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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铁血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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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兰的温山家族最开始是做冶铁的。从温山泽明的父亲温山渊开始,室兰冶铁厂也做充气娃娃。温山渊认为钢铁太过坚硬,家族的长久需要“柔”的东西,做充气娃娃不但需要柔的材料,也需要“柔”的思想。
  既然计划好了,就开工。起步总是艰难的,产品滞销,家人被耻笑抬不起头。固执的温山渊另起思路,从柔性材料的研究做起。用精钢和柔性材料搭配,冶铁厂经常会做出一些用于工业设备上的,优良的重要部件。终于,在智能行业开始给机器人划代的时候,室兰冶铁厂也制作出了可以说话以及做出简单动作的人形偶“纯子”,并注册了“久之伴人形偶株式会社”。
  温山泽明继承家族产业后,冶铁业进入了低迷期。然而,高质量的智能娃娃却供不应求,英国的FXDOLL公司与久之伴之间的商业竞争逐渐白热化。温山泽明的妻子在生下一女一儿后患癌早逝,悲痛的他一门心思投入到柔材的深入研发当中。室兰地方艰苦卓绝的奋斗让英国人望尘莫及,终于在23代时的世界成人玩偶市场仅剩久之伴一家大品牌。
  战胜FXDOLL的秘密武器就是纳米硅金复合材料,这种材料柔软耐磨,配合轻钢骨架的支撑,触摸起来有人体肌肤的层次感。不但皮肤与真人难以分别,肤色肤质饱满度还可根据顾客的喜好调节,“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都可随心所欲。
  在25代仿人面世之前,各国政府都立法禁止企业对仿人机蒙皮,还规定必须在仿人的额头部位铭刻厂商和型号。但是,这个法律对久之伴是网开一面的,理由是“没有人面对着明知是一副钢筋铁骨还会有性趣”,且不说什么在额头上盖铭文这样的鬼话,严格禁止只会将这个行业逼入“不可控到诡异”的境地。
  这事实上保护了久之伴的超级垄断地位——技术加上法律。不管是久之伴的哪一代产品,价格都奇高,能拥有一个“她”或“他”都是社会塔尖级富贵的象征。
  于是,本州的多家大财阀开始觊觎久之伴的产业。温山泽明以儿女尚年幼为理由,接连拒绝了本州大家族的联姻请求。不久之后,温山泽明和十七岁的小儿子就在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中丧生,温山家仅存的大学在读尚未毕业的大女儿则立刻公开与本州的嵯峨家的长子交往,以山崎会社的势力,北海道室兰这个地方一直保持着平静。
  ******
  “雪子真是太柔弱了,北野不在的时候,下人都要主人伺候料理。”师千帆忽然觉得雪子其实不是一直都能很惬意地享受寓居的生活。
  他想去指责这群年轻人,但以自己客人的身份又不方便,只好期盼八代子回来治他们。他一定要把雪子的辛苦一五一十地告诉北野和八代子。
  早晨的时候,雪子骑自行车去了海边渔场,回来后不久,几个工人就送来了一条肚子圆滚滚的鱼。
  看起来雪子是有点馋了!两天都没有吃到新鲜的鱼,这条是带子的鲟鱼,有三尺多长,要先取子再切块。
  “我来处理它!”师千帆自告奋勇拿着细长的鱼刀去水槽捞鱼。
  大鱼的力道也很大,师千帆刚把大鱼从水槽抱出水面,大鱼一翻腾将他掀倒在地,手掌按到刀刃上,从食指和中指之间割开了深深一道血口子,整个右手掌几乎裁成两半,鲜血涌流不止。
  “千帆君~”雪子大吃一惊冲了过去,一边撕开自己的衬衣将他整个手掌捆扎起来,一边紧张地看着师千帆的脸,直到他眼皮逐渐合上,晕了过去。
  舞子和小七担着晕过去的师千帆跑到大路上,智能车将他送到函馆中央病院。
  师千帆朦胧中听到医生在说“病人是晕血,晕血就是看见大量失血会害怕,会晕掉,这种情况不严重。”
  “雪子……”
  “山木君……”
  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师千帆转来转去遇到了雪子,雪子看起来并不开心,她一转身跑进了树林里。
  师千帆跟了进去。雪子跑得很快,荆棘遍布的树林将她的和服挂破,沿路过去都有橙色的布碎,人却早已不见踪影了。
  迷雾渐渐消散,物体看得非常清晰。
  这不是普通的树林,而是海边的那种热带雨林。高大的乔木一层层伸入云雾中,地上脚背深的苔藓又湿又滑。师千帆艰难地跟着和服碎片走,跟到一处到处都是绿萝的地方,踪迹消失了,只有一群受到惊吓的猿猴顺着巨树的枝桠一层层往上窜,蹬掉的枝叶悉悉簌簌落下来,掉到厚密的绿苔藓上。在偶尔裸露的地面,可以看到破土冒出的奇异蘑菇和被雾水浸得通透的水晶石。
  “雪子~,你在哪里?”
