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如意

　　上京，相府。
　　右相，高于明，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高家也是权倾朝野，侄女张玫娘是当朝皇后，大儿子高显是西境安护府的镇远大将军，二儿子高坤是户部尚书，小儿子高震是个……纨绔子弟。
　　除了略显寒碜的小儿子以外，高于明还有一颗掌上明珠，上京城内有名的绝代美人——小女儿，高如意。
　　如今，高如意也到了待嫁的年纪。
　　可整个上京，无人敢来高攀。高相本人也是对自己的女儿看重的紧，怕是只有皇室才能迎娶得了这位美娇娘了。
　　深夜，高如意闺房内，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高如意也听到了异动，睁开了睡眼，一脸惊恐的正要呼救。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娇嫩的脖子，窒息的同时，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人用另一只手强行掰开了高如意的嘴巴！
　　往她嘴里塞入一颗发着绿色光芒的小药丸。
　　“吞下去。”
　　那人轻声嘀咕，捏紧她的嘴，松开了她的脖子。
　　毒药？
　　高如意想要吐出来，可奇怪的是，嘴里的药丸非常丝滑的流进了她的喉咙，咽下去了。
　　“唔！”
　　门外的丫鬟被这隐隐约约的呜咽声所惊醒了，“小姐，怎么了？”
　　“没事。一只小老鼠。”高如意的声音响起，“你下去歇了吧，我这里暂时不用人伺候了。”
　　丫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相府规矩森严，她一个个小小的丫鬟也不敢随意进去主子的卧房。
　　看来得去禀报相爷……
　　谁知刚出院子，一声呢喃在她耳边响起，“走错了，这条是死路。”
　　来不及反应，她就被打晕了过去。
　　想来明早，就会有下人在池塘发现她溺亡后的尸体。
　　“刚刚那个丫鬟，你手下的人处理了？”
　　房内，高如意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平静的坐着床边，与这个刚刚还掐着她脖子的男人谈笑风生。
　　“也好。”高如意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脖子，“正好明天借这事，把院里的下人全都给换了，省得露馅。”
　　那人认真看着高如意，故意将手里的武士刀放在桌子上，大有威胁之意。“唐楉微。现在，你最好认真起来，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接下来的所有问题。不然，我会让你再死一次，这次你可没有幽魂珠自救了。”
　　“出了什么纰漏？”高如意也收起了笑颜，侃然正色的问道：“我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黑衣人开始了自己的提问。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高如意一愣，“我只记得一声巨响，我就没意识了。”
　　“那TM是枪响！你被爆头了！”黑衣人压低了自己愤怒的声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燧发枪？这和你的情报出入太大了！”
　　“不可能！”高如意坚决的说道，“这个世界没有火枪！东宫的电视剧我刷了五遍，里面的剧情倒背如流，怎么会有燧发枪的存在！”
　　黑衣人也有些烦躁了，“可事实就是有！你也是死在燧发枪之下。因为你的情报出错，忘川一战，十几个好手死在了燧发枪上！现在活着的几个，不是懦夫就是废物。能办事的，只剩下了我和我两个弟兄。”
　　他逼近高如意，威胁道，“任务失败，我们都会被困在这个落后的世界。别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在这相府享清福……”
　　“等等！”高如意难以置信的问道，“相府？这里不是辅国将军府吗？我不是赵瑟瑟？”
　　“你是高如意！你会嫁给年老的皇帝，然后随着高家的破败，一起陪葬！”黑衣人笑道，“想要自救的话，好好帮我。”
　　“你不知道剧情，不会是你想的主意。是李梦梦那个贱人！她人呢？”高如意那美艳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她？”黑衣人耻笑道，“她和你一样，都是成事不足的白痴。你爱着杀妻灭妾的李承鄞，她喜欢从未见过面的顾剑。女人啊，都是败事有余的货色！”
　　“她去找顾剑了？顾剑在原著里不是坠崖了吗？”
