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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舰队没有带走三道口的孤儿,但是舰队离开的那个夜晚,生活在渔船上的一老一少却失踪了。
有人说曾经看到拉德将军上过渔船,或许他们是被接去堡垒里面过好日子了。
也有人说,毒蛇沙通受了伤,可能是他偷偷把两人抓走的。
还有人说,老徐头能活这么久肯定不是普通人,估计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了。
总之,一老一少再也没有回来,而那艘像蓝鲸一样的破渔船,则成了孤儿们阻挡白日光与粒子镜面的新家。
广袤的沙原一望无际,雄浑而静穆,如果没有那么灼热,如果能够看到绿洲和碧蓝的天空,那么这将是一片被许许多多人吟唱歌颂的美丽沙海。
但在斯诺星人的眼中,这片单调的黄色和‘美丽’这个词语毫不相干,相反在这些起伏的沙丘背后,隐藏着无数的危险。
和黄沙混为一色的毒虫,能轻易杀死一个成人。以食腐为生的野兽,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生命。天空中巨型食人飞禽在四处寻找猎物,脚下还有数之不清的沙窟。
每天睡觉前,承南总有这样的担忧,他怕自己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即便能逃过野兽毒虫的袭击,这漫天的黄沙也足以把他活埋。
就这样战战兢兢过了三天,承南终于忍不住问老徐头,为什么明明可以跟着战舰离开,非要徒步走到联合政府大楼,就算时间充裕,可这片沙原距离那个乌龟壳子,足足上千公里。
老徐头回答说:“只有活着走出这片沙原,才能活着离开斯诺星。”
至于原因,他没有细说,不过承南也能够猜到一二。
没有战舰做掩护的空间跳跃,必定会对人的身体产生极大的副作用,联合政府既然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把他们送出星系,就一定要保证他们活着找到能源星,否则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
而且留给联合政府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想到这一点,再面对老徐头枯燥冗长的训练方式,承南再也没有叫过一声苦。
每天早晚两遍的盘膝打坐,他完成的很认真,军体拳经过数天的练习,也耍得有模有样,可是老徐头还是不停的摇头。
“下盘不稳,腰部不会发力,拳头也软绵绵的,不行。”
老徐头举着一根枯树干,在承南腿部、腰部、手部连打了三下,疼的他脸都绿了,嚷道:“你总说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以前我不懂,现在我算明白了。”
“明白了就赶紧练,机会只有这一次,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等上了战舰,到时候你再后悔可来不及了。”
承南苦着脸回道:“我现在就后悔了。”
话虽这么说,身体动作却没停,抬腿,扭腰,出拳一气呵成。
一个练一个教,又走了几天,一场大沙暴从天际尽头滚滚而来。
沙暴的前方,一群浑身漆黑的野兽正狂啸着朝两人飞奔,等看清楚那群野兽的模样,承南全身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六足犼……老徐啊,你应该没问题吧?”承南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老徐头身上,一脸希冀的问道,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没多大把握。
虽然那天老徐头已经展示过他真正的实力,但他毕竟老了,对付两三只野兽或许不成问题,可眼下足足几十只,而且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六足犼,这些畜生对人类向来不太友好。
就见老徐头耳朵微动,随后大手一挥,指着两人的后方,高声道:“没问题个屁,赶紧逃。”说完撒丫子狂奔了起来。
别看他平时连走个路都十分吃力,眼下那两条腿倒腾的就跟马达一样,转眼已经跑出去了数十米。
承南翻了个白眼,连忙跟了上去。
人的爆发力毕竟有限,何况一个旧疾未愈,另一个耍了一上午的军体拳,早就精疲力尽。
两人跑了也就十来分钟,沙暴已经逼近,不过比沙暴更恐怖的是那群六足犼。
生活在沙原附近的居民都知道,六足犼这种野兽不仅凶残,智商也高,一旦让它们捕捉到人类的气味,除非离开沙原,否则它们会像一群跗骨之蛆,不把人撕碎决不罢休。
即便这次承南他们可以借助沙暴躲过袭击,身上的气味也会被六足犼锁定,未来几天势必会成为它们猎杀的目标。
看着越来越近的六足犼,承南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
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即便去了那个乌龟壳子,恐怕也很难在严苛的训练中通过选拔,联合政府绝对不会把整个星球的希望放在一个庸才身上。
突然,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鸟鸣声,打断了承南的思索。声音直接穿透了风暴,在整个沙原中回响。
这声音承南太熟悉了,是双头雕的叫声。
如果说六足犼是这片沙原的地面霸主,那么双头雕一定就是整个斯诺星的空中君王。
它们捕杀一切生命体,所过之处,小到拳头大的沙虫,大到七八米长的鳞蜥,都逃不过它们铁钩一样的爪子。
这两种生物一旦相遇,必定会拼个你死我活,两个小小的人类自然就没有任何可猎取的价值。
听着不绝于耳的兽吼和鸟鸣,承南情不自禁的哼起了一首诗: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是他刚开始接触那种奇怪文字的时候,老徐头教的,大体的意思就是他们眼下的境况。
不过没等承南开心太久,老徐头一盆凉水便泼了下来。
“别高兴的太早,这沙暴动静可不小,找不到掩体,咱俩就算没摔死,恐怕也得少几个零件。”
“放心,我保证你最多吃几口沙子,连根毫毛都少不了。”看着不远处一块露了半截的石墩子,承南笑呵呵的回道。
石墩子很大,藏下两个人绰绰有余,不过由于常年饱受风沙侵蚀,表面十分光滑。
承南好不容易才把绳子绑结实,一抬头犼群已经和双头雕碰上了,或尖利或惊恐的叫声响彻天际,又很快被沙暴吞没。
他连忙把绳子另一头捆在自己和老徐头腰间,两人刚趴下,沙暴如同一面遮天蔽日的毛毯,挡住了这整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