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燧发枪

　　瓷瓶里的丹药只有一颗。
　　乳白色，闻起来很是香甜，像极了一颗奶糖。
　　她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抱着怀疑的态度，顾炼城吃下去后，才甜甜的睡觉去了。
　　感觉，真是奶糖啊。
　　第二天一早，一觉醒来的顾炼城就可以自己下床走路了。
　　虽然身体还是有点无力，可相比昨天那就是天差地别啊。
　　相信过不了几日，自己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不过自己明面上，还是不能好的这么快，太过惊世骇俗了。看来，还得在床上待几天，好得慢些才是。
　　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几日的时间。
　　一天下午，顾炼城在时乐的搀扶下，来到了书房，打算默写出燧发枪的设计图。
　　以现在的工艺，工匠想要依照这设计图造成能用的燧发枪，怕是也要上两三年。
　　除非自己手把手教授原理，不然别想速成了。
　　不过，设计图对于顾炼城这种没有绘画天赋的人来说，是个费时间的事。
　　独自泡在书房里两日有余，终于完工。
　　“时乐！将这，送进宫吧。”
　　将一个装着设计图的纸筒与一道奏折放在书桌上，吩咐完时乐，顾炼城装作步履阑珊的走出了书房。
　　“喵。”
　　黑猫从房顶跳了下来，看着顾炼城，围着他走了一圈，而后又坐到他前方的石路上，挡住了去路。
　　是羲和。
　　顾炼城会意，亲自将猫捧在了怀里。
　　示意身后的侍女们离自己远点跟着，然后抱着猫慢慢的散起了步。
　　“这几天，我在这上京城里城外晃悠了几圈。”
　　黑猫轻声开口道，“没有可疑的人，估计都入乡随俗，躲了起来。”
　　顾炼城笑了，“不急，只要盯着李承鄞和曲小枫，不怕找不到他们。”
　　“怕就怕，他们会自己不出面，躲在背后利用这个世界的人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顾炼城听到这话，点点头表示认同，自己之前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过，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现在能做的，只有守株待兔了。”
　　黑猫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作罢。
　　“对了。你的那个手下，背叛你了。昨夜一个人乔装后，去了宣德王府，可惜我还是用鼻子认出了他。”
　　沈顺吗？还有，你不是猫吗？怎么学狗用鼻子认人呢。
　　“猜到了。不过我还是挺意外的，没想到他投靠的是宣德王李承邺吗？啧，眼光不行啊，男主李承鄞不香吗？身后更是有高相与皇后扶持。”
　　顾炼城撸着猫头，一脸惊奇。“还有，你是狗吗？能靠气味识人？”
　　黑猫不舒服的甩甩头，一脸嫌弃的用猫爪爪拍了一下顾炼城的手。
　　“手下背叛，你倒是淡定的很啊。”
　　手下的得力干将背叛，自己的内心自然是很郁闷的。
　　顾炼城叹了口气，“这些年的胜战，手底下的人都浮躁了，心大了……我也懒得费心力去管了。毕竟，那位子，这世界，对于我这个只能再呆一两年的过客来说……”
　　黑猫赞同的说道，“我很同意你放权。当初提供你那些东西，只是让你北域能够自保。现在到上京了，这兵权反而让你处于风口浪尖，一点也不利于你私下对付那些个穿越者，还牵扯进了皇权之争。”
　　“对了，我那把格洛克手枪呢？你找到了吗？”
　　顾炼城想起了这个大杀器，“要是那些穿越者捡到了，怕是会对我们不利吧？”
　　“没有找到，我找了很多地方。皇帝，皇后，高相，宣德王，翊王，小枫，沈顺，就连外面的赤炎军军营都找过了。都不在这些人的手里。”
　　黑猫也有些困惑了，枪哪里去了？
　　那把手枪是用自己的法力创造的，上面会有法力残留。
　　自己的味道，黑猫本人肯定是能有所感应的。虽然以这具身体内的微弱灵力，不可能将“感应范围”囊括整个上京城。
　　可黑猫周围近十米，还是能行的。
