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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世界，从科技风转变成神话风，往往只需要那么一个无聊的人。
段山河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站在临江山的山麓上，俯瞰着这座城。
来往的游人从他身侧来来去去，没有人在意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
唯有他自己知道。
他得了什么样的造化，又打算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就从这潭都市开始。
最后往那洋渠江看了一眼，段山河转身，沿着山麓拾阶而下。
……
下了出租车，又走了一段儿路，段山河回到了自己这位于市郊的古旧老宅。
推门而入，又是另一番天地，连带着大门也变了个模样。
高高的古门上挂着一块竖匾，上书三个大字。
碧游宫
他站在门口，往里望去。
视线似乎穿过了那些影壁门墙，与那斜倚在云床之上的剑眉青年对视上了。
剑眉青年目视前方，隔着大半个宫阙与他对视，平静地说道：
“你回来了。”
言语从容，就像是老友，但他们实则比老友更亲密无数倍。
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嗯。”
段山河点头应道。
“你准备好了？”
“是。”
“下定决心不变了？”
“不变了。”
“好好好。”
剑眉青年抚掌笑道，四道剑光凭空地浮现。
“这个普普通通的世界确实没劲。”
“就好似一潭死水。”
“就像你给我设定的身份，他的那两位无为求稳、极好面子的师兄一样无趣。”
“就让我们给它添点乐子，看看这个世界能不能更有趣一点吧。”
“如何？”
段山河掩上门，自顾自地往前走着，行走间已然变了个模样。
中年模样，颌下留须，一身的精致华服。
“就让我们演上一场大戏吧。”
剑眉青年不断诉说，段山河却不曾回应半点，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世界随着他的步伐而改变，变得如虚似幻，好像个半透明的泡影，如同褪色一般渐渐淡去。
雀跃的剑眉青年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他身边，面上尽是笑意。
啪嗒
他站定，站定在飘荡着点点星光的虚空之中。
这是宇宙的背面，与物质世界相对立的，汇聚着众生念头的大墟；
它只是能量与精神的堆积，受那众生意志的影响，化作一个个沿着所谓的“剧情”命轨，无限循环的天地。
生生灭灭，周而复始。
偶尔，随着宇宙呼吸的脉络，从大墟流淌到物质世界的角落；
化虚为实，成为一个个依附在物质宇宙上的小世界。
这些都是他观测之后获得的信息。
在他决定改变这个无趣的世界后，这里将成为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落脚之处，直到他完成自己的计划。
让物质与能量的界限混淆，将超凡力量的种子撒向世间；
让这个世界变得有趣起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小山包似的小光球，似乎透过那流光溢彩的外壳看见了内里的一切。
“这个便是我们的目标了。”
剑眉青年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所以我可以尽情闹上一场了？”
他不置可否，只是不紧不慢地叮嘱了一句：
“注意分寸。”
“我晓得了！”
剑眉青年嬉笑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那光球中。
段山河面色如常，只是回首望去，望向他的来处；
透过那宇宙的界限，望向那苍蓝星上的大好人间。
……
九霄云外，仙宫胜景。
云间宫阙仙光弥漫，神仙中人驾鹤乘云，赶赴蟠桃盛宴。
亭台楼阁之中仙音渺渺，飞天操琴，仙女击***谱一曲弥天大乐。
身穿着杏黄帝袍的玉皇大天尊高坐在灵霄殿上，细品着琼浆玉液，鲜果佳肴；
时不时打量着在云气之中起舞的宫娥女仙，露出满脸的笑容。
“陛下。”
慈眉善目的老儿抄着拂尘见礼。
端着酒爵的玉皇大天尊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方才一边看着歌舞一边问道：
“老爱卿何事叨扰啊？”
“陛下……”
老儿手中拂尘轻摇，叹道：
“三圣母公主私自下凡了。”
玉皇大天尊举杯的手微微一顿，叹了口气：
“她终究还是去了。”
老儿轻捋长须，面上带笑：
“可须老臣去将三圣母公主劝回来？”
“不用了，这是她命中的定数。”
满饮了一杯的玉皇大天尊言语中颇有些复杂情绪的意味：
“只望经历了这一劫后，她能真切明白些道理罢。”
“大天尊有心了。”
“哈哈哈。”
听着太白金星的夸赞，玉皇大天尊不免也轻笑了起来：
“你这老倌，尽是捡些好听的说。”
老儿面带微笑，混不吝地说道：
“实乃大天尊有此长处，老臣才得施以妙语。”
就在二者君臣相宜之时，就听的一声震耳雷鸣，一束流光从苍穹坠下，落在了天宫胜景之中。
