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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分块打扫卫生时,涟漓看到了窗台上的那人茂盛好看的栀子花,开满了花朵。
忍不住就碰了碰。
“谁让你碰的?”
她被推坐在椅子上:“抱歉——”
宁子舒看着眼前女子,微微愣怔后嘴角扭曲出一抹笑。
她撑起身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他身上病服:“宁经理?”
宁子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怎么到这来?”
“志愿者。”
“哦,志愿者。”
宁子舒将她碰过的那朵花掐了下来,别在了女人耳边,温柔的笑着,说:“你们志愿者有什么活动啊?”
等她说完后,宁子舒恍然大悟:“所以,还有六天?”
“嗯。”
“哦,六天。”
*
六天,足够。
*
第二天,第三天,白没再见过宁子舒。
直到第四天,正在和护士说话的涟漓被叫了一声。
回头看去就是站在树下的宁子舒,一身病服显得他那么单薄。刚要走过去时,护士拉住她:“别和病人过多接触,做你们该做的。”
这话实属不给情面,但是职责所在。
“啊……好吧。”她止了步。
*
窗外的白鸽群扑棱一声飞走了。
医生看着手里的试卷,点头后问宁子舒:“你为什么要伤害别人?”
宁子舒垂着头,低低地说:“对不起,我只记得那时候脑子很混乱,再清醒时,已经到了警察局。”
“你觉得是有罪的吗?”
心理测试问题总是那么没头没尾。
“我只是一个人而已,没有人生下来是有罪的。”……
*
既然抗不过他们,那就加入其中,做个‘正常人’。
*
对于宁子舒这种重点对象,医生不敢疏忽。
交谈分为三个阶段,每一阶段都进行很长时间。
在两天后,也就是志愿者离开的那天,宁子舒被准许出院,临走前,他将涟漓叫了过去。
宁子舒站在窗边,背着她,听到脚步声后,说:“我要走了。”
“啊?”
他那句话其实让人感觉很奇怪。因为他要走了,她也要走了,如果是道别的话完全没必要,因为会在公司再见。
宁子舒将那一小盆栀子花递给她,说:“它属于你。”
涟漓犹豫了一下,接过了花,浑身都仿佛浸润了甜蜜的花香——栀子花的味道……有这么甜吗?
再抬眼,整个世界都扭曲了一样,眼前的宁子舒变得高大的可怕,笑容凉薄又阴冷。
他轻轻在她耳边说:“再见。”
*
宁经理回公司了。
林栀辞职了。这没人在乎。
但是有个男人到公司来找林栀。
她不是辞职了吗?
那男人似乎很是错愕,大喊着“她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辞职”之类的话。
可是林栀确实辞职了。
男人很能闹,吵着要报警,连宁经理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后来便没了后来,人们也只当笑谈。
*
张止真的去报警了,但他没办法证明林栀真的失踪了,警察不给立案,只当张止在无理取闹。
后来林栀给张止发短信说:我辞职了,在美国,找韩旭明。
这是个明显的谎言——如果张止知道韩旭明早已回国的话——但他不知道。
张止终于沉寂了下来,不再吵吵嚷嚷的找人,生活恢复了往日平静。
后来,张止学会了抽烟。
后来,张止有了女朋友。
后来,他们订婚了。
后来,张止看着手机沉默了很久,终于点开了一个电话号码,打了很多话又删除,然后又重新输入。
“我不再等你了。”
林栀没有回音。
美国现在是凌晨吧。张止想着,点燃了一根烟,轻笑:你该找到他了吧。
真实一点情面不讲,好歹好几年的朋友情谊呢,说断就断了。
偌大病院里,有单间病房拉着深蓝色窗帘遮挡阳光。
宁子舒看着惨白手机屏上的短信,笑着,目光温柔得阴恻恻的,宁子舒扔下手机,转头面向一身粉白病服女人:“阿栀,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她和这个人已无话可说。
床上的女人闭着眼,一言不发。自从被他送进精神病院,她从来没和他说过话。
正常人没办法和医生证明自己不是疯子,努力的听话顺从都没用……或许,是因为有人不想她离开。
这让人多绝望。
不久前,宁子舒自考了心理医师资格证,成了她的主治医生。
他说,她有病。
于是人们说,她有病。
宁子舒从来不会生气,哪怕她骂他打他甚至伤害自己。
他永远都是无奈的、温柔的笑着,眼里似乎永远都只是那片虚以伪蛇的、可笑的爱意,说着“阿栀别这样”的纵容话语。
原来,这就是孤立无援的感觉。
在那个无助灰白的时期,她的世界只有一间病房和狭**仄的“放风区”——是她自称的放风区,因为宁子舒永远不允许她迈出一步。
在那个无助灰白的时期,所有人都不听她说话,所有人都不愿理会她,因为,她有病。
久而久之,她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病,她有时候也会混淆梦境与现实,无法从沉重的阴郁中抽离。
终有一日,她开了口:“宁子舒,放过我吧。”
她哽咽着,涕泪沾襟。
她祈求着,卑微至极。
宁子舒,放过我吧。
“我是个人啊。”
宁子舒为她擦着泪水,轻吻着她的带着清新洗发水味的长发,逆光宛如降世的神邸,又如纯洁的半面天使,可他残忍的拒绝了她,说:“我不放你走。”
“一辈子。”
一辈子是个多可怕多漫长的刑期。
宁子舒是个顽固疯病、思想扭曲的恶人。他为了留住她,可以用尽手段,为了让她不再自残,他给她注射了一针针的镇定剂,给她灌下了一杯杯的安眠药。
曾经,她冷漠,她反抗,她消瘦。
后来,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沉睡。
幻梦,成为一个走投无路之人唯一的幸福。
没有人来救她,一如曾经没人来救宁子舒。
或许她是幸福的,因为她有人庇佑,她有资格任性。
护士曾建议说:“要不用特殊手段吧。”宁子舒不悦,说她是不一样的。
宁子舒常常对别人说:“阿栀是个倔强的小孩儿。”
一词小孩儿令多少人羡煞。
后来,这位温润的医生和那位倔强的病人结婚了。
后来,这位女病人终于温顺了。
后来,这位女病人终于出院了。
有人问宁子舒:为什么选择和一个精神病患者结婚。
宁子舒抄着口袋,深情款款得一致回复道:她是我的全世界。
可对于那个被无数女孩羡慕的宁太太来说,无非就是从牢笼换到了更大了牢笼。
她被关在家里,不被允许出门,不被允许社交。
在宁子舒温柔又强势的压迫下,这个选择随遇而安的女人突生反骨,她又开始和宁子舒争吵,虽然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宁子舒从不对她吼叫谩骂,让人怒无可发。
她渐渐明白,争吵是没用的。
于是她开始用尽心思获取与外界的联系,终于在一个露重夜深的凌晨,她偷到了宁子舒的手机。
她只记得韩旭明的号码,于是匆匆打字,发送,删除记录。
——救我勿回。
时间之短,连标点都来不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