  师千帆只得大声喊,又惊飞了一些栖息在树冠上的鸟,哗哗哗哗胡乱地拍着翅膀。朝着前面的巨树走了几步后,师千帆听到巨树后传来“噔磴磴”急速拉弓的声音,躲到树旁一看,一位女战士翘着马尾,穿着露腰露胳膊的黑色紧身衣,正在全神贯注地朝着几个方向拉弓射箭。
  当女战士的脸转过来的时候,师千帆发现她正是雪子。
  “雪子,你在射什么?”
  雪子没有理会她,收起弓朝其中一个射箭的方向大踏步走去。师千帆胸口突突的跳,雪子不是之前他在酒馆看到的那个样子,她现在好像一个冷酷的杀手,黑色皮靴、黑色指套、身手矫捷、动作犀利,眉眼间透着摄人的寒光。
  走了十几分钟后,师千帆看见地上到处都是死去的野生动物,它们身上的致命位置都插着一支箭杆。
  “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千帆看着这些死去的动物,不解的问。
  雪子没有看他,也没有应他,她从臀后抽出一把砍刀,走近一只死去的跳羊,照着死羊的头残忍地砍下去……
  只有半个脑袋的跳羊突然站起来,一蹦三丈高地跳走了。
  雪子插回砍刀,不紧不慢抽一支箭搭上弓,朝跳羊的方向射过去。只看见远处林中的半空腾起一团火光,一具烧糊的东西重重砸在地上。
  “这种箭太……,雪子,我们回去吧!”
  师千帆走过去拉住雪子。
  雪子回头看他,目光才有了一点温柔。
  然而,只是一瞬间,雪子目光突然重见冰霜。她用力推他一把,就手回到腰后拔刀,刀还未出鞘的时候,一头比人大得多的棕熊泰山压顶般地扑下来。雪子左手揪住熊毛,沉着抵抗,长筒皮靴蹬入土中,犁起长长两条湿滑的苔藓,箭支撒了一地。
  师千帆捡起箭支,奋力插向棕熊的后背。金属箭头在熊背上当当作响,根本插不进。棕熊转身刷了他一爪子,连同将带血的箭支拂到地上。
  雪子的砍刀终于可以拔出来了,她以极高的敏捷度由下往上一提刀,棕熊从背后站着被劈成两半。整齐的切口露出金属的光泽,极细的电池破碎后高速释放能量,闪着耀眼的光芒将棕熊融化成液态,点燃了潮湿的苔藓后又渗入地下。
  原来是机器怪兽。
  师千帆知道是误会了雪子,他再次走上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对她说一句话。
  “雪子,我……”
  “山木,你受伤了!”雪子平静的说。
  果然,师千帆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不听使唤,那里已经被熊的利爪划成深入手腕的“大V”形,鲜红的血液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样放出来。
  师千帆喉咙“啊”的一声瘫软在地上。
  真的很软。
  他知道是自己在晕血。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躺在医院的护理床上,明亮整洁的环境让他觉得放心。
  “雪子……”师千帆努力克服自己的晕血症状,他看到一位很像雪子的护士紧盯着神经网络扫描仪在给他处理伤口。伤口很痒,他不敢去看,因为他记得自己的手掌是从食指与中指之间劈开了叉。
  护士带着口罩,抬眼看他的时候笑眼弯弯。这种让他心动的眼神只有雪子才有。粉红色的护士衣和帽子,即使外面再套件深绿色的防护服,也遮掩不住雪子的娇美的体形。
  师千帆深呼吸,控制自己的紧张感。“雪子”并没有应他,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放进了一盆药液里,大夏天也能感觉到一阵冰凉,针扎般的疼痛传遍整个右手掌。师千帆盯着护士的眉眼,欣慰地露出笑容,因为他知道只要有疼痛感就说明手的知觉还在,不会残废,顶多就是一道疤。
  护士没有回避他热辣的眼光,与他对视,似乎在挑逗他。
