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表里世界

　　“叮咚！”
　　相貌平平的男子走出电梯，他的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楼道表情有些困惑。
　　他缓慢的朝前走，手掌在空气中摸索，突然举起蜡黄手掌猛地击打空气，像是发现了什么。
　　只见透明的空气中产生一圈圈涟漪，并且在男子高频率地拍击下，波纹逐渐变大，很快就在空气中开出一个洞口，一个不知道去向的洞口。
　　男子在洞口前驻足，似乎有点犹豫，但他很快就下定决心，弯下身体一头钻进空气里，然后就从楼道内消失。
　　而陈远这边情况似乎不太妙，白炽灯下站着的黑影正在极速扩张自己的身躯，乌黑的触手从庞大躯体里伸出，每一个都有陈远大腿粗。
　　看样子观察者又变强了！
　　陈远的手掌攥成拳，他又想起被观察者支配的恐惧，在那个漆黑的地底洞穴，数十条触手将自己绑在空中，然后插进身体里开始吮吸。
　　仅仅只是回忆，陈远小腿上的汗毛忍不住倒立，肌肉也全部绷紧，他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嗡嗡，嗡嗡。”
　　又是熟悉的抖动声，陈远看着观察者亮黑身躯不断地变换形态，从桌椅板凳到冰箱洗衣机，最后在由黑猫到人类。
　　观察者的身躯逐渐拉长，体型也收缩下来，两条手臂从躯干处伸直，脚也从下肢长出。
　　它变成了人，一个碧绿眼眸的人，拥有白皙光滑的肌肤，乌黑靓丽的秀发，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精致的嘴唇，整个人散发出朝气与活力。
　　陈远呆滞的看着观察者，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他，就连老旧的工装裤也模仿的丝毫不差，白色的背心上的线条位置都一样。
　　他们就像是镜面相对的两人，除了一方是碧绿眼眸，其他的都一模一样，包括服装、身高、外貌等。
　　“踢踏，踢踏。”
　　寂静的楼道里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沉重的皮鞋声响彻了整个楼梯，一个一米九的大汉站在了陈远与观察者之间。
　　他的表情充满了疑惑，蜡黄的脸颊分泌出许多汗珠，这些汗液在脸部凝而不散，一个接一个的占据整个脸庞，看起来异常吓人。
　　陈远第一眼就认出了大汉，那是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司机。
　　与之前素昧平生的状态不同，此时陈远能清晰叫出司机的名字：“邱泽宇，男，49岁，家里有两个孩子，女儿在锦江附二小读初中，儿子则在锦江市地区二中上课，妻子比较年轻，正经营一家水果摊，他主要工作是接单跑出租，偶尔去工地搬砖改善下生活，居住地是……”
　　司机的手指捻了捻脸上的汗珠，然后揪起卡其色的毛绒外套就往脸上拽，等到将汗珠擦拭干净，毛绒外套上就多了一滩水渍。
　　陈远拎着塑料袋的手有点麻了，他已经保持站立好几分钟，并且还一直屏住呼吸，深怕自己的动作会引起旁边两位大佬的注意。
　　司机的目光在陈远与观察者之间轮转，他似乎在分辨哪个才是他的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观察者面对这个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有些不耐烦，它终于不在等待，转头向司机扑了过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观察者的半边身体不断拉长变成一张黑色渔网，然后紧紧包裹住司机，渔网上伸出许多细小的丝线，这些细丝像是水中灵活的游鱼，在司机身上自由进出，试图去汲取他的生命。
　　但是这份努力却是徒劳的，司机的身体开始出现一条条裂纹，血液像是泄洪般喷涌而出，皮肤等组织也是成坨的往下掉，剥去血肉之躯后，司机整个人呈现出纸质的苍白。
　　这也是陈远第一次见到这个诡异收容物真正的模样，它是一个接近两米的纸人，倒锥形的头部和尖细的腿，上半身与下半身靠一个铁环连接。
　　整个身体轻盈，身姿优美，楼道的白炽灯在它身上泛出银光，在加上观察者的数十条触手，画面诡异恐怖，但又有种和谐的美感。
　　纸人轻轻转动身体，黑色的触手就被它周身旋转的气流推开，它微微弯下腰，组成手臂的纸快速折叠，转眼间就化成一把银刀。
　　它的速度极快，在楼梯上旋转跳跃，锥形的长腿将水泥墙面扎成许多细小的孔，如同是被粗钉子抡过一样。
　　纸人褪下的血肉在地面上流动，鲜血和皮肤都像是有自己的意识那般，慢慢汇合重组，最后凝聚成人形，脸上的图案也由模糊变得清晰，赫然就是司机的脸。
　　陈远眼里的蓝光异常浓稠，望着地上的两张人皮，他的心里有一丝明悟，这两张人皮分明就跟自己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样。
　　那就意味着不管是塑料袋里的人皮，还是地上的，都不是收容物的本体，眼前这个跳动的纸人才是真正的收容物。
　　而且关于这个收容物的能力，陈远基本上都掌握了，只需要再验证一点：它坚硬的纸壳里究竟是不是气体！
　　陈远的目光集聚在激烈的打斗上，纸人与观察者两个打的不可开交，楼道的水泥墙被它们拆得所剩无几，但奇怪的是没有一家人听到这猛烈的拳脚声。
　　“滋～”
　　纸人的腿尖将地面划开一道两米长的裂口，观察者不给它一点喘息的机会，数十条黑色触手疯了般冲上去，锥形腿也被压制的变形，它银白的身躯被触手吊在空中，一下又一下的往地上抡。
　　观察者在这场战斗中逐渐占据上风，纸人的胸膛被它的触手打的凹陷。
　　“扑哧，扑哧～”
　　气体从纸人胸膛的凹陷处涌出，它立马变得干瘪，颜色也变得暗淡，浑身包过的银色光泽近乎消失，它的脸上冒出一丝苍白。
　　观察者一点都没留情，即使纸人已经丧失战斗力，它还是将纸人一下下的砸在墙上。
　　水泥做的墙体跟纸糊似的，纸人一路穿过众多墙壁，直接砸穿陈远的卧室门。
　　陈远这才意识到环境的不对劲，如果说其他房门里没人还情有可原，但包租公的屋里不见一个人影确实有问题。
　　还有的就是这都将半个十四楼打穿，在没人发觉也太离谱了！
　　纸人现在是彻彻底底失败了，浑身破败不堪，每个地方都在漏着气，它的纯白双眼不再闪亮，而是萦绕着死气。
　　陈远环视一圈，他大概知道自己所处的空间，这种经历也不是第一次了。
　　都做过两次终极任务了，里世界陈远还是知道的，之前没反应过来只是这跟现实太过相像。
　　“扑哧～～”
　　纸人整个胸膛都要贴合在一起，身体里的气也快放完了，它扭过头看向陈远，死灰的眼珠里充满着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