　　可是，黑猫这几日跟着上面那些重要人物，几乎晃遍了他们常去的所有地点，就是没有感应到手枪的存在。
　　“就算真的落在穿越者手里，也不怕。他们的目标是忘川，自然不会对男女主下死手。相反，他们也会期望剧情如实发生，那样他们才能部署和实施自己的计划。”
　　“你怎么断定他们的目标就一定是忘川？”
　　顾炼城疑惑了，黑猫的语气太肯定了。
　　“我知道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很稀奇吗？”
　　黑猫斜了他一眼，不屑的小眼神刺痛了顾炼城的心。
　　淦，被一只猫鄙视了。
　　“不过嘛。也不是毫无收获。”
　　听到黑猫还在卖关子，顾炼城又撸撸猫头，“乖，快说。”
　　黑猫这一次没有反抗，“还记得那丢失的三千多支枪吗？”
　　沈顺弄丢的那些枪？
　　“我猜，他故意说是弄丢了，其实背地里是送了宣德王？”
　　顾炼城猜测。
　　“不。他真弄丢了。”
　　黑猫看了顾炼城一眼，“昨夜，他去宣德王府上，是想求助。”
　　“这赤炎军的五千支枪，可不只是你盯着，还有那位皇帝。他要是真弄丢了这三千多支，怕是皇帝能够砍他几次脑袋了。”
　　“可，这事他能找李承邺帮什么忙？李承邺又没有枪。”
　　顾炼城想不通了。
　　“你又错了，李承邺有枪。”
　　“他哪来的枪？”顾炼城这次是真的大惊失色。
　　黑猫忽然嫌弃的看着顾炼城，“你真不是个好的领导，手下的人早就叛变了，也不知道。”
　　“这沈顺啊，应该几年前，在你还在北域的那时候，就已经是李承邺的人了。你让他杀的那些工匠们，他尽数送进了宣德王府。”
　　“还有那杨毅的死，也是他们下得手。为的就是得到杨毅手里的完整设计图。”
　　黑猫一脸得意，“怎么样，小爷还是偷听到不少情报。”
　　“哇，猫猫，你真的太腻害了！”
　　顾炼城故意作崇拜模样，将黑猫举高高。
　　“喵！”
　　“哎呦，怎么挠人啊？”
　　顾炼城的额头上火辣辣的疼，手往上一摸，还有血。
　　“流血了？哇，肯定破相了！本王的盛世美颜……”
　　黑猫此时已经落在了地上，一脸鄙夷，“你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叫什么叫啊。”
　　顾炼城当然是装的啊，以前不务正业的时候，哪天不打架？哪天身上又不是大伤小伤呢？
　　他就是逗逗猫，心里乐。
　　“好了，猫主子，你还有什么情报呢？”
　　顾炼城又抱起猫，笑道。
　　黑猫一脸不爽，不过还是说道，“那宣德王这半年来，虽然抓紧时间仿制，可那趟西域之行，还是拖慢了进度，现在不过仿制了几百把。而且射程，威力，都远远弱于你的燧发枪。”
　　这是必然的，顾炼城笑道，“他们没有你的原始设计图，也没有现代工艺的枪管。怕是炸膛的问题，就够他们头疼了。”
　　“谁管他这个啊。总之这位宣德王很不满意，花了这么多银钱弄出来的火枪，威力与射程居然还不如弓箭。”黑猫抓了抓自己耳朵，打掉顾炼城那只乱动的手，“所以，昨夜对着那位沈顺将军发了大火。不过，人还是要保的，二人计划打算以次充好，趁这次补枪的机会，把那一千多支好枪掉包弄到手，然后留五千支仿制次品给你的赤炎军。”
　　“想的挺美啊。”
　　顾炼城冷笑。
　　历史上，燧发枪的威力虽然不俗，可在那个黑火药时代，它的有效射程仅仅只有百米不到。
　　如今李承邺以豊朝的工艺水平仿制的燧发枪，射程更是不足70米。
　　而弓箭呢。
　　先不说那些个长弓重弩，就说一般在马上使用的轻短弓，射程就已经有40-60米了，射速更是比燧发枪快上不少。
　　唯一的好处就是士兵训练时间少，能够在极短时间内上手燧发枪。这也是后世火枪取代弓箭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这个好处对于李承邺来说，几乎等于没有。
　　大量的金钱投入，造成来这么个东西。要不是沈顺进献的那把赤炎军原版火枪和他仿造的一模一样，他都会怀疑设计图是假的。
　　顾炼城的原版燧发枪自然是不一样的。
　　第一，便是拥有完美膛线的现代工艺枪管。再有，也是最重要的，发射药的配方。
　　叫什么单基火药？
　　顾炼城也不懂这些，之前也只是拿着羲和给得那本“傻瓜式合成步骤图”，一步步按照来。还好他上学的时候听过几节化学课，不然还真弄不出来。
　　之前的工厂只是帮着他生产一些造无烟火药的化学原料，其中的合成实验，每份发射药的具体配方比例，都是他一个人亲自完成调配。