  “雪子,我爱你!”师千帆直勾勾地小声说。
  受伤的人总是善于抓住时机博同情,护士依然只是眉眼弯弯看着他,不回应他。
  做护理耗了几个小时。师千帆手上缠着纱布被护士从手术室扶出来的时候,在外面哭泣的奚可之和不安的雪子一起上前,把他从护士手上接过来。
  “可之,雪子!我没事,不用扶,是手受伤又不是腿。”
  看着正走开的护士和眼前的雪子,师千帆迷惑了,他看到那护士甚至还回头冲他一笑。
  因为不用住院,所以回到酒馆还是刚过中午。北野和八代子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可口的饭菜很快做好,伙计们在北野的指挥下各忙各活,温山家的主人更像是北野。
  雪子在清澈的山泉水池边和北野说话,师千帆走过去的时候,她朝他笑了笑。
  只见北野走进厨房,单手从水箱里提起那条大鱼的鳃部,大鱼无力地摆着摆着就没有力气了。他另一只手抽出一把弯刃厨刀,对着大鱼圆滚滚的肚子由下往上一拉,一大堆黑色的鱼子立刻掉到铁盆里,只剩下大鱼空洞洞的腹腔。北野先把大鱼的“尸骸”丢在一旁不顾,而用一种网眼大小合适的筛子分离鱼子。看到北野大手在筛子里面搓揉的时候,师千帆感觉自己的手掌随着他的动作隐隐作痛。
  ******
  “独牛山家园日记29天(720)
  在村东头的大山下,有一个地方叫磨子坪,那里绿油油的草地比附近几个村庄加起来都广阔,草地上大石散布,几条清澈的小溪分别从山谷不同的壑隙中流下来,浸过大石板和绿草地,一阶阶地形成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沼泽水坑,两三条黄牛散慢地在水坑边吃草。
  按说,在大别山的深处有这么大一块水草肥美的风水宝地是很难得的,怎么没人在此兴屋造田,合村成镇呢?
  当然不是了。
  这里既然叫磨子坪,那是因为大山脚下有一扇巨大的石磨,石磨到底有多大,没人知道,只知道去山上打柴的人回来说,泥巴里露出石磨的一角可以晾晒几担活柴。每当有人提到大石磨,村里就会有老人津津有味地讲起八百和尚、四百道士的故事。
  传说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大山下面是江汉腹地进入烟花江南的重要通道,这里的人们守着宝山和良田,勤劳苦做,却怎么也比不上来往客商生活富裕,人们满腹愁怨。
  有一位高僧了解了情况之后,十五这天便在山下的草地上撑起一把油纸伞,画地诵经。等到了初一的时候,大家发现上个月的确做事顺利了很多,商人会停下来用高价把他们的山货买走,以前不愿意走动的远房亲戚也托人带信来问候。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沾了和尚的光,于是他们决定一起动手帮和尚搭建茅屋当庙,好留住他、供奉他。
  有一位道长了解了情况之后,便在茅屋的东面也建了一间简陋的道观,还在道观上悬挂了太极旗。附近村民凡有测字、取名、算命、动土的都来跪拜占卜,没有不吉祥的。
  高僧请来了同门十人,扩建庙宇。每逢节日喜事,香客盈门。内地和江南客商慕名前来参拜,每上高香以求兴隆,高香动辄烧黑了屋顶。
  道士寻得了本宗三家,俱通玄境、妙门,凡求富贵发达的士绅,不远千里来求教,重施礼帛。
  和尚和道士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汇拢过来。
  道士伐千岁木接凌霄观,道长手持两把宝剑,一曰干讲一曰莫言,掘深井保真龙再现,玄黄之境淹耳道铃连响三十天,四百道士劝人把金银献,平安的人通常留命不留钱。
  和尚凿巨石起大殿,主持方丈卧房各有三大间。八百和尚四下开良田,十丈大磨三百人推着转,转一天也只够吃一天。方寸之地钟鼓传不远,翡翠念珠搓上两百遍,专劝人向善,鸡鸭鱼肉不献上来难道留着过年?四大皆空福无边!
