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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半月已过去。
秋风愈发瑟瑟寒凉,体质耐寒的人也纷纷套上外套。
前几次买花,涟漓都是在老板不忙的时候去的,没有和宁子舒说过一句话,连看都不看一眼,愣是看着反派纯净度缓缓变深,成了血红色。
是很骇人的颜色。
宁子舒端坐在台后,拿着手机划来划去,也不知道在干嘛。
老板推着电车,说:“我去花市场看看花,你看着点,一会儿那姑娘回来买花,你照应着点。”
“嗯。”宁子舒淡色发灰的眼中上过一抹狰狞诡色,还有深沉的倾恋。
为什么最近都不理我了。
为什么不对我笑了。
你也是厌恶我了吗?和其他人一样。
你不是说了要把我拉出去的吗?你说过的……为什么要反悔。
不能反悔。
突然,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宁子舒看着那‘妈妈’两字,冰冷的扯了扯唇。
手指上划,接了电话。
“……妈。”
尖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怎么还没给我打钱!你要饿死我吗?
——我真是白养了你!一个月五千块钱能干个屁啊!几件衣裳就花完了。
——精神病院里的费用还是我给你出的呢,你知不知道回报?
——丑人多作怪!
宁子舒呼吸一促,颤抖的捂住左脸:“我知道了……我会多打钱的……”
别说了
别说了……
电话被挂断了,宁子舒垂着头看桌面壁纸,一滴泪滴在屏幕上,在阳光下逐渐干涸。
“你没事吧?”女孩虚幻又温柔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他缓缓抬头,看着那张干净的脸庞。
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她笑着将他脸侧的头发掖到耳后,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伤疤:“你的眼睛很漂亮呢。”
宁子舒愣愣的张了张嘴,然后慌乱起身:“我去给你拿花。”
“不了!”
他呆呆的看着她握住了自己手腕,柔软,温暖。
“我本来要去超市的,路过这里发现你自己一人在哭。”
宁子舒小心翼翼的笑着:“你……算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对啊,一会儿从超市回来才买花。”她轻轻揉了揉他眼角,无奈的说:“别哭了哦,我先走啦。”
宁子舒坐回原位,咬住了食指骨节,笑的幸福兴奋。
又拿起了手机打开相机,想拍下她背影,却看到玻璃门处空无一人,门口风铃晃了晃叮叮铃铃响得特别好听。
走得真快啊……宁子舒甜甜的想着,拂过左脸不平的伤痕,冷白右颊骤飞红霞。
一个小时后,玻璃门打开,风铃响起。
宁子舒站起来,道:“你来啦?”
“……”
涟漓一愣,心头闪过诧异。
‘我和反派有这么熟吗?’
系统没说话,她便点头道:“嗯,今天我想用黄色雾面纸。”
宁子舒连连点头。
趁着他忙活的时候,随口问道:“老板呢?”
“去花市场看花了。”
“哦。”
“那个……”宁子舒把花递给她后,表情羞涩又犹豫,支支吾吾说不出后半句。
“什么?”涟漓轻笑着,疑惑回视。
“加个……加个微信吧。”
“不好意思啊我没带手机。”
“没关系。”宁子舒尴尬的红着脸,连忙坐回了收银台,不敢再看她。
涟漓皱了皱眉,抱着花走了。
‘这反派真奇怪。’
【是吗?哼哼。】
‘你也好奇怪。’
【是吗?哼哼。】
‘……’
系统压着嘴角的笑,动了小手段。
宁子舒失落的趴在桌上。
一张小纸条忽悠忽悠的落在他面前。
疑惑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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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微信号?
再瞧那娟秀字体,宁子舒颤抖的压抑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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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把那张纸放在胸口,仿佛要送进心脏一样。
果然……果然她是对他有感情的。
回家后的涟漓看着一起变粉的爱意度和纯净度,眉头紧紧蹙起。
紧接着,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一看,发现是好友申请,犹豫的点了同意,发了个问号。
对方几乎是秒回:“林栀姑娘,你好!”
她没看到陡然加深的爱意度。
“谁?”
“宁子舒。”
她本想发你是怎么加上我的,但想了想,又删掉,发了个嗯。
万一心灵脆弱的反派以为自己厌恶他后,删掉她微信就不好了。
“反派怎么加上我的?”