“何方宵小，竟敢擅闯天庭！”
一声喝骂，君臣二者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这是巨灵神的声音。
二者面面相觑。
……
身披金甲的巨神手握两柄宣花板斧，须发怒张好似髭毛乍鬼，双目圆瞪着面前身形“矮小”的剑眉青年。
剑眉青年挑了挑眉，仰头看着这位本世界龙伯巨人的子裔，面上带着跃跃欲试的朝气：
“你的嗓门好大，打一拳一定能哭很久。”
巨灵神青筋直跳，对这身上半点灵机也无的凡人顿时起了杀气。
他高高扬起手中的板斧，就是一个力劈华山。
噹——
板斧狠狠劈在玉石地板上，激起层叠的云气四溢。
巨灵神露出满意的笑容，紧接着凝固；
这一击，怎么感觉空落落的？
好似，并未击中实物一般？
果然！
云气沉淀，那凡人正背手立在板斧边上，正饶有兴趣的轻戳着那柄在地板上砸了条浅缝的板斧。
怒！
气！
恼！
巨灵神攥着另一柄板斧就抡了下去。
“你这厮好不讲理！”
年轻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罢了，吾也不是来做客的。”
一道青光从地面激射了出来，巨灵神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整个脖颈一凉；
眼见的一切都旋转了起来。
一个挺立的高大背影，在巨灵神那混乱的视角里渐渐远去。
他……
怎么没有头？
巨神的头颅砸在地上，没进了层叠的云气之中。
青色的流光回到剑眉青年的身边，隐去光华，现了原形。
原来，是一柄青色的宝剑。
剑眉青年迈步往前，另外三柄不同颜色的宝剑也显现了出来，悬于他的背后。
他也不去理会，只是一步一步向前行着，口中唱和：
“踏碎了～凌霄，休去管——”
“游遍了～大千，波罗天——”
“好似冉冉～轻烟转眼——”
……
玉皇大天尊脸色发青，连带着赴会而来的众仙家都心中忐忑起来。
“启奏陛下。”×2
运转神通探听了一番的顺风耳、千里眼抱歉奏道：
“巨……巨灵神，授首了……”
“哼！”
玉皇大天尊将手中的酒爵狠狠摔在地上，吓得顺风耳、千里眼立刻跪倒在地。
“哟，陛下这是怎么了，何故发这么大脾气。”
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仙在一众仙家的簇拥下乘云而来。
“原来是娘娘来了。”
玉皇大天尊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但仍不免有些生硬。
“陛下。”
王母挥退随侍的仙女们，快步走到大天尊身边，在云床上坐下：
“可是有了什么烦心事？”
大天尊瞥了瞥她，沉声说道：
“只是又有大胆的叛逆擅闯天庭，巨灵神迎战失利，魂归封神榜了。”
王母微微一怔，雍容的面上很快便浮现出几分轻笑：
“陛下何必如此，召几位得力仙家擒拿狂徒便是，此番又非是早先那泼猴闹事之时。
若是陛下无有合适人选，本宫保举一人如何？”
玉皇大天尊听了，心中意动，拿捏着开口问道：
“不知娘娘打算保举何人？
若是安天有功，寡人不吝赏赐！”
王母眉眼轻抬，笑道：
“那本宫就替他先谢过陛下隆恩了。”
玉皇见她还有心谈笑，便知她心中早已有了万全之计，不免流露出小儿女之态，讨饶道：
“好娘娘，你到底打算保举哪位仙家，且先说与寡人听听，也不打紧嘛～”
见大天尊这幅嬉皮模样，王母也混不在意，只是凤眼一转，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杨戬！”
玉皇大天尊顿时面色铁青，整个人变颜变色。
紧盯着他神色的王母心里一沉，却仍是劝道：
“陛下，二郎神到底是您的亲外甥，本领又是高强，何必舍近求远呢？”
大天尊神色一动，正要开口，就见一青年道人背悬四剑，缓缓走来，竟勾起他多年前的旧忆。
青年道人的身影，和他封神时从天庭投下那一瞥所见之人渐渐重合；
他不禁慌忙站起身来，惊乱之间带倒一片碟盏。
“你……你……你是何方神圣！”
他故作镇定地喝问道。
青年道人静静注视着他，抬手一拢，四柄仙剑翻飞，古井无波的声音响起：
“通天。”
“咦——”
“啊！”
“嗬？”
短短两个字的名字，引得整个宴会场都乱了起来。
青年道人抬起头，三十三天外一道青色流光坠落，那是因他占据名字而被吸引来的天地之理与上清本源。
流光转瞬即逝，消失在道人躯体之中，他翻阅着伴随着那天地之理、世界本源而至的上清天尊记忆；
那是被他吞噬同化的，本世界上清天尊，通天教主的一生。
青年道人翻阅完那最后一点儿记忆碎片，仿若亲身经历了封神之战。
他眉眼轻抬，扫视着那些慌乱的仙神，重复道：
“贫道，通天。”
一干仙神终究是确认了那道人之名，越发慌乱了起来，倒是玉皇大天尊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目视着面前的道人，最终停留在那四柄无上仙剑上，问道：
“上清天尊不在三清圣境闭关颂念黄庭，怎么有闲暇来我天庭游览？”
青年道人听了也不多言，只是手一翻，现出一张古朴阵图来，扫视着宴会上那些“记忆”中的“弟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为，踏碎灵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