  据说,那时的磨子坪繁华似京城,文人雅士模仿《阿房宫赋》做了一篇《磨子坪赋》,具体文章已在历史长河中失传了。
  早上把草木封闭的烂污泥池塘砍出一块几米宽的缺口,用拆下的IICH手环里面的金属丝磨了一个鱼钩,系在塑料绳上,挂上蚯蚓用竹竿抛入水中。这是小牛第一次看见钓鱼,他很高兴,对他来说,这大概比用树枝打青蛙有意思。不过我还是让他失望了,一条不大不小的什么鱼上钩后在挣扎中挂在岸边的树根上拉脱钓钩逃走了,留在竹竿上的只有半截绳子。鱼钩和鱼线这种东西多年前就失传了,钓鱼这种技术只是留在印象中。惋惜之余,小牛还是用小手从水边的沙子里围上来了几条他手指那么长的虾虎鱼。我告诉他,爸爸有不下十种办法将池塘里的鱼抓起来,因为在这个地方,我们才是万物之王。”
  ******
  神户的富山电气会社实力雄厚,因为在冶金、纳米材料、电路方面行业领先,即使富山财团的决策人富山正雄是在16代时才进入智能机器人行业的,富山还是能后来居上,成为嵯峨峻崎所说的日本十家入围智能设备制造商的超级企业之一。
  七十三岁的富山正雄,尸体被发现在高尔夫球场的休息间里,法医检测是氰化物中毒。富山社长的保镖曾看见他身边的一位年轻女子递给过他一罐瓶装水,后来警方找到的塑料瓶,其中的残液毒性与尸体化验报告上的相符,但警察未发现该年轻女子后来的行踪。
  同日,富山的独子富山贤一在会社电梯井坠亡。事情的具体发生过程现在无法查证,当时的安保摄像头在出事前几分钟受到干扰,外界猜测这又是一起计划周密的暗杀。
  富山事件后,日本智能企业快速做出反应,会社长及其继承人都安排一队安保人员贴身防卫,食品、饮水、封闭空间的空气都由护卫队员亲测,拿取物品、拉门把手都由随从代替做,重点监测场所的坚固性,隐藏的爆炸物,有害放射性等潜在危险。
  尽管安保工作做得非常细致,吉浦医学院的社长三浦友和还是死在了汽车失控的事故上,和他一起遇难的还有他的次女三浦由美子及其男友。失事汽车的两只前轮在车祸中脱落后全部失踪,至今没有找到。吉浦医学院也是十家超级智能设备企业之一,三浦友和多年前就从医学研究转向仿人和比人的研究,制造了性能优良的27代医护机器人,日情科综合实力排名全球第七位。
  三浦友和的死让日本全体智能设备制造厂如履薄冰,不再轻易展开任何社交活动。其中,嵯峨也被家族禁足,等事态明朗后再制定安全可靠的出行方案。
  仙台的宫城警察本部对富山和吉浦事件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企业大佬连警察局都不放在眼里,敢公然行刺他们的势力并非善类。宫城警方对吉浦的案件草草登记之后,就没有什么下文了,吉浦的事还是得三浦家族的人自己去解决。
  与宫城警方不同,东京警视厅很快对富山的案件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还成立了数百人的专案组进驻富山社内,对家族年幼的孙子小富山和他的母亲进行保护。内阁首相东野有圭在媒体上对企业界表示,保护企业管理者的安全是日本政府最大的责任,政府以国家的名义成立富山临时信托委员会保障小富山在未成年的时间里会社能够顺利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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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
  嵯峨崇非常生气,富山电气即使没有了决策人,会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还是可以按照既定的方式运营下去,富山信托会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嵯峨崇说出自己的计划后遭到了儿子的抗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家族派人去和富山家的寡妇提亲。放弃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如同之前27代时的大失误,照样让他感到心堵难受。以过来人的眼光,嵯峨崇并不看好儿子同雪子小姐的关系,那女人心机太深,峻崎根本无法驾驭,久之伴根本就是一家透明的超级企业,明明就在眼前却不会有谁去防备它。