【我怎么知道?】系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后来宁子舒一直找她说话,涟漓平常在学校不带手机,晚上回了家看心情偶尔回几句。
毕竟是有男朋友的人,和别的男生聊太多也不好。
实际上也有刻意晾着宁子舒的意思。
他数值波动太大了。
而且系统刚说过,现在就算是黑化值满了也不能走,最不济也要等到原主死的那天。
那就不着急理会他了,高中毕业了再说,只要她不离开这个城市,就没有女主的份,男女主就不会和反派牵连在一起。
后来一直到入冬,涟漓都没有怎么理会过宁子舒。
宁子舒翻到愈发的与她密切,她也是不冷不热的应付着。
——
腊月廿七,大雪纷飞,寒风穿骨,人人缩着脖子匆匆离去,一街的红灯笼无比喜庆,商场小店都挂上了彩灯横幅。
已经放了很久的寒假了。
涟漓裹着及膝的白色羽绒服,散下了马尾让头发捂着脖子,抄着口袋蹭了蹭毛毛领,呼出一口白雾。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涟漓转过身子,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笑道:“你要去哪啊?”
韩旭明抬手拍了拍她头上的雪花,说:“去超市买点奶糖,你呢?”
“我去买花。”
看着她冻得发白的脸,他摘下围巾缠到她颈上:“走吧,我陪你去。”
涟漓往尚有余温的围巾里缩了缩脖子,点头快步往花店去。
韩旭明和她一起进了花店回回暖,站在门口处观摩着店里摆置。
只听她熟络的和老板打招呼,然后便看向那个沉默寡言却一直盯着自己女友的男生,眉头不禁一皱,走过去拉住她手,幼稚的宣誓主权。
而她被牵住后什么反应也没有,反而把韩旭明的手往自己口袋揣去。
宁子舒冷冷的看着两人亲密的举措,险些捏碎手机。
他、是谁?
他们拿着花很快就走了。
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
他是谁!
她为什么没和他说过!
宁子舒迟钝回神,踉踉跄跄的猛推开玻璃门,看到不远处一幕后,瞳孔一缩。
只见刚那少年笑着拿起她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她头上的同时弯腰低头。
天地一片白茫,他们相拥吻在一起,怀里夹着那束花。
弯着腰摆弄东西的老板被那阵剧烈风铃声震到了,疑惑回头:“子舒,你干嘛呢?快关上门,冷气都进来了。”
“冷死了冷死了,赶紧进来。”
宁子舒用力的握着门把,虎牙狠狠地咬着内唇角,生生咬下一不小的肉块,碾磨几下后和着血吞下,才猛地关上门。
眉间落雪,雪遇暖成水,浸湿了睫毛,凄惨惨的挂在睫羽上,待他轻轻眨眼,滑落下去。
口里血腥铁锈味浓重,却不敌他心口空洞。
“诶呀关门轻一点嘛!”老板嘟囔着,发愁的看着十几枝玫瑰:“子舒,以后有客人来,你就多送几枝玫瑰,浪费也是浪费。”
宁子舒没力气的嗯了一声,半死不活的趴在电脑前。
老板无他想,只一脸无奈。
这小子……
心情怎忽暗忽明的?
可他心情哪里只是暗……宁子舒咳嗽了声,一股血气呛上来,呛得鼻腔酸涩不止,落了浅色伤痕的左手食指再次被咬破,咬的血肉模糊。
宁子舒面无表情,一口口咽下了血沫,将脸埋在右胳膊里,灰沉的目光盯着腿上响着刺耳铃声的手机。
还是那吸血的两字——妈妈。
他不想接。
电话打来一通又一通,手机屏幕亮了灭、灭了亮、亮了又灭……
最终,他牙齿松开左手,流着血的食指划过屏幕,留下暗红色的一道痕迹。
“喂……”甜腥的血封了喉,宁子舒声音很沙哑。
电话那边依旧是骂人不重样,催债一样的话,还有难听的声音。
老板只是轻飘飘的、不自觉的看了少年一眼。
或许是因为他不同以往的声音,又或许……是他突然打破店里安静的一声‘喂’。
可能手机是静音状态吧……老板漫不经心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