隐透露着不善。
“子牙，这次.....”韩明月开着车，时不时看下江子牙，思绪不断地说:“赢家通吃，输家全赔，杰总加了三十亿分销权的码，我们......拿什么赔？”
“怎么了韩姐？看来你是觉得咱们一定输定了啊。”
“这不是输赢的问题，子牙。”韩明月洁白的贝齿紧紧咬住嘴唇，突然将车靠到马路旁边，看着他。
“哪是？”
“子牙你有没有想过，杰总他在对赌里加了汛蓝湾分销权那么大的码，为什么没说输了的人怎么办？”
“输了的人，走人呗，杰总的潜台词是想说，输了，我就要走人，对吧，韩姐？”
江子牙突然收起了笑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表情。
当老板的每一个好相与的，话都说得这么拐弯抹角。
杰总吃饭的时候，那句“小李恭喜”，说没有针对自己，打死他也不信。
“子牙，你......”
听到江子牙突然说出了真相，韩明月有些不信地看着他。
“韩姐，说起来，你，我，这次还非得拿到销冠不可啊。”
江子牙语气平淡，意思却不含糊，从小到大，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最大的收获就是，不要怂。
认怂一时轻松，不怂一世轻松。
“滴零零！滴零零！”韩明月的手机突然响了。
韩明月拿起电话，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韩姐？”
“店里出事了！”
韩明月加快了速度，一会儿的工夫就到店门口了。
远远地，两人就看见店门口，一群穿着同安房产制服的人围在那里。
两人还没下车，那些人就围了过来，一个短发中年妇女站在最前面，江子牙认得她，韩明月的副手刘姐，早上替韩明月带早会的人。
“刘姐，怎么了？”韩明月下车，气势一整。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作为这个门店的负责人，总要沉稳一点。
“韩总，咱们店的单好多都被撬了！你要做主啊！”
刘姐一脸焦急，手都快抓到韩明月的袖子了，其他人也一样，跟着刘姐眼巴巴地看着韩明月。
“撬单？”韩明月突然有些不明所以。
二手房被撬单很正常。
买房的或者卖房的，基本上都将自己的单子给到几家房产经纪公司，让中介经纪公司自己竞争。
有的房产经纪人，谈得好好的，就被别家用更低的佣金或者更好的价格条件抢掉了，只要没有成交下定，被撬单都是有可能的。
近几年，同安市房地产经纪这一行，同安房产占据半壁江山之后，同安房产整顿同行协会，又带着投诚的几家公司开辟一手房分销业务，进一步打压其他“不合群”的公司，行业风气为之一肃，这种无底线的撬单竞争已经少了很多。
用杰总杰成的话说，反正利润总能向市场要，市场潜力巨大，边际利润到零还早得很，撬单的人就是把丰厚的利润拱手让人，应该成为全行业的红线。
所以现在撬单的情况本不会很多，一单两单还正常，但韩明月看着面前基本上所有的店员都在场，估计就不是一单两单的事情了，这样子大面积被撬单的情况分明就是针对。
“是谁？什么时候？”
韩明月柳眉倒竖，粉面含煞，一边问着刘姐，一边拿起手机准备向其他店长求证。
如果真的有其他同行在捣鬼，韩姐不介意请杰总出来扫荡一番。
“韩总，不用问了，不是其他的同行，是......是......”
刘姐阻止了韩明月的电话，一边吞吞吐吐，一边眼睛扫过站在一旁听着的江子牙。
“是广场店吧。”
江子牙琢磨到刘姐眼睛里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心里明了。
“娄乙？”韩明月也是吃惊地看着江子牙，说不定刚才一出公司门娄乙就打电话安排了，快到她有点惊讶。
刘姐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韩明月虽然年纪轻，但是能力出众，只是长得太漂亮了，很多公司里的人都暗自心仪。条件好的早早就开始了攻势，娄乙是这些人里面最聪明的，知道韩明月的性格，倒是一直没有挑明，但是私下的一些话这些经纪们早就知道了，只是瞒着当事人而已。
现在这江子牙一来，韩明月就心随意动，大家都看得见，闲话在同安房产已经满天飞了。
只是当事人一个不在意，一个装聪明，没人说罢了。
最起码韩明月这文山店里倒是口径一致，没啥闲话，韩明月带着大家赚钱，处事又公道，大家总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如果没有今天这事情，大家不会故意在韩明月面前找不自在。
但是毕竟这一群经纪都靠成交吃饭，一个月有个一两个单就不错了，韩明月总得解决这个问题才是。
“刘姐，单是怎么被撬的？他广场店总不能明抢吧？”
韩明月倒是冷静下来了，毕竟这种公司内的撬单踩得是红线里的红线，娄乙这次的手段估计也不简单。
“是不是亲戚转介？”江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刘姐，说出自己的猜测。
同行，不管是不是一个公司里的，都是不敢随便撬单的，除非不是同行。
江子牙对娄乙有些了解，再加上江子牙在以前那个房地产疯狂的时代里，在这一行看到的听到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太多，他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什么事情了。
同安城市太小，随便都能攀得到亲戚，找得到关系。
娄乙那么社会的一个人，找人以亲戚的名义，撬文山店的单再正常不过了，虽然吃力不讨好，但是韩明月吃亏，他就算占便宜了。
这样的手段，一个公司里的人都说不出什么。
娄乙这一招确实打在了韩明月没想到的地方，他出击的地方，恰恰是韩明月最弱的地方。
比拼社会关系，文山店败得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