  广岛和新魔力与富山的接触最为频繁。富山的管理层更倾向于与广岛“联姻”以渡过决策人危机,学习六年前温山社长与山崎的长子那样,公开投靠却不实际发生关系。这样在没有让广岛怀恨的情况下也消除了其他家族对富山的觊觎。
  谋害富山社长的凶手还没有找到,有胆子和富山社这么快联姻的人要么是主谋,要么是自信心膨胀,寡妇富山雅子同意管理层的建议。
  一位身着多褶白色长袖衬衣和蓝色短裙的长身美少女,旁若无人在大街上跳着动感惹火的舞蹈。更多的看起来年龄相仿的美女们围过来观看,模仿长身美少女的样子并学习她的动作……
  在东京的银座,六本木,秋叶原等商业区的街道大屏幕上,还有在每个人手上的IICH上,人们第一次看到富山夫人的真容,激动地等着夫人与自己这样的普通市民的互动。
  “大家好!我是富山雅子。”
  雅子微笑着刚一开口的时候,每个IICH前面的人都欢呼起来,大财阀家的夫人和自己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
  雅子继续说:“正如大家所了解到的,我现在是一名寡妇,我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小佐。人人都崇拜高科技,可是,高科技没能让我活得更好。嗯……,讽刺的是,我们富山家就是做这种科技的。”
  “在我旁边跳舞的小姐叫舞子。对,是的,就是大家所熟悉的舞子。我的亡夫生前非常宠爱她,说真的,她的舞跳得非常好,不是吗?”雅子优雅的问着IICH前的观众,突然潸然泪下。
  “我的丈夫现在亡故了,我非常的伤心,因为我太爱他了,我把我全部的精力放在照顾我和他的儿子身上,我爱我的小佐。作为一个未亡人,我甚至觉得我有责任打理好亡夫的企业,我还会自责我的能力的不足。”
  “舞子不能感知丈夫的离世,不管我的亡夫生前如何宠爱她,甚至称呼她富山舞子,她还是无动于衷,和以前一样欢乐的跳舞……我想我是有点累了。”
  “我们人类比舞子更懂得感情,我们只是舞姿差她那么一点点,如果我们努力做到了,那我们还需要期望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让我们自己跳起来吧!为所有人而跳!我宣布《富山杯寻回自己舞蹈比赛》正式开动。”
  雅子弯下腰去,牵着小佐,孤独地从屏幕中离开后,舞蹈选秀比赛的主持人开始宣布大赛的规则、奖励以及报名办法。
  在日本的很多地方,雅子举办的选秀比赛被很多人误传成了“战胜舞子比赛”,后来节目组干脆把战胜舞子当作比赛活动的宣传口号。一时间,东京到处都是打扮时尚身材惹火的动感女郎,而富山雅子悲伤的画像也顺理成章成了日本反智组织的图腾。
  札幌市议政厅,首相东野有圭拉长了脸坐在空旷的大厅中间,内阁渡边一和札幌市长北原广久郎亲手搬来三张简易平板桌拼到一起。
  “东野首相,札幌事件本人有罪,愿一力承担,请发落。”北原广久郎落座后突然站起来低头谢罪,东京警备队在北海道侦破了一件密谋袭击东京至北九州一带的数十家工厂的案件,已经逮捕了嫌疑人97个,缴获作案工具以及自制高爆炸药近300吨。
  首相东野一个快七十岁的老政客,头发花白,灰色的西装一丝不苟,红色的领带因为天气炎热扯松开了,歪着套在脖子上。他目光凝重地直视桌面,沉闷了好一会后才挥手让北原坐下。
  “现在不是个别治安案例的问题。”东野说,“渡边君和我都知道反对智能工厂的人很多,暗地里他们可能是我们的民意基础,一方面我们和他们一样反对工厂倨傲不逊,势力凌驾政府之上,另一方面我们只能仰赖工厂与欧美国家抗衡。这样是不是很难办?”
