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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旁边有一组控制灰烬排放速度的扇叶。法图拼尽全力往前挣扎,右手抓到扇叶后,趁船身没有晃动的间隙,爬了上去。
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已经浸湿了长衫,一只手臂揽住扇轴,一只手臂护住身后的女婴。
从闸口往外望去,看到清舟离地面越来越远。留在地面上的族人,如同被火灼烧的蝼蚁一般,扭曲得挣扎着、抽动着,绝望又无力得朝着清舟大喊。
“呃啊!”法图的耳边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就看到一个族人后背朝下,挣扎着四肢,满脸惊恐得掉了下去。
不止这一个,之前顺着清舟船体往上爬的那群年轻人,几乎全都因为体力不支,撑不住身体,像冰雹一样,扑簌簌从舱体上掉了下去。
只有寥寥几个幸存者,被站在船边的族人扯着胳膊、兜着长衫、抓着双手,死命拽了上来。
这群在船上的达约人,把清舟甲板一层挤得满满当当,他们模样凌乱、狼狈,脸上的惊恐中,还夹杂着一丝庆幸。
清舟上一万两千多达约人,冷冷得看着地上被留下的三十万同族,升起远航,渐渐驶离自己的星球。
法图闭上双眼,深深呼吸,将自己情绪平缓后,踩着扇叶,扶着扇轴,摸索着通道内壁,继续往前爬去。也多亏了这些扇叶,不但没有妨到法图,反倒成了他继续往上攀爬时的扶手。
他顺着排放口爬到了汇纳间,看到房间门打开的那一刹,心中有些暗喜,觉得妻女一定在船上。他再次把女婴抱在胸前,面朝着自己。然后顺着船舱里地上的标识,找到了步梯,来到了甲板下一层。
法图循着声音,找到离族人聚集最密的地方的出口,打开门,低着头,挤了进去。
清舟上的达约人,自觉得在甲板上找着属于自己的空地,或坐或躺,闭着眼睛休息了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法图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假装自己也在找空地休息的模样,寻找着自己的妻女。他在甲板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什么都没找到,只好坐在甲板的最边缘,靠着栏杆,无奈得望着星空。
“好安静啊……安静的,有些不太正常……”法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自己又说不出来。
“哇啊…哇啊…”
怀里女婴沙哑的哭声,打破了这份安静,一些族人睁开眼睛,看向法图。他还以为是自己被责怪,赶紧抱着女婴站了起来,对着族人鞠了三躬,然后背对着族人,轻声轻语,熟练,但又陌生得哄着怀里的孩子。
“呜呜……”身后,传来女人的呜咽声,还有男人微微抽泣的声音。法图好奇得往后瞟了一眼,看到他们嘴里,都在喃喃自语些着什么。有位族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哭喊了出来。
法图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嘴里念的,都是小孩儿的名字。
准备上这艘船的时候,不少父母都带上了自己的孩子,把他们紧紧得抱在怀中。可当人群涌起,所有人都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时候,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抵得住这番冲挤。不是被从父母怀中挤掉,踩在地上,就是被死死挤在了人缝中,永远失去了呼吸。
法图这时才意识到,这清舟上,这一万多族人里,只有他,怀里抱着个婴儿。
突然,他睁大了双眼,腿一软,直接滑倒在了地上——“那法琴和法尔呢?”
达约星球地面上,没有登上清舟的那群人,还在往前奔跑。他们抬头望着清舟,大喊着:“等一等!等一等!”
嗓子都喊得沙哑了,衣衫都被划破了,脚掌都被磨得出血了,可他们,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快速的奔跑,加速了身上涀的消耗,这群人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消瘦、干瘪,最终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达约星球,同样,一片死寂。
可是,仔细看!地上好像有两个身影在动。
仔细听!他们,好像在讲话。
“诶诶,你疯啦?这个都死了,你还拉她干嘛?”
“不是说,把这些全都带走吗?”
“是说把活着的全都带走,死了的,没价值。”
“哦,我知道了……啊!”
“能不能安静点儿!不要一惊一乍的!”
“老哥,这个,这个小孩儿,她怎么还睁着眼看我呢?”
“小孩儿?还有活下来的小孩儿?”
“对啊,你看!她被这个女的挡在了石头这里。哟呵,她还对我笑呢。”
“女的?一定是孩子母亲!那女的还活着吗?”
“……活着呢!不过气息很弱!”
“太好了!一对母女!把她们带回去,灵王肯定会重重赏我们的!”
“会赏我们什么?”
“要什么给什么!快快,先把这对母女装到闭器里。”
“哦哦,好!”
“法…法…法图…”昏昏沉沉中,法琴闭上了双眼,她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中的自己,浑身轻盈无比,就好像飘荡在空中一般。
周边都是香甜的味道,深爱着的丈夫,从背后轻轻搂住自己的腰,可爱的女儿,背后生了一对翅膀,乖巧得坐在自己面前“咯咯”,甜甜得笑着。
“咯咯咯…咯咯咯…”
笑着笑着,法尔的脸越来越扭曲。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折断了法尔的翅膀,然后紧握着法尔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法尔扑腾着四肢,害怕得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她的眼睛睁开、睁大,痛苦得、害怕得盯着面前的母亲;她的双臂被扭到了身后,头上的紫色头发被刮掉,露出一块儿块儿黑色的血迹;无暇的皮肤上,冒出一个又一个深色的斑点,然后长出了灰褐色的绒毛。
这绒毛慢慢变长变密,蔓延到法尔的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挡住了她的脸。法尔挣扎着,哭泣着,发出尖利、痛苦的惨叫。
“啊啊啊……呃啊啊……”
“法尔!法…呃…”
法琴伸手想要抱住女儿,可身后丈夫的环抱却越来越紧。她感觉自己近乎窒息,脖颈和脸上的血管暴起,呈阴森森的黑色,瞳孔不断放大、放大、放大……
紫色的瞳仁变成了空空的黑,瞳仁四周,充斥着可怕的、诡异的殷红。法琴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呼吸,她感觉自己在被丈夫慢慢吞噬,在被丈夫慢慢融化,然后慢慢,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