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李先生,不是江先生

　　“他过来这里了？”
　　“就在大厅！”
　　“小于在那里！”
　　“你们还真是眼瞎！”
　　“你还不是瞎？刚刚你都在旁边，不是也没认出来？”
　　“哼！”
　　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杂乱沉重的脚步声，在江子牙身后停下来。
　　没转身江子牙就看到面前的于兰兰突然慌慌张张站直了身体，向着他身后敬了个礼。
　　不用说，此刻自己身后有她的上级大佬到了。
　　江子牙站起来转过身去，身后是一整队统一藏蓝色的警服肃杀的警察。
　　队伍最前面是两个中年人。
　　其中一个，浓黑的眉毛，横肉满面，唯独眼神内敛，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他，紧闭的嘴唇连起两边的腮肉，似欲暴起，一只手已经打开了枪袋握在枪把上，随时准备拔枪。
　　看到他这样子，其余的警察都纷纷拔出了黑沉的警具，对着江子牙防备起来。
　　另外一个儒雅中年警官，不慌不忙地回了于兰兰一个礼，看到气氛紧张起来，赶紧安抚起其他的人来：“都放下！老肖！你也放下！”。
　　听到领导这样子讲，除了那拿枪的中年警官外，其余的警察都收起了警棍。
　　但是仍然有几个警察走到前来，挡在了江子牙和两个领头的中年警官之间，没有放松戒备。
　　最前面的两位年轻警官对江子牙的眼神更是带着明显的羞愤和厌恶。
　　江子牙越看越觉得有点面熟，终于想起来一个月前正是这两位年轻警察核查他的身份，当时是韩姐担保才得以暂时含糊过去。
　　估计现在因为情况有变，觉得江子牙欺骗了他们，对江子牙的态度才如此激烈。
　　“好了，小陈，小刘，既然人家李先生自己过来了，就好好办事，对不对啊，李顺生先生？”
　　儒雅中年警官安抚过众人后，终于正面对上了江子牙，刚刚还和煦无比的眼神和微笑，更甚于持枪警官的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压迫感，向江子牙扑面而来。
　　李先生？李顺生？李顺生先生？
　　是在说我吗？
　　江子牙不由得抬起手指指向自己，惊讶地看向面前森立的警察，尤其是最后发话的这位中年警官。
　　儒雅中年警官点了点头，开口道：“小兰，你忙你的吧......老肖，我看，李先生现在估计什么都没想起来，你也不要拿枪吓唬人家了。”
　　“不如我们请李先生进去坐坐吧。咱们这一帮子人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我叫夏侯淳，警号9080001，是文山街道派出所的所长，李先生，我们还是进去坐坐吧，我也好请你帮我们解决一些疑问，请！”
　　江子牙点点头，顺着中年警官手臂的方向，向里面走去。
　　于兰兰在大家移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一名警察询问起来，正是当初核查江子牙身份的刘姓年轻警官。
　　“刘哥，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他不是说他叫江子牙吗？现在怎么变成了李顺生了？”
　　“小兰，这事情你不要管，听哥的！”
　　刘警官看来很关心于兰兰，只是不好说太多，只能最后叮嘱了一句：“他......不是个好人！”
　　说完，刘警官转身就疾步朝着其他警察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是好人？于兰兰脑子里全是疑问。
　　只是，有一点她百分之百能够肯定，江先生，不，李先生，绝对不是做了坏事的人。
　　只是现在不方便，她只能等着夏侯伯伯和肖伯伯处理完事情在问。
　　如果.......如果真有隐情，她也相信他不是故意骗她的。
　　于兰兰是这样想着。
　　进会议室之前，夏侯惇也是这样想的。
　　因为夏侯淳相信于兰兰这小丫头的某些判断，或者说反应。
　　于兰兰是他老友的闺女，从小生下来就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一种被上面的特殊部门的专家们鉴定的名叫“心湖”的能力。
　　“心湖”，如同秋天的湖水一样，和她打交道的人，能够被她的心湖映照出真实的人性。
　　只是这能力也有不良影响，就像是一块特殊的吸铁石，将不好的人吸引到她身边。
　　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吸引过偷婴者，等到她大了一发不可收拾，终于她父母的担心达到最大点的时候，夏侯淳劝说他们送她进了他主管的派出所里工作。
　　派出所本身就能够震慑一番宵小不说，夏侯淳也靠着自己的特殊身份才鉴定出于兰兰的特殊能力，并因势利导将她安置在派出所办事前台，所有的案子相关嫌疑人都会从她这里先走一遭，比测谎机都好使。
　　只是这些事情真正清楚的只有夏侯淳，派出所其他的警员都并不清楚于兰兰的实际情况，只是私底下有些猜测。
　　正是刚才于兰兰这里反应正常，夏侯淳才制止了刚才警队的戒备。
　　而且如果因为他们的紧逼引发了江子牙的应激反应，只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局面。
　　“李顺生”，这个名字极为特殊。
　　如果江子牙真的是李顺生的话，与其戒备，还不如放松下来徐徐图之下。
　　等一众人走进会议室安顿好，江子牙跟夏侯、肖分别在会议桌两侧对坐，其余人在夏侯淳的示意下也出去了。
　　江子牙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再镇定，也有个限度的，这样一帮人压迫感确实不小。
　　坐下稍作，夏侯淳便主动开始了这一场不像讯问的讯问：“李先生你好，我自己就不重新介绍了，这位是肖邦肖警官，本次只旁听。”
　　“这次讯问，咱们就是聊聊，不作任何记录，不会影响你的生活和工作，请你放心。”
　　“咱们这次只想弄清楚你失忆前后的一些事情，你我双方也正好互相解答一些问题。”
　　夏侯所长话一出口，正在喝水的江子牙就直接一口水喷了出去。
　　你是夏侯淳？他是肖邦？
　　你们，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江子牙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对面两位端坐的中年警官，气氛怪异起来，浑然没注意他头顶上烟感器里，一个特殊的摄像头将刚才的过程全都传送到隔壁的屋子里。
　　隔壁的屋子跟会议室只隔着一扇单向玻璃墙，屋子里只有些微光，一片黑漆漆的。
　　玻璃前隐约有一个人正观察着会议室的一切，微光衬映下，那身上夸张的曲线跌宕，表明了她的性别。
　　“组长，在李顺生听到夏侯警官和肖警官的名字的时候，生理指征波动超过50%。”
　　女人身后几台幽幽发着亮光的屏幕后传来清晰的低声汇报。
　　“哦？”
　　“是正面情绪！”
　　“嗯。”
　　那女人应了一声，紧盯着在一玻璃之隔的会议室。
　　那边，江子牙捂住嘴拼命制止自己失礼动作，又手忙脚乱边擦桌子，边向两位警官道歉的。
　　“不太像他啊。作为契约者，他可是绝对理性的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看着这一切的女人不住地呢喃着，黑暗里，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