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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嘶鸣,封三娘拍马赶到。
封三娘道:“你的速度更快了!”。
段五摆摆手:“老了”!
“老而弥坚”!
“三娘过奖了”!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只听见“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回响。
过了很久,封三娘忽然说:“这些人究竟为了什么挡道?他们难道不怕得罪‘洗剑山庄’的人吗”?
段五道:“你没有听见刚才有人说欧阳老爷子想要金盆洗手了,那么‘剑盟’盟主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肯定是有人觊觎这个位置,拦截前去祝寿的人,这样,他们的竞争对手就少了”!
封三娘问道:“什么人这么阴险”?
段五迟疑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听说过‘清风社’这个组织吗”?
封三娘摇摇头。
“传闻他们是北面邻国的御用机构,专门干一些颠覆别国的勾当,他们四处重金搜罗强援,在各地建立秘密据点,以便有朝一日里应外合,配合军队南下的行动,据我所知,他们在南明城里有一个据点,这些黑衫人的武功路数和行事方式他们同出一辙,应该就是他们的人”。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说来话长,我也是无意之中得知了他们的秘密,为此,我才从北国逃到这里,没想到南明城的官府被他们收买了,硬要说我是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还好我趁他们防备松懈逃了出来!”。
“你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怕我去告密吗”?
“你不会”!
“未必”!
狗东西忽然感到段五的身体一颤,他哑然道:“三娘,你真的是他们的人”?
封三娘看着远山,缓缓道:“段郎,我们分别太久了,今天好不容易才相逢,我们就不能谈点别的吗”?
她忽然改用“段郎”来称呼段五,狗东西感到段五的身体竟然僵硬了,耳边听见段五说道:“三娘,我知道我曾负你,不过,那是迫不得已,那天,我得知了你新婚的消息,连夜赶往北国,打算这一辈子不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身子突然一软,颤声道:“三娘,你施毒的手段越加精进了……”!
封三娘笑魇如花,道:“段郎,好好睡上一觉,这么些年来,你东奔西走,也累了乏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狗东西看见段五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狗东西大惊,对封三娘说:“求求你救救我师父”!
封三娘奇道:“段五什么时候收了你这个徒弟的”?
狗东西说道:“段,哦,不,师父昨日才收我为徒的,所以江湖上没有人知道……”。
这些日子他遇到的怪人,无一不好为人师,情急之中,“师父”二字脱口而出。
封三娘不禁“噗嗤”一声笑了,道:“‘快刀段五’不是向来无牵无挂独来独往吗?怎么会突然收徒,不对不对,小兄弟你骗我的……”。
这时一个声音在说道:“他没有骗你,他正是我新收的弟子段小明!”。
封三娘脸上不禁变色,她看着段五,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她喃喃地道:“难道你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
……
……
封三娘出生于山南的制毒世家,江湖中一提到封家,无不为之色变,据说只要封门的人一出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幸存。
可是现在,段五非但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好像还更加精神了。
段五道:“三娘,你还是心软了,刚才你用的‘七魂落魄散’,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或许你念及旧情,只用了平常用量的三成……这些年来我深入苗疆回地,尝遍百草,不知受了多少苦,从死亡的边际挣扎回来多少次,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身子骨,但我还是不敢保证能够抵御你们封家的毒药,这次,我好像有信心了”!
封三娘的肩膀一动,段五知她又要施毒,就说:“三娘,封门有训,一击而中,从未有第二次出手,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封三娘咬牙道:“段五,如果不是当初你的始乱终弃,我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吗”?
段五看着封三娘,道:“三娘,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加入‘清风社’”!
封三娘黯然道:“十年前的今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追到了北国,只是为了向你解释清楚我并没有移情别恋,可是你一直避而不见,我一个女人家,人生地不熟的,没过多久就受不了北国的寒冷气候,我病倒了,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有一个人救了我,后来,他,娶了我,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就是‘清风社’的人,他以结婚的名义招募了我……一年后,我生下了一个女儿,他们以女儿要挟我,逼我为他们做事……”。
封三娘说到这里已经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她看着段五道:“段郎,我如果不杀了你,他们就会杀死我的女儿,可怜我那苦命的孩儿……”。
段五叹了一口气道:“三娘,你走吧,就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从此不会再见了”!