　　然后，移交给盲人工匠们，进行最后的包装成丸。在与弹丸一起，发放给每个士兵。
　　所以，李承邺和皇帝得到的设计图里，发射药都是黑火药的配方。
　　造出来的燧发枪自然不能与顾炼城的相提并论，顾炼城的燧发枪有限射程在200-250米左右，威力也是大的惊人。
　　黑猫继续说道，“虽然李承邺的燧发枪没有什么大用，可你的那一千多支还在沈顺手里呢，那可是真正的杀器。”
　　“无妨无妨，他们的发射药不多了。要是用黑火药做为发射药，威力和射程都会大打折扣。”顾炼城轻松的摇晃着自己翘起的二郎腿，“不过，这一千多枪确实得想办法拿回来……”
　　时乐端着些新鲜水果走了过来，“殿下，这是南边刚刚运……哎呀，殿下，这额头……快传太医！”
　　皇宫。
　　李赜正在御书房，与工部尚书、兵部尚书、等几位重臣，一起阅览着这火枪的设计图。
　　可饶是经验丰富的工部尚书，也只是看的一知半解。
　　“陛下，不如等老臣去靖王符坐坐，再……这图，老臣确实没完全看明白。”
　　工部尚书有些惭愧的说道，靖王画的这图，他确实是看不懂。
　　李赜点点头，“也好。”
　　此时，有小太监走了进来，在总管太监曹芨的耳边轻语了几声。
　　曹芨一惊，又连忙低声说给了皇帝李赜。
　　李赜皱紧了眉头，挥挥手。“这件事，你们抓紧了去办。七日内，拿出成果，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几位大臣们刚走，一位太监托着一块盖布的印，走了进来。
　　里面是一块火焰状的兵符，和一封折子。
　　“这靖王一前一后两封折子。前面还说一定尽心报国，可现在这后一份，却说自己病重，无力管理赤炎军？”
　　李赜疑惑道，“他什么意思？你觉得，他是在威胁朕，还是妥协了？”
　　曹芨低头，猜测道，“老奴觉得，莫不是靖王殿下，知晓了自己的病情？”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对兵权失去了争夺的欲望？
　　“嗯。这孩子也可怜。”
　　皇帝又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叠设计图，“准了。传朕口谕，即日，赤炎军残部并入神武军内，原赤炎军统领沈顺改任神武军副统领。六子李承嗣，赏黄金万两，授丹书铁券，任正四品工部左侍郎，并辖军器所。”
　　靖王李承嗣献出火枪设计图这件事情，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不过也没有十分高调。
　　民间自然是不知道，可消息来源的王公大臣们却全都炸开了锅。
　　这次，次日一早的早朝上。
　　就有人谏言，要把火枪推广到各个军中，让豊朝的军事实力更上一层楼……
　　还有人直接骂起了工部，直言工部尚书是卖国贼，不愿交出设计图。
　　火枪，大家都是虎视眈眈。
　　虽然骂的是工部，其实也是在给皇帝施压。
　　这些人的背后充斥着各方势力，令皇帝李赜头疼不已。
　　下朝后。
　　满怀心事的右相高于明，刚回到自己府上，正要与自己那身为户部尚书的二儿子交代几句。
　　家里的唯一的那颗掌上明珠，却跳了出来。
　　“爹，女儿想要嫁给靖王。”
　　看着突然呆滞的二人，高如意又接着说，“非他不嫁，不然，就送我去庵里当姑子吧。”
　　“糊涂啊！”
　　这靖王是什么时候拱了自家的小白菜？平日里最是沉着冷静的高相高于明，也被高如意的这一手王炸给气得满脸涨红，本来他是装中风，这次怕是要真中风了。
　　“小妹！你在说什么呢？”
　　高坤也是焦急的说道，“自古婚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这般肆意妄为啊！你看看，把父亲气得。”
　　“二哥，小妹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爹爹，难道你不想女儿幸福的过一生吗？”
　　高如意略带撒娇，又表现的自己很委屈的样子。
　　高于明看着性情突变的女儿，内心很不是滋味。“如意啊，爹爹知道前阵子府里闹刺客，还杀了你的贴身侍女。你啊，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可也不能胡言自己的婚姻大事啊。你的夫婿，爹爹会郑重考虑的，定会找一个比靖王更加优秀的人。”