  渡边一频频点头,“是这样,是这样。”他拿出纸质的笔记本,从里面抽出一张对折夹在里面的纸,上面写着一列企业的目录。
  东野首相接过这张目录,两根手指轻轻拍打自己的大腿。
  “东野?”渡边内阁问首相的意思。
  东野首相垂下眼睑,说:“再等等看吧!”
  “是!”渡边领命。
  几天后,札幌地方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释放了所有嫌疑犯,只没收了爆炸物。整个北海道只有一家久之伴人形偶公司被业内评估为具备29代智能机器人研发能力的公司,而在普通民众心目中,久之伴的产品只是一些做工精美价格不菲的充气娃娃。
  所以,北海道成了反智人士的活跃场所,这里他们不太担心警察和会社雇员对他们的打击报复。东野首相的内阁里有多少人是大企业安插在政府里的人,他也不知道,反正在内阁政府里讲话他是噤若寒蝉。这次借反暴力袭击的机会在札幌设立一个影子议事会,以便不受企业干扰地执使政府的权力。
  在东野的心目中,札幌是个好地方。政府在富山社的部署上已经出现问题,雅子的舞蹈选秀已经把整个东京煮成了一锅沸腾的粥。她的公开面向全社会招赘,更是把这锅煮沸的粥泼在了东野的头上。雅子变被动为主动,那些反智的人、普通的人、企业的人全都眼巴巴投向这个女人的“怀抱”,现在只有北海道的空气才能让东野觉得适合呼吸。
  师千帆安逸外表下,其内心还是非常想家的,想着想着就意识到日本的危险了,嵯峨担心的事并不是杞人忧天。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世界有很多厉害的武器,比如核弹,以前都是用来震慑或者平衡的。随着美国反导体系的完善,这种平衡早被打破,而且它又独处于南北两个大洲,有矛有盾还不与世界相邻。在长达半个世纪的贸易争端中,原来的一些贸易大国,老牌强国都纷纷没落,只有几个顽固的“钉子户”文明仍然倔强的延续,这其中就包括英法德西欧文明,日本独岛文明,中华文明,隐遁文明(泰国,新加坡)。但这些都不足虑,单极独大的霸主只希望全球除了北美洲以外的地方最好是倒退回去成为动物园,自己则独享作为上帝的福利。
  物极必反,太强大了做事容易欠诚意。贸易争端和中断贸易是最糟糕的做法,原本世界上的国家只需要坐享美国的其成就可以了。就像杭州市的那些底层人,每月“白吃白得”超级企业创造的食物和用品,直到有一天他们会被时代彻底抛弃。可美国偏不这样,它见不得不如它的人从它这里得到一丁点福利,不但不给,还要竭力从全世界榨取,如果不从就贸易制裁,断了他们的生路。现在他们被逼得非要自己搞研究,搞研究又不是很难的事情,诚心诚意独立做事而已。再说,诚心诚意是日本人的强项,他们做得比美国人还好,而且还特能隐忍,现在还要偷偷用研发29来颠覆它的春秋美梦。在生死存亡面前,美国人已经到了最有理由丢出“矛”的时候了。
  师千帆不自主地四下看了一眼天空,没有发现有蘑菇形状的云。
  或许这里面还有什么顾及吧!如果在妈妈身边就好了,她一定是早有主意了。
  之前给家里发的暗号,大体上应该是收到了,但是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又或者已经动静了,只是自己不知道。师千帆既希望柏杨的人能来,又希望他们不要行为过激,雪子是无辜的,嵯峨也可以原谅。
  “唉……”师千帆早上一起来就老是叹气。
  奚可之拿过他的手,轻轻解开纱布,里面除了药水和汗渍已经完全好了,原来的伤口变成了从指缝到手腕差不多十厘米长的线状疤痕。
  “还痛吗?”奚可之体贴的问。
  “不痛了,我只是在想炸弹的事情。”
  “为什么要想炸弹?”