他一拨马头,向前冲去,只剩下封三娘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年少的段五少年成名,有江湖名宿认为他的快刀甚至已经快过了他的师父。
那是段五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段五在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里遇见了一生之中最美丽的封三娘。
段五出生于一个医药世家,可惜家道中落,但段五天生喜欢药石之道,每到一处,遍寻群山,以见识稀有药材为乐,如果不是家道中落,他定然会成为一代名医,然而造化弄人,他从悬壶济世成为了杀人利器。
所以,段五最大的爱好就是治病救人,似乎这样可以稍稍减轻一点他杀人的罪过。
那一年,正值封门的独女封三娘豆蔻年华。
封门一族,向来人丁兴旺,可是到了封门的第八代传人封千里时,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两个儿子已经成名,开始行走江湖,独女封三娘待字闺中,未曾婚嫁。
段五为了追杀一个仇人,到了山南,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终于刃了仇敌。
大仇得报,精疲力尽的段五躺在山南的青山绿水之中,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一阵歌声惊醒了他的美梦。
这是一个少女口中唱出的曲调,和这大美景色相印,犹如天籁之音。
封三娘就在这时出现了,她发现了躺在草丛中的段五,顿时花容失色,惊愕之余,不及细想,纤手一扬,一股烟雾喷向了段五,正是家传的“七魂落魄散”。
段五顿时浑身动弹不得,幸好他还能开口说话,苦笑道:“这位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对我下此毒手”?
“你这般模样,满身血迹,非奸即盗,为何在此”?
“我被人追杀来到这里,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姑娘”?
“这里除了我们两个,哪里还有其他人?你分明是故意撒谎”!
段五苦笑道:“姑娘,我现在不能动弹,要打要杀由你,我怎敢说谎……”这时药性发作,他全身瘫软如泥,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茅屋里,小茅屋里静悄悄的,他动了动身子,虽然全身还是酸软无力,但是总算是可以动了。
他挣扎着下了床,这时只听见一声门响,一个人走了进来。
段五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来人格格一笑,道:“名震江湖的‘快刀段五’也不过如此”!
正是那个施毒的少女。
段五道:“有本事就真刀实枪地干上一场,靠这些旁门左道的小伎俩有什么本事”!
少女说:“‘快刀段五’英雄了得,小女子怎么会是你的对手,不使用旁门左道怎么能够抓住你”!
段五奇怪地道:“我和你很熟吗?你怎么会认识我”?
少女道:“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的刀啊,那上面不是刻着‘快刀段五’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吗”?
段五不由得脸上一红。
“太高调了”!他想,如果能够脱身,定将把那几个字磨掉,做人还是低调些好。
少女道:“如果不是因为那几个字,恐怕你现在已经成一只死狗了!”。
段五的脸更红了。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姑娘的不杀之恩了?”。
“难道不是吗?”。
“……”。
“你现在虽然性命无忧,但武功全失,只能任我宰割,所以,放聪明些,尽量地对本姑娘客气一点!”。
段五暗暗叫苦,常言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少女虽然不是犬,但是看上去比恶犬还要难以对付,不知她将如何“宰割”自己?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说道:“从前,父亲为了打发我的寂寞,给了我一只狼犬,可是它总是不听话,你猜我对它做了什么”?
段五的心中一惊,马上就联想到了后果。
果然,少女说道:“它一天到处乱跑,怎么教都教不乖,没办法,我只有打断它的腿,这样,它就不会乱跑了,整天陪着我……”。
段五没有想到少女的心会如此地狠毒,如今落到了她的手里,他的结局会和那只可怜的狗一样吗?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说道:“封千里是你什么人”?
少女一愣,说道:“家父的名字也是你乱叫的吗”?
段五忽然笑了,他说:“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我栽倒在你的手里也不算冤枉”!
少女问道:“你什么意思”?
段五道:“封门施毒的绝技天下第一,只不过也太不光明磊落了……”话音未落,脸上被少女扇了一掌,段五此时武功尽失,避无可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一痛,一只手自然而然地一把抓住了少女柔若无骨的手。
少女脸上一红,蓦然间竟然呆住了,一只小手任由段五握住,一动不动。。
段五轻轻地一拉,少女“嘤”地一声,被他拉在了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