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纳米时代前2年，孙弥〕
　　孙聃仇恨地看着孙弥。
　　他一直是家中父亲最宠爱和重视的，而孙弥要不是义务教育，她或许连学都上不了，让她去打工，却也没说什么，就是断联了几年回来时却成了毫厘公司高级工程师了。
　　她回来这几天，父女关系却是越来越好，把孙聃几乎晾在了一边，父亲甚至还让他端茶倒水，他心理严重失衡，这些度日如年的日子过完后，孙弥终于提出要走了。
　　“你走，你马上滚！”孙聃拿出小时候的脾气，愤慨地对孙弥发难，他刚想推她一把，父亲的一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脸上：“怎么跟你姐说话呢！”
　　孙聃惊讶地看着父亲——这是他第一次打他。
　　父亲不耐烦地推开他：“滚开。”
　　孙聃透过泪水看着他，心中的怒气和委屈都通过目光喷发出来：“好，我滚！”说完，推开孙弥，狂奔出家门，留下尴尬的二人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孙弥轻轻地拍了下父亲：“您去我公司吧。”
　　他凝视着儿子的身影消失的方向，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纳米时代前1年，孙聃〕
　　孙聃不得不承认，自己想错了。
　　一年的日子里，他过得比狗都不如。这几天，他还在跟房东周旋，求让他再宽限几天，可房东还是把他赶了出来。这是个北方城市，现在是春天，可还是冷的要命，他拖着两条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腿，在城市里游荡，在一个商店温暖的灯光前停了下来，望向橱窗里的电视，上面播着什么重点新闻，于是他停了下来，趴在玻璃上往里看。
　　然后他就愣住了。
　　他看见了孙弥的脸。
　　其实孙弥也没有多少专业性的知识，段纳里看上她是因为她天资聪慧，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她只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实现了纳米材料的量产，被誉为天才，各种关于她的传说也是层出不穷。官方新闻也就自然来报道她了。
　　孙聃看着电视上一片片纳米材料和上面反射出的人脸，愧疚、紧张、激动，他的心开始颤抖，他瞬间像换了个人似的，向城东脚不沾地地跑去。
　　他推开房门，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家具还是那些家具，时间像是在这里弥留了一年。但总要留下些什么的，他想。
　　果然，他找到了一张纸条。〔纳米时代前1年，毫厘公司会议室〕
　　空气异常紧张。
　　总工程师孙弥刚想开口，殷宏却抢先了：“国家不想收购我们的纳米材料？”
　　那位姓李的“先生”把头从椅背上抬起来：“我不是说过吗？不是不买，是时机未到。”
　　段纳里忍不住了，猛拍桌子，站了起来：“国家资金一分没拨，我们还倒贴了一个亿！”
　　李“先生”用脚一蹬桌子，凳子滑着离开了会议桌：“这就是你们的事了。”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在那位“先生”离开后都疯癫了。文件散作一地，被无数只脚踩过，都变得残破不全，桌椅也被人撞得东倒西歪。等人们都离开这一片狼藉时，屋子里只剩下四个身影——孙弥、段纳里、殷宏和一个男人。
　　孙弥看向那个男人，愣住了；殷宏也满脸疑惑；段纳里用疲惫不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随即警觉起来：“你是谁？”
　　还没等他说完，那个男人咧嘴一笑：“我叫孙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