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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逼仄的走廊，两侧的灯光一直不停地闪，到处是数也数不完的镜子，以及雪白的墙壁。
孙浩科的印象里，这里似曾相识。
并非相识于虚拟世界，而是他真真正正地来过。
至于是什么时候，他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还是王柏然给出他明确的答案，气喘吁吁地说道：“你在进入系统之前，就住在这个像是精神病院一样的地方，少说也有半年呢。这里关着的，全都是像你一样的实验体！”
“一共有多少人？”
“那我就不清楚……别废话了，还是快点走的好。”
他和王柏然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显得空旷而虚假。
走廊两侧的房间里，时不时便有丧尸在捶打的房门。
孙浩科仿佛已经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科幻世界里。
走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拐弯处，找到了一台轮椅，他把王柏然放在轮椅上，推着他拼命往出口跑去。
王柏然也不禁庆幸，多亏自己刚才没有选择留下，谁能想到，命运会给他安排一台轮椅呢？
而此时，丧尸已经突破了房门，向他们咆哮着涌来。
打开尽头的大门，里面又是许多电子设备，孙浩科来不及多看。
目光聚焦在前方一部小型逃生电梯上。
它用铁栅栏围着，看起来是用于建筑工地的那种室外电梯。
构造成流线型，空间狭窄，没有门，却有两张座椅。
“快，上电梯！”王柏然催促道。
危急关头孙浩科的脑子里已经无法思考，唯有逃命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轮椅已经不需要了，他扛起王柏然，刚把他放在座椅上，王柏然就先给自己绑好了安全带。
孙浩科不解其意。
此时第一个丧尸已经逼近，孙浩科顺手把轮椅当作兵器，直接砸了过去。
又迅速按下逃生的按钮，一个电子女声倒计时三个数。
没想到电梯并不是徐徐上升，而是嗖地一声弹射出去。
孙浩科吓了一大跳，心差点没蹦出嗓子眼。
赶紧抓住旁边的护栏，王柏然却似乎习以为常，把他拉到椅子上，叫他把安全带系好。
随着电梯的上升，王柏然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大声喊道：“这是按照游乐场里的太空飞梭设计的。专门用于紧急逃生。好玩儿吧？”
“好玩儿个屁，你知道也不告诉我。”孙浩科惊叫着。
“来不及啦！差一点，我们就被丧尸给分尸了。”
孙浩科也没心思回答他的调侃。
随着电梯飞速向上，他则向下俯瞰。
只见一大群丧尸随后涌来，变得越来越小，却又潮水一般，越聚越多。
放眼望去，底下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怪物。
孙浩科胆战心惊，“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王柏然面无表情地回答：“两万多人，除了你和我，大概全都死了吧。谁知道呢？”
“彤彤呢？”
由于弹射发出的噪音，两个人只能大喊着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爆炸冲破了地下的工事。
火海从地底涌起，所有的丧尸在一瞬间，被大火吞没。
爆炸引起的巨大冲击波，使得电梯也剧烈地晃动，摇摇欲坠。
头顶上乱石飞溅，一片片钢筋、水泥、灰尘、一切的一切，都在他们身边坠向火海。
震耳欲聋的巨响，叫孙浩科和王柏然几乎睁不开眼睛。
没错，就是睁不开眼睛，当恐惧到达极点的时候，人们往往会把眼睛死死地闭起来。
同时拼命捂住耳朵，张大了嘴巴，伏低身子，用尽平生的力气高声呐喊。
除了等待命运的审判之外，什么事也做不了。
这才是最恐怖的一刻，绝望到近乎崩溃。
好在电梯逃离的速度相当之快，火箭一样冲向万米高空。
电梯两侧迅速升起壁垒，作为保护罩，将王柏然和孙浩科包在其中，又从底部探出了两翼，居然在脱离地表的瞬间，变形成了一架飞机。
它的底部另有二级推进器，尾部喷射出一股强烈的气流，在空中滑翔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瞬间又向斜上方飞了两千多米。
就在此时，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爆炸袭来，方圆五公里之内的地表轰然向内坍塌。
一团蘑菇云冲天而起。
那架飞机掠过蘑菇云的斜上方，剧烈晃动。
孙浩科和王柏然就只能咬着牙，连大气也不敢喘。
机身的表皮都被震得脱落，一侧机翼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本来飞机应该一直向上，这一下反而机头一沉，倒栽葱似的向着地面斜插了下去。
孙浩科大惊失色，可保护罩里除了两把椅子，就什么零件、仪表都没有。
就算孙浩科自己会开飞机，这个时候也束手无策。
“这……连个操纵杆也没有，拿什么拉起啊！”孙浩科喊道。
王柏然这个时候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反正也是死，死个痛快也比丧尸咬死的好，你忘了‘死神纪元’是搞什么的了。都是人工智能，卫星导航，全程电子跟踪，这东西根本不用人干预，人也干预不了。”
孙浩科心凉了一半，“那就只能又把自己的命交给程序了？”
王柏然淡然一笑，“可这就是‘纪元’公司所希望的未来啊。先进、智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部分人只能选择成为废物，寄生虫，所有的一切都由科技公司掌控，连总统选举，也受会受到社交网络和数字的影响。”
“真是恐怖！”孙浩科小声嘀咕着。作为虚拟世界最强科技公司的总裁，他忽然觉得科技原来能如此危险，如果程序出错，那一切可就全完了。
现在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坐在飞机里，望着下面依旧如地震一般摇晃的大地，心潮起伏。
不过人工智能却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机翼转动，飞机自动向上拉起。
只是机身抖动得依旧十分厉害，孙浩科真怕它随时散了架。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整座实验基地，是在一处大峡谷内，因为有山峦的掩映，此处显得格外机密，恐怕连卫星也发现不了。
放眼望去，浓重的红色的云布满了本该蔚蓝色的天空。
天边忽明忽暗，似乎还有火光闪动，“怎么天这么红的？”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和你一样，都是刚刚从系统出来，……我只知道世界全都变了。”
孙浩科见他颇不耐烦，只好不再询问，不过望着那塌陷的大地，不远处的蘑菇云，以及通红通红的天空，真觉得仿佛末世降临一般。
又过了一阵，气流总算平稳了，飞机开始做平缓的滑翔动作，于低空飞行。
王柏然神色严峻，呆呆地望着前方，“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一直都没个女人陪着。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甘心！”
孙浩科微微一愣，他又如何甘心就这么死去，不过听王柏然的口气，多少有些气馁，就安慰他说：“都到了这种地步，说什么丧气话？我看你也有三十岁吧？难道就没有过女朋友？”
王柏然撇了撇嘴，“只有一个暗恋的对象……是我中学时的同学，不过我这种人……我喜欢人家，人家也未必喜欢我，所以我一直也没敢追求。现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这次大难不死，我再见到她，一定要向她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