　　“这些白痴情节能不能少记点！有用的情节却能记错！”黑衣人强忍着怒火。
　　“我再说一遍，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燧发枪！”突然，高如意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会不会是有其他的穿越者？”
　　“不会。来之前，任务布告栏上写得清清楚楚，这是单向任务，只会有我们这一队能接到，不会再有其他的穿越者了。我倒是希望有其他的穿越者，这样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放弃任务，回去了。”
　　“可现在，这个世界却莫名出现了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火器。”
　　二人陷入了沉默。
　　看高如意的样子，她好像确实没有说谎的迹象。不过，黑衣人还是不放心，打算再试一试。
　　“这些日子以来，我也知晓了这个世界的不少情报。咱们来对一对，看看你是不是真记错了。先从豊朝的皇室子弟说起吧。”
　　他故意没提火器的拥有者，六皇子李承嗣。
　　“皇室？”
　　高如意仔细思量了会，说道，“太子死在了去西州和亲的路上，二皇子是男主李承鄞打倒的第一个反派，也是除了李承鄞以外，戏份最多的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路人。二皇子死后，这两个废物就被男主吓了吓，就自己退出了太子的争夺，离开了上京城。”
　　“没了？”
　　“还有就是两位公主了。七公主永宁和八公主珞熙都是女主小枫在上京城结识的好闺蜜。”
　　“还有呢？”
　　“还有？”高如意又想了会，摇头道，“没有了。还有个皇室宗亲，老头，忠王，支持二皇子的。”
　　黑衣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只说了，太子，二、三、四，五皇子李承鄞，然后就是七，八公主。那中间的老六呢？”
　　“老六？”高如意摇摇头，“原著里没有提到过着皇帝第六顺位的子女，想必是个高龄公主，早就外嫁和亲了吧。”
　　“公主？外嫁？”
　　黑衣人阴沉着脸，“让我来告诉你，这豊朝皇帝的第六个子女。不是什么狗屁和亲公主，而是一位皇子！六皇子李承嗣，现在的靖王，也是火枪的发明者！也是这个人，亲手在忘川用火枪爆了你的猪脑子！”
　　“六皇子，靖王……”
　　高如意沉默了片刻，“不会记错的，原著里的五皇子李承鄞就是最小的儿子，他没有弟弟。这个设定，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多出来的皇子……”
　　黑衣人见高如意一再肯定，也选择暂时相信她的话。
　　“如果这位多出来的六皇子是穿越者，那他的目标一定会是忘川水或者男女主角，完全可以和我们合作双赢。可他一开始就攻击了我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好像他的目标本来就是我们……”
　　“没错，如果他是穿越者，大可先探明我们的目标，再动手。这么无脑的见面就开始对立，极有可能你说的是对的，他的目标就是杀光我们。”高如意也想到了这一点，表示赞同。
　　“难道这靖王李承嗣是这个世界的意识化身？”
　　“不管怎么说，咱们得先下手为强。”黑衣人眼中透露出一丝杀意。
　　“没用的。就算你武功再高，你也杀不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杀了一个六皇子，还会有成千上万的六皇子。”
　　说完，高如意忽然自己笑了，她心中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惹不起，我们躲得起。”高如意信心满满，“吴子畏，今晚，你好好背下我说的剧情。然后去投靠第一个boss。咱们把水给搅浑了，才能去摸到那条最大的鱼……”
　　“谁是第一个boss？”
　　“当然是我们亲爱的二皇子，宣德王李承邺……”
　　靖王府。
　　刚过晌午，顾炼城只喝了点粥就没了胃口。身体的虚弱，令他极其嗜睡。本想着午睡片刻，可不巧，皇帝李赜来了。
　　身着便服的李赜更像是个慈祥的父亲，而不像是位帝王。可惜，从李承嗣从小的经历来看，这位父亲似乎并不疼爱自己的小儿子。
　　二人的疏远，也给顾炼城打了很好的掩护。
　　“陛下，靖王殿下的身体好转了的许多，可脏器的伤还需静养些时日。至于这失忆…………老臣实在是……”
　　面对无能的太医，李赜有些不耐烦的摆手让其退下。
　　“承嗣啊，可想起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顾炼城只得老实回答道，“儿臣连自己何时封的王都不记得了，记忆还停留在半年前刚回上京的第一天。”
