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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洲已经入冬,沙漠不再砂砾灼人、气浪蒸腾,像是回到了远古的洪荒时代,空旷、辽远、混沌、蒙昧,一切都是那么远,却又那么真实。浑圆的落日贴着沙漠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透出一层深红;托着落日的沙漠浪头凝固,像一片睡着的海。极目望去,尽是一片苍莽浑厚的黄,长沙绞风,卷舞直上。平铺天际的云层在沙漠上空缓缓移动,在起伏的沙漠上投下巨大的影子,此处的天和地,仿佛在亘古的静默中面面相觑,却如两个平行的时空,永无交界。
厉不明换了一身长衣,又一次站在了黄沙城的门口,巍峨的城墙和士兵的眼神同样冷峻,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士兵拿出武器,双手攥紧,好像随时要向厉不明冲过来一样。
“我找张静安”厉不明大声的喊到。
为首的士兵打量着他,鼻子里哼着粗气说:“城主有领,天封国的人不准进城,快点离开,不然把你这个间谍抓起来拿去换赏钱。”
厉不明不愿这样离开,连日的赶路已经让他身心疲惫,从这里赶去炉火城还需要两天的时间,而此时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食物,因为入冬和战事的原因,城外的各个村落已经不再对外出售食物,即使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厉不明还是希望能进城补给一下。
城墙边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他们大多都是和厉不明一样的天封国人,有的是被卫兵轰了出来,有的是压根没有进城,他们准备在这里凑合一宿,明天再想办法,战争让联合城和天封国变得泾渭分明,每个势力都严阵以待。
厉不明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把行李盖在腿上用来取暖,眼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野外弄点吃的,阵阵寒风吹过,像一把尖刀刺痛了他的皮肤,扰的厉不明无法入睡。
朦胧之中一阵吵闹,厉不明醒了过来,一个全身包裹严实的人正在训斥眼前的卫兵,声音有点熟悉,厉不明好像在哪里听过,原来是几个商人用钱贿赂守卫进了城,却被临时巡检的长官抓了个正着,厉不明缓缓走上前去,那位长官也注意到了他,两人四目相对之际,厉不明认出了这位长官正是阿部,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一副寻思者打扮,而是穿上了一袭长袍,胸前印着联合城的标记,阿部看看厉不明的憔悴模样,没有说话,只是向守卫打了个手势。厉不明跟在阿部身后进了城。
城内的驻军明显多了起来,每过几分钟就有小波卫队从厉不明眼前经过,酒吧里也坐着统一服装的军人,各种商店虽然还营业但里面已经没有了什么客人。城内一片萧条,好像是战争已经开始了一样。
“张城主怎么样了?”厉不明问。
“城主很好,不用你费心。”阿部冷冷的说。
走到一处营帐边,阿部伸出手,示意厉不明把武器交出来,厉不明没有多心,从腰间把佩剑摘了下来交到了阿部手中,阿部打量了一会着厉不明的剑,拔出剑鞘在挥舞了几下,突然剑锋一转,指向了厉不明的喉咙,他的动作很快,而且出乎厉不明的意料,厉不明都来不急有任何反应。
营帐内走出一队士兵,将厉不明浑身上下搜了个遍。
“阿部的身手还是那么快。”厉不明讥笑道。
阿部没有理他,转身对卫兵说:“天封国的间谍厉不明,押入地牢,严加看管起来。”
“住手!”阿部的话还没说完一声高呵打断了他。伴随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来人正是张静安。
“小姐!”
“不用说了,厉不明是我的朋友,赶紧放开他。”
“小姐,厉不明是天封国的间谍,你这么做,城主会责怪你的。”阿部说着还不忘狠狠地瞪着厉不明。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你们先退下吧。”
张静安带着厉不明快步地走向城门,表情沉重,脚步急促,他问了一大堆的问题张静安都没有去回答他,只是告诉他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再来。
正当要离开城门的时候,阿部赶了过来,附在张静安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张静安的表情突然变的痛苦,朝着城内跑去。
阿部走到厉不明眼前对他说:“厉不明,城主有请!”
又来到了熟悉的大厅,上次和张渡边见面时,厉不明还是救他女儿的恩人,可现在,厉不明的生死就在张渡边的一念之间。张渡边瘫坐在座位上,身后的靠背支撑着他的身体,脸色蜡黄,目光憔悴,看来外边的传言不假,张渡边是真的病了。
“张城主!”厉不明现在大厅中央鞠了一躬,张静安此时就站在她父亲的身边,眼睛通红好像刚刚哭过。
“你来这里做什么?”张渡边的声音很小,说了几句话就全身发抖,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厉不明不知道是什么病会让一个如此魁梧的人几个月之内变成这样。
“难道张城主也以为我是天封国的间谍?”
“不是我认为,而是严正下的命令,慧炬院的人见到即杀,阿部已经手下留情了。”
“为什么会这样?”厉不明不解的问。
“你在沼泽和白鸽骑士做的事情破坏了严正的计划,整个联合城现在都对你恨之入骨。”
“原来沼泽的事情果然是联合城所为,你们现在已经沦落到要与剔骨党勾结了吗?”
