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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睡得很浅，脑袋里一直环绕着一些奇怪的话语，但当他完全醒过来，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三个全新的问题困扰住了他：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什么？
六分仪睡的倒是安稳，一双长腿肆无忌惮地搭在方舟的身上……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出身子，然后取下外套给六分仪搭上。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六分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直勾勾地盯着方舟。
“你想的有点多哦。”
“哎呀，跟你开玩笑嘛，好久没有人体贴我了诶，我都不习惯了。”
“一把年纪就不要撒娇了，怪别扭的。”
“你小子说谁一把年纪？我哪一点比不上外面那些小丫头。”六分仪站起身子，昂首挺胸。
方舟偏转过头来，淡淡道：“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不要当真。”
“哼！”
六分仪气呼呼地走向冰箱，取出了一罐啤酒。
“大清早又要来吗？这样不太好吧。”方舟想起了昨夜被支配的恐惧。
“下次一定，咕咚咕咚咕咚……”
方舟静静地望着六分仪，看着她往返于卧室和卫生间，女人的清晨永远是这么麻烦。
镜子前的女人满意地左看看右瞧瞧，然后将一旁的方舟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摇着头回到房间，取出一套男士便服递到方舟面前。
“喏，换上。”
最简洁的款式，虽然不那么新，但也干净得体。
“这是我父亲的衣服，可能老气了点，不过你穿还挺合适。”
方舟耸耸肩，镜子里这个身材挺拔，稍许有些偏瘦，五官平常但皮肤白皙的家伙，就是自己吗？勉强凑和。
......
普朗克——位于西太平洋的巨大人造陆地城市，这里分为上、下双层结构，上层为主城区，与海平面平齐，那些外置太阳能板的密集“方柱”就是一座座高楼，诸多常规事宜都在这里进行，所以普朗克也是全球最大的政治、经济、文化特区；下层区域一直延伸到海底500米，属于泛民众禁区。
六分仪与方舟，此时正在前往下层区域的途中。
连接上下层的枢纽是一座通海电梯，呈45度斜行向下行进一直深入海底，光亮也随之一点点暗淡下去。当头顶的光完全消失，通海电梯也就抵达了目的地，Sev机关的入口——两米来高的六边形双开闸门，闭合出标有“SEV”的字样。
“我的老师想见见你。”
“你的老师？他是谁？”
“这里的负责人，律司令。”
方舟顺着六分仪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大厅。
那是一间长宽高约50m的立方体空间，各职能部门呈现阶梯状排布在底层，西南侧是一块巨大的显像屏幕，此刻正显示一片血色废墟，正是第二使徒降临的区域。
穿过大厅既是中央舰桥，这里是Sev的核心枢纽位置，连接着去往其他区域的通道。舰桥上站着一位少女，正是凌瑶。
“律司令正在等你们。”
话音刚落，舰桥上方亮起灯光，一个中年男人站立在高处，正是六分仪的老师，Sev机关的最高执行人——律司令。他身穿蓝边黑底制服，戴着泛光眼镜，显得深沉阴郁。
“辛苦你了，六分仪。”低沉的强调。
“没有，老师。”
“和这孩子相处的好吗？”
“他很好，跟我的性子很合得来。”
“那就好，照顾好他。”
这番对话比预想要简短，甚至根本没有方舟什么事儿。
方舟凑到六分仪身侧，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他想见我吗？怎么老是跟你说话……”
六分仪咳嗽了两声挪开两步，跟方舟拉开距离。
“老师，这孩子有一些问题想要从您这里得到答案。”
“我能给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方舟问道：“你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
“问题是什么不重要，但答案却是唯一的，他就在这里。”
方舟走到舰桥边，这里灯光很暗，什么也看不到，能听到海水起伏的声响，这也并不奇怪，Sev机关本就设立在普朗克下层区域的深海之中。
舰桥开始缓缓下落，根据愈发清晰的水波声，可以判断他们正在逐渐接近水面。
直到下降停止，四周才亮起了微光，但也仅仅够看见眼前十米的范围，不过这已经够了。
一架漆黑的机体被存放在这里，身体部分浸泡在海水中，暗淡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要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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