　　李赜点点头，“其他的事情，朕都知晓了。不过，有件事情，朕还是想听实话。”
　　“父皇请说，儿臣一定知无不言。”
　　“杨毅，是你杀的吗？”
　　顾炼城一愣，杨毅死了？
　　“这事，儿臣今日还是头次听说。”
　　李赜平静的看着顾炼城，“就在你进上京城的第一天，他死在了城内的小巷里，离皇宫不足百米，有印象吗？”
　　顾炼城淡笑道，“父皇，已经认定是儿臣了吗？”
　　李赜站了起来，“朕要是已经认定了，你现在就应该在大理寺的监牢，而不是舒服的躺在这靖王府里！”
　　他盯着顾炼城，一字一句的说道，“记忆会失去，但一个人想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朕想听实话，你有没有想过要除掉杨毅？”
　　“没有。”顾炼城也直视李赜，冷嘲道，“他可是父皇你的人，儿臣哪敢啊。况且，要不是儿臣的默许，就凭杨毅？能拿到几乎完整的火枪设计图？”
　　“他的尸体边，并没有你说的设计图。”
　　原来如此。
　　“区区一个杨毅，何德何能，让父皇如此的兴师动众。”顾炼城又咳嗽了几声，肺部隐隐作痛。
　　“父皇想要什么，只需说一声。这天下，有什么东西不是父皇您的呢？”
　　“倘若，朕要你的赤炎军呢？”
　　顾炼城笑了，赤炎军算个屁啊，几千只破火枪而已。还当宝了？等小爷完成了任务，第一个拿现代手枪崩了你这个老家伙。
　　啊，忘了，手枪没了……
　　“赤炎军也算是豊朝的军队，它本来就是属于父皇的。父皇若是想换个人执掌，儿臣没有意见。”
　　李赜不语。
　　良久，“三日后，朕要见到设计图。”
　　说罢，转身离去。
　　淦！
　　这一闹，顾炼城的心情更不好了，所有事情都脱离了他原先的计划。
　　“咳咳……，来人，把沈顺给我叫来！”
　　“是。”
　　有丫鬟连忙出去通报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低头走了进来，“沈顺在城外军营，进城怕是要些时辰，殿下不如先休憩片刻吧。”
　　“你是谁？”
　　见顾炼城面色不善，小太监连忙解释道，“小的叫时乐，是陛下派来伺候靖王殿下的。陛下知晓靖王殿下不喜阉人，所以整个靖王府也就只有小的一个太监。”
　　皇帝的人？
　　顾炼城点点头，“咳咳，退下吧。”
　　入夜，繁星点点。
　　靖王府内的花园里却灯火通明，顾炼城在小太监时乐的搀扶下，虚弱的站在石路上。
　　望着星空，顾炼城的心里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自己的失忆，与落入忘川有关。
　　可这忘川也太厉害了吧，没凄美的爱情也能抹除记忆吗？
　　“殿下，夜风凉了，还是进屋吧。”
　　时乐劝道。
　　正说着，沈顺在侍女的引路下，也来到了这花园。
　　“末将参见靖王殿下。”
　　“沈大人可真是忙啊，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上香啊。”顾炼城冷嘲道。
　　沈顺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现在赤炎军不得随意入城。末将也只能在下值后，才能进城。”
　　明白了属下的难处，顾炼城也不好继续板着个脸。
　　“去书房，我有话问你。”
　　这次换成了沈顺来搀扶顾炼城，一步一步缓慢的向着书房走去。
　　下人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一切，灯火、茶水都在二人进屋前摆好了。
　　二人落座，时乐带着下人们离开了书房。
　　顾炼城想知道的是，自然是这半年的事情。
　　而沈顺作为自己的心腹，自己肯定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所以，自己的事情，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这半年间发生的事？”
　　“没错，从我第一天到这上京城后，发生的所有。”顾炼城叮嘱道，“一点一滴，丝毫不漏。”
　　“是。”
　　沈顺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半年前。
　　殿下不知为何，突然想要去西州。第二日早朝时，还主动提了出来，不过被陛下回绝了。在这次早朝，末将与整个赤炎军都得到了封赏，殿下也封了靖王。
　　也就在这日午时，杨毅的尸体被发现了。大理寺请示陛下，想要找殿下问话。
　　可殿下根本没有理会大理寺，还连夜逃出了上京城……
　　带着属下与五千赤炎军，赶往西州。对了，还有七公主。”。
　　“等等？七公主？”
　　顾炼城打断了沈顺的讲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