张渡边用手扶着椅子,强行的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厉不明身边。
“这联合城不是我说的算,就连严正也说了不算。你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吗?”
“不知。”
“是辐射!”张渡边咬着牙恶狠狠的说。
“难道是人屠?”厉不明惊讶的说。
“不错,漆水矿的诱惑力实在是强大,每次我把人屠拿在手中,心里对这种力量的迷恋就更强大一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你现在的身体...”
“我还死不了,严正派人送来了全效抗生素,我的身体正在恢复。但人屠已经运往前线,单单我这黄沙城已经有上千把,只要战争一爆发,千万士兵会拿起它杀向敌人。”
“难道张城主不一样打赢这场仗吗?”
“我想赢,可赢了之后呢,有人治我的病,这千万是士兵的病谁来治?”
“难道这全效抗生素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张渡边表情凝重地说:“每个人都有?我们甚至都不清楚他它的来历。如果战争之后,士兵们得不到治疗,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那城主知道是什么人拥有这种药吗?”
“我派人去黯淡烟火城调查了,这个人你也见过,就是苏至,她传回消息说药在金库的商人手中,具体下落她还在查。”
“苏至去了严正那里?”
“对。苏至已经把天封城的事告诉我了,可这乱世中,儿女情长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厉不明何尝没有这样想过,他多么想和厉不然一样洒脱,可这乱世的引擎轰鸣,推动着每一个人无法停下脚步,连看一眼路上的风景都成了奢侈。
张渡边继续说:“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看望城主,补给食物而已。可是谁料差点命丧于此。”
“让你费心了,你先去地牢住一晚,深夜我会派人带你出城,走吧,去查你要查的事情吧,不要再来这里。你我能为百姓做一点事就做一点,做不了也不必太过纠结,生死有命。”说完,张渡边闭上了眼,一动不动。张静安喊来两名守卫,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厉不明带进了地牢。
昏暗脏乱的地牢里充斥着一股霉臭味,还有血腥的气息。墙壁上的灯泡忽明,把地牢里的恐怖气氛又多添了几分。
有几个卫兵正审问着一位重要的犯人。鞭打,烙刑都用上了,惨叫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地面上风力发电机的轰鸣声,活脱脱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厉不明尽量放空自己,屏蔽自己的感官,静静地瞪着深夜的来临。可苏至和厉不悔的安危一直扰乱着他的内心,尤其是厉不悔,很有可能他已经掌握了真相,只是深陷敌营无法脱身,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煎熬。
地牢的门被缓缓打开,第一穿着斗篷的人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阿部,阿部将包裹扔给厉不明,招呼他赶紧穿上,包裹里除了衣物之外,还有一些食物,不知是谁为厉不明准备的。
阿部带着厉不明来到了一座庭院,庭院角落的草丛中有巨石,阿部吃力的挪动着巨石,厉不明就在身后静静地看着,直到阿部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厉不明才想起来过去帮忙,巨石被挪开了,露出一道暗门。
“从这里下去,地道尽头的左边有一个洞,你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会,等天亮再出去,记得封好出口。”
“阿部我有件事想问一下你。”
阿部白了厉不明一眼,然后率先下了地道,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路程,来到了阿部所说的地洞。
“什么事说吧。”
“你在寻思者中听没听说过黄浩这个名字?”
“黄浩,当然听说过,不过他的事都是二百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听其他人提起的,你问他的事干什么?”
“他有没有什么后人,或者说有没有人掌握了他的研究发现?”
阿部想了一会说:“倒是没听说他有什么后人,不过他作为第一代寻思者领袖,他的徒弟确实不少,寻思者中基本可以分为三派,第一派叫做“智械派”,以研究人工智能为主,代表人物就是周丙天,邱树森,博学殿堂里的智人就是周丙天的作品,第二派叫做“液压派”以机械四肢和机械武器为主要研究方向,我之前就属于这一派,我的老师董安是这一派的领导人,黄浩属于第三派,叫做“炼金派”,以化学混合产生的冲击波、热辐射为主要研究方向,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爆炸,两百年前黄浩这一派的人数最多,也最疯狂,在战争之中高速发展,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第一代寻思者领导人,可随着黄浩死去加上炼金派的危险性太高,学习他这种流派的寻思者越来越少,相反,智械派在这两百年的时间内发展的越来越壮大。”
“那炼金派现在的领导人是谁?”
“这我也不清楚,他们这帮疯子刚选出个领导人说不定第二天就炸死了,更换太频繁,而且他们这一派的寻思者总是独来独往,知识不共享,每个人制造的炸弹都有自己的风格。”
“有没有人对这一派的了解比较深?”厉不明问。
“那应该就是各个流派的领导人了,我的师父董安现在应该还在六连山的某个枢纽站中,而邱树森近些年一直待在中联城。”
“我知道了,谢谢。”
“你好自为之吧,我先回去了,还要组织小队去追你,你最好绕着前门走。”
厉不明在地洞里休息了一会,等到天亮,他才爬出地道,环顾四周,周围全是一片乱石,黄沙城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厉不明赶紧封好出口,迅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