  “因为它是最大的炸弹,所以担心。”
  师千帆看着对面的雪子,到时候会有很多像雪子这样让人动情的好女子蒸发掉,一想到这种场景他就胸闷气塞。
  读小学的时候,妈妈就坦白了他生母遇害的事情,他当时用木头雕刻了一个战士在阴间“守护”她。等到读大学,他才问到了生母遇害的具体情状,他后悔没有早投胎三十年,那样他就可以亲自保护她。现在他三十多岁了,面对如此之多或许即将要遇害的人,他却找不到具体的办法。即使只保护雪子一人,他也是束手无策。
  “雪子,这函馆的山上有防空洞吗?”
  “有,怎么了?山木君!”雪子问。
  “还要预备二十天以上的干粮和饮水才行!”
  师千帆也很差异自己会对两个女孩子说出这么荒诞的话,内心深处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不能随便同别人讲出来,这是处社会的一个基本常识。但这样的话和妈妈讲是可以不必顾虑的,或者和柏杨、谷锋谈也是合适的。
  “雪子,那我们赶快准备吧,千帆哥说的话不会有错的!”奚可之赶紧提示雪子,自从跟着师千帆,她发现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师千帆是深藏不露的哲人。
  “可是,奚之小姐……山木君还是多虑了吧,哪里会有什么最大的炸弹!你们尽管放心地居住就可以了。”
  雪子仍旧是笑得眉眼弯弯,一点也不以为然。
  可能是雪子以为师千帆因为大鱼的事情受到了惊吓,晚上没有睡好。雪子白天出去之后带回了一床更加柔软的床垫,师千帆睡上去之后感觉像在水上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非常舒服,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奚可之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兴奋地和师千帆探讨躲进防空洞后,还可以做哪些事来打发时间,比如可以做瑜伽、塑造形体、化妆、美甲,这些都很耗时间,到时候一出洞,哇塞,整个人都变得精神焕发。师千帆说她现在就可以做这些,天天这么闲,没必要等到要进防空洞的时候,不然就浪费了这么好的美人坯子。两个人一个床上,一个地铺上,笑笑闹闹一整晚上都不用睡觉。
  师千帆觉得自己醒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他还想睡一会儿。
  耀眼的强光将闭合的眼皮照得通红,这是血液在毛细血管中被光透过的颜色。光的热量明显,师千帆感觉皮肤明显升温,于是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手挡在眉毛下面,慢慢睁开眼睛,只用余光观察环境。
  强光慢慢暗下来,周边是一展纯白雪地的原野。远处一团烧红的东西在腾起,往高处的天空上升涌。很快这团烧红的东西被白茫茫的什么东西遮住了,天空变得浑浊黯淡起来,大团的雪片从各个方向撞在身上、脸上,像一个巨人拿起茶勺在搅动牛奶味的麦片。师千帆摇摇晃晃站立不住。
  “沙……沙……沙……”
  这是人跑动的脚步声。
  “沙……,沙沙……”
  声音就在不远处。
  强风很快过了身,只剩一些雪的粉尘徐徐落下。
  “沙沙沙沙……”
  师千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影蹿来蹿去,看不清白。
  “沙沙沙沙沙沙沙……”
  师千帆跟到白影的面前,才发现这个白影是雪子。她还是像上次在热带丛林的那种战士打扮,只不过把上次一身的黑色换成了一身的纯白,只裸露出细细的腰肢和胳膊、头、脸,仍旧拿着把纯白的弓箭全神贯注的四处射击。
  怪不得听得很近,却半天找不到人,这打扮真是“服”了。
  “雪子,他们终于投了炸弹么?”他问,虽然这是明显的事。
  雪子一脸的严霜,没有搭理他,只管四顾拉弓射箭。
  “雪子,这次又杀死怪兽了吗?”
