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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日子仍然要过。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天亮了!
说来奇怪,就像是从前做过的梦一样,他大部分都记不清楚了,唯独对老不死的的出走伤心欲绝!
狗东西悲伤了几天,觉得并无卵用!肚子依然吃不饱,破床依旧硌人,桥洞永远漏风,一句话,伤心和思念是奢侈的东西,并不是他这样的人可以消受的!
木头人仍在,他看着木头人,木头人也在看着他,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
恍惚间,木头人仿佛化身老不死的,桥洞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快乐!
几日来,他被老不死的留下的木头人折磨得形销骨立,他几乎记住了所有的穴位,这日一早,他惊奇地发现木头人已经失去了魔法!
自己再盯住它的时候不在迷糊,反而精神抖擞!
莫非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法力不再?
更神奇的是,木头人身上的红点和字眼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把玩时间太久,蹭掉了还是因为魔法的消失而消失的?
原来看似和老不死的栩栩如生的木头人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老不死的模样!
狗东西啧啧称奇!
他把它供在了桥洞的一个凹处,如同庙里供奉的神邸!
肚子里“咕咕”叫了几声,提醒他该出去讨饭了!
狗东西掀起了破门帘,走出了桥洞。
这几日来,他如同入魔了一般,对木头人重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茶不思饭不想,蛰伏了几日,非但没有饿得气息奄奄,反而精神百倍!
他不知道,自己看上去形销骨立,头发疯长,就像是一个野人!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内力充沛,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使用它们!
至于内力从何而来,他一无所知。
他甚至不知道内力为何物?只是感觉身体里充满了一种神奇的力量!
从外表上看,他还是原来的那个狗东西,实际上,他已经焕然一新了!
……
鬼使神差般,他信步来到了南明河畔,樱花林中!
樱花如云,花香十里!
游人依旧络绎不绝,人头攒动!
花期苦短,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
所以,有钱人及时行乐,穷人也沉浸在这春光里,流连忘返!
狗东西徜徉在花丛中,春风熏得游人醉,可惜,遍寻不见那日的少女,狗东西心中不禁一阵失望!
这时有人在大喊一声:“千户大人来了!”。
狗东西回头一看,只见一队士兵从官道上向河边逶迤而来,一个全身银甲的将军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指挥士兵开始驱赶游人。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喊道:“所有人等注意了,有江洋大盗混迹其中,意图不轨,举报者悬赏白银五十两!“。
“哗”地一声,他展开了一幅画像,好事者蜂拥而至,争相观看。
狗东西在人群外面看不清画像,只听见一个人在念道:“……有要犯草上飞一名,年龄三十有余,身材高大……如有举报,赏白银五十两……”。
狗东西听得入神,五十两白银是个什么概念?狗东西想,平常在“独一居”听到店小二报价,似乎最贵的菜也不过一两银子,这个,这个五十两银子能够在“独一居”吃上多久?一年还是半载?
狗东西情不禁伸出了手指,一个一个地搬弄,可是算了半天,也得不出结果,这时,旁边有一个人拉了拉狗东西的手,说:“兄弟,想不想挣点银子?”。
狗东西正在胡思乱想之中,听到“银子”两个字,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个人拉着狗东西说:“兄弟,请借一步说话!”。
狗东西懵懵懂懂地被那人拉着,一步一步地来到了河边的一片茂密的树林里,
那个人松开了狗东西的手,指着他身上的那件破烂不堪的衣衫说:“脱了它,我用五两银子跟你换!”。
狗东西再愚钝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件破衣烂衫连半个铜板都不值,而眼前的此人却要用五两银子来换它,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自言自语地说:“他们都说我是傻瓜,难道你比我还傻吗?”。
那人显然不耐烦了,一把抓过狗东西,狗东西正要反抗,没想到那个人伸出了一指,轻轻地在他的身上一点,狗东西只觉得身子一阵麻木,一点也不能动了。
他想要张口说话,可是连嘴巴也张不开了,身子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样,完全不听从自己的指挥,他看着天空中如雪一样的樱花,白得耀眼,然后,一切都消失了,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在失去了知觉的那一刹那,他听见了一阵声音传来:“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只觉得身子一轻,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穿梭在无休无止的樱花丛中,然后,一切都渐渐地远去了。
“啪”地一声,他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狗东西跌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半晌才缓过气来!