　　老东西，想我为了家族的利益嫁给皇帝那个老男人？做梦去吧。
　　高如意忍住自己的真实情绪，委屈的大喊道，“不要！我就要嫁给靖王，我才不要嫁给皇上，他都这么老了……”
　　“小妹！”
　　高坤大惊失色。
　　“放肆！”
　　高于明冲到她面前，一巴掌将高如意剩下的话，打消了。
　　“你是想让我们高家被满门抄斩吗？”
　　高于明指着她，怒道。
　　高如意捂着脸，跪在地上，“如果不能嫁给靖王，女儿宁愿出家！若是父亲执意将我嫁于陛下，女儿怕是会胡言乱语……”
　　“你……”
　　高于明惊呆了，乖巧了十几年的女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还威胁起了自己的父亲？
　　“小妹！你可知，那靖王的身体，怕是没几年好活了啊！”高坤也是痛心疾首的说道，“你又何必用这一生，为他守寡呢？”
　　“我不在乎。”高如意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秒，也胜过在那皇宫里慢慢老死。”
　　“小妹！”见自己的小妹突然魔障了，高坤急在心里，却丝毫没有办法。“父亲，你可不能让如意进靖王那个火坑啊！”
　　高于明也不知道女儿突然发什么疯，可现在朝内朝外风潮涌动，立太子一事让人焦头烂额，实在无心顾及自己女儿的爱情。
　　“来人！把小姐锁在她的房间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高如意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高于明又对高坤嘱咐，“你把如意院里的下人按个都审一遍，看看她最近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和靖王扯上的。看是不是哪个下人的蛊惑，如果查不到，就把她院里的人都换了，全部打死……”
　　“明白。”高坤应道。
　　靖王府。
　　这几日来，顾炼城以养病为由，闭门谢客。
　　只接见了传皇帝口谕的公公，和虚心来请教设计图的工部尚书等人。
　　“皇帝很心急。”
　　顾炼城在演武场一旁的小路边，一边看着侍卫们练武，一边帮怀里的黑猫顺毛。
　　“大概是怕你死了吧。”
　　黑猫无情吐槽。
　　顾炼城笑了，“也是。”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了，不过，依旧不能练武或做重力活动。
　　“早知道，我在这个世界就练练武了，好歹能强身健体。哪像现在的我啊，手无缚鸡之力。”
　　黑猫晃了晃自己的尾巴，惬意的说道，“你现在这身体就算了，等下个世界吧，我帮你找个好的。”
　　“那就拜托了。”
　　顾炼城更卖力的玩弄……不，是帮猫主子顺毛了。
　　“几日后的围场狩猎，你得去。”
　　“我知道，毕竟是原著剧情，我会去参与的。”顾炼城抱起黑猫，偷偷吸了几口。
　　“这些天只待在这王府里，我都快闷死了，正好啊，出去也当散散心。”
　　黑猫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眼里充满了嫌弃。“矫情！这几天，我也会再去寻找那把格洛克G39手枪和穿越者的痕迹，狩猎那一日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小心。”
　　“我不是小孩子，好吗？”
　　顾炼城无语了。
　　黑猫刚走，时乐就来了。
　　“殿下，马车准备好了。”
　　顾炼城从石凳上起身，“那就出发吧，城外赤炎军营地。”
　　“是。”
　　时乐暗自心惊。。
　　这几日，李承嗣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脸色也是越来越红润了。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让一个垂死的人忽然好了！
　　得快些把信送进宫里去，不如陛下要是放弃了殿下，可就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