  “嗯!”雪子确信是答应了一声。
  这时,只见她是朝天空放了两箭,等了分把钟的时间,一坨黑黑的东西呼啸着跌落下来,很大的东西,在千帆和雪子前面一百多米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走过去一看,大坑里冒着烟,褐色的泥土翻出,一颗核警示的弹头在坑里摔变了形,两只箭插在开裂的核弹头上面。
  “不会核弹头也有哑弹吧!”师千帆庆幸它没有爆炸。
  雪子从臀后面抽出砍刀。还是那把砍刀,刀鞘刀把都是纯白色的,所以旁人很容易忽视它的存在。雪子以极高的敏捷度用砍刀由下而上一提,到半路又突然往下折返,再收刀入鞘的时候,核弹头已被切出一块三角形的块,没有完全脱离,还少少欠在上面。师千帆清楚看到,雪子是用白色的长筒靴硬生生将三角形的切块蹬下来的,里面核燃料的半体被箭支卡住不能贴合,助力系统也被另一支箭支卡住,现在这颗核弹头已经被安全报废了。
  “老鼠才会喜欢钻洞!”雪子踩过核弹头往前一跃,搭上弓箭,继续往风雪里跑去。
  又一次强闪光,天地同白,白到看不见自己,脸上开始滚烫……
  “雪子,雪子……”
  师千帆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奔跑着朝着心目中的方向追赶过去。
  四处轻柔柔,软绵绵,身体浮了起来,头往后仰,脚颠倒朝上开始悬空。师千帆努力睁开眼睛,星光下雪子侧身睡着身边正笑眼弯弯看着自己,还时不时在亲自己的脸颊,舌头的温度有些滚烫。
  “雪子!”师千帆深情的说。
  “睡觉吧,很晚了!”雪子转过身去假装睡觉。
  “吵到你了吗?是我做梦,梦见了雪子你,还好……”
  “明天吧!山木君已经很累了,晚安!”
  雪子卧房的窗户大开着,夜晚的风吹进来很凉爽,外面看不到月亮,只有小虫子在繁星下浅浅低唱,杭州离这里何其遥远,不知道深圳的企业改制会不会还在进行。
  奚可之破天荒起了大早,在樱树旁边的草地上踢腿下腰,千帆哥告诉了她很多健美塑形的方法。狐狸精既然不遵守先来后到的规则,就让她面对无敌美少女的凌厉攻势。
  奚可之认定了自己要做的事之后,基本上不再一整天都缠着师千帆,像个蚂蝗一样。她知道这样会惹人烦。她想买一些个人的用品,于是找舞子商量借钱并且陪自己去市里买,她答应舞子今后回到杭州会买东西还给她,她男朋友家特有钱。
  “奚之小姐又和舞子一起逛街了!”雪子喜悦地说。
  “是的,她好像变了很多,有点……”千帆不好说下去了。
  “有点怎么啦?说吧,山木君。”
  “好吧,有点女人的魅力了,我的意思是活泼可爱。”师千帆不知道怎么形容,怕一说错了不好挽回。
  雪子听了更加欢喜了,好像这个男人的描述太笨拙,把她逗乐了一样。
  “还是我来说吧!是青春美丽,活力十足,腰细腿直,胸挺臀翘,天真烂漫无敌诱惑美少女。”
  “好吧,就按雪子说的。她之前就是自卑、胆怯、缩手缩脚,其他什么都好,可能这些也都不是问题,问题可能只是贫穷。对不起,我不是想评论她,只是想回国后帮她找个事做,她家的理发店在杭州是做不下去了。”师千帆说出了自己的心迹。
  “是不是,中国人始终都要回到中国,不能在日本待下去吗?”。
  “不是,我喜欢北海道这个地方,可是可之属于杭州,她妈妈只有她一个。不像我,我家里人很多,雪子和我回杭州见过爸爸妈妈之后,我们再来这里住下来,要住多久就住多久。”
  “山木君肚子饿吗,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八代子。”雪子说话还是那么跳跃,师千帆只好转过话题谈吃的,心里却总是有些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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