狗东西发现自己躺在一处荒地上,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挟持他的那个汉子正在和一群士兵激战正酣。
以往南明城里一旦发生斗殴,狗东西总是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观战,所以,南明城里的混混和地痞都认识他,狗东西认为打架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只是可惜自己本事低微,胆子又小,从来不敢亲自尝试,发生争执的时候,自己总是被欺负的一方,好在人家都认为他是一个孬种,下手的时候一般都是点到为止而已,以免显得自己恃强凌弱,胜之不武……
南明城里的斗殴,一般都是拳脚相向,最多棍棒砖头加持,很少有动兵刃的,现在呈现在狗东西眼前的显然不是一般性的斗殴,而是以命相搏,十几个士兵挥舞着雪白的砍刀正在围剿那个所谓的“江洋大盗”。
江洋大盗在士兵们的围剿中,如同一只鱼一样地滑溜,有好几次,明明士兵的刀已经砍到了他的身上,江洋大盗身手灵活,十几把明晃晃的刀一起落空,居然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半分。
狗东西不由得在心里喝了一声彩。
狗东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观战的千户大人,千户大人虽是一个武官的官职,但是这位大人文人出身,自然不能亲自上阵,只能在一旁摇旗呐喊,这时,江洋大盗已经不耐烦和士兵们纠缠,只见他夺过了一把刀,一阵“砰砰砰砰”的声音过后,十几个士兵手中的刀纷纷落在了地上。
千户大人见势不妙,想要跑路,江洋大盗没有给他机会,从人群中飞身而起,像一只大鸟一样地扑向了千户大人,千户大人脸色惨白,一时间呆立当地,双脚竟无法移动半分,被江湖大盗像抓小鸡一样地一把抓在了手里。
千户大人面如死灰,十几个士兵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千户大人颤声问道:“好汉,你,你要怎样?”。
江洋大盗微微一笑,说道:“还请劳烦大人送我一程!”。
千户大人忙道:“好说好说,不知这位壮士要到哪里去?”。
江洋大盗道:“别废话,你现在只是老子的一条狗,主人到哪里你就得跟到哪里!”他用刀指着一个士兵说:“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给我!”。
那个士兵看了一眼千户大人,又看了一眼江洋大盗,不敢违抗,脱去了身上的衣服,只剩下内衣内裤,双手递到了江洋大盗的跟前。
江洋大盗看了一眼狗东西,用刀指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说:“还有你,把衣服脱了给他穿上……”他指了指狗东西,那个士兵不敢违抗,只得脱了衣服递给了狗东西。
“穿上它!”。
狗东西接过了衣服,抖抖颤颤地穿上,他的身材和那个瘦小的士兵差不多,衣服穿在身上,不大不小正合适。
江洋大盗倒转刀柄轻轻地在千户大人的后背上一点,千户大人身子一软,顿时委顿在地上。
江洋大盗对众士兵喊道:“今天暂且饶了你们,回去就对人说千户大人半路上遇见了老情人,想要逗留几天才回来,明白了吗?”。
“明白”。
“滚蛋!”。
十几个平时欺男霸女的士兵此时如获大赦,兵器也顾不得捡,瞬间跑得干干净净。
江洋大盗换上了士兵的衣服,一脚踢在了千户大人的后背,千户大人哼了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江洋大盗说道:“大人,请吧!”。
他指着狗东西道:“你也一起走!”。
狗东西穿着士兵的衣服,除了头发凌乱,脸上有些污垢,倒也人模狗样,他向来被人呼来唤去,逆来顺去惯了,就“嗯”的一声答应了。
一个千户大人,两个士兵扈从,三个人大摇大摆地上路了。。
狗东西平常也常去南明城的茶馆里听过评书,虽然经常被店小二驱赶,但多少知道了一些江湖上的事,在说书先生的口里,所谓的“江洋大盗”其实都是一些行侠仗义的好汉,他们劫富济贫,快意恩仇,是狗东西心驰神往的英雄,不过那些终归是传说,今天机缘凑巧,见到了真人,隐隐然觉得兴奋无比!
至于去哪里,他也不在乎了,反正他没家没室,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有吃有喝,哪里都是家。他老老实实地跟在两人的后面,沿着笔直的官道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