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静的守夜

　　夜里两点，高渐歌钻进李听澜帐篷，摇醒他，说该他值班了。
　　“哦！”
　　李听澜当即坐起身来，用力干洗两把脸，手一撑地，轻飘飘飘了出来。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寒意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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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如钩，星光清亮。
　　二十米开外，谢丘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抬头怔怔看天。
　　李听澜凑过去，在旁边坐下来，学着队长的样子看繁星点点：“队长你一直没睡觉啊！”
　　“嗯。”
　　“队长你数星星呢？”
　　有一种话题，叫做破冰话题，一般是在不太熟悉人的之间，大家为了打破彼此的疏离感、陌生感，选择的较为大众、不会犯忌、轻松愉悦、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话题。
　　通常来说，这类话题主要有聊聊天气，比如今天阳光真好；
　　聊聊吃的，比如吃了没？
　　表达尊敬，比如久闻大名如雷劈耳等等。
　　像李听澜这种数星星……一般很少有人采用。
　　谢丘云微愣：“……不数星星，我颈椎有毛病，医生建议我多抬头，有好处。”
　　“颈椎？那我知道！”李听澜眼睛一亮，“据说，抬着头，用脑袋写大粪的‘粪’字，治疗颈椎很好用！”
　　“……我写过了。”
　　“那实在是太棒了！”
　　……简短的交谈之后，气氛很快尴尬下来。
　　破冰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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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的是，今夜无风。
　　临睡前呜咽的风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只在一片静谧之中，偶尔听得土地下，不知名的坚强生物钻土的沙沙声。
　　以及肾虚耳鸣的嗡嗡声。
　　“干坐着没有用，探出神识，注意周边的动静。”谢丘云突然说。
　　“好嘞！”
　　根据职责划分，他们的侦查半径在480公里上下。
　　没办法，听说另外一支小队遭受重创，所以这几天他们得多承担一些侦察和守卫任务，要不然，就会出现侦察盲区。
　　当然，这是应有之义，前几天谢丘云的队伍七零八落，同样是别家战队承担了他们的职责。
　　有空位、有补位，各个小分队相互配合，形成一张覆盖极为广泛的、柔韧的、充满杀机的……无形的网。
　　趁着闲暇时间，李听澜研究过这些网点，说实话，能够做到这种布局，他还是比较佩服的。
　　更为难得的是，严密的布局加上灵活的调度，整张网从“死网”变成“活网”，才真正令人惊叹。
　　要么，这是布局者妙手偶得；
　　要么，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血汗和生命的教训，才能摸索出这样一套体系。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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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识如水蔓延，只在刹那之间，方圆500公里的景色，尽收李听澜眼底。
　　丘陵遍布，地势缓缓起伏，坚强的草深深扎根在土石地上，还有些地方巨石突起，怪异而俊美，以及哗哗的水……
　　咦，水声？
　　李听澜心头一紧，一缕神识集中……卧槽！
　　陆阿九起来小便……
　　他X的！
　　吓死人啊！
　　无人区，除了荒凉，什么都没有。
　　从工作原理上来说，缥缈无质的神识，是人肉雷达。
　　李听澜感觉到，在四面八方的边缘处，他的身神识至少和三个人的神识有接触，而在他们的职责区域范围内，另一股似乎极为幽沉的神识……像是死了一般，波澜不惊。
　　边缘处的接触，自然是其他小队的值守人员；
　　而那个幽沉的神识，应该是谢丘云。
　　“队长，我们要24小时撑着神识吗？”李听澜突然小声问道。
　　谢丘云说：
　　“原则上是这样，前些年，就是这么要求的，不过这几年，越来越少提这个要求了。目前，大家默认的是‘高频短时’的做法。”
　　“哦！就是时不时放出神识看一看，频率高一些，但是每次的时间不用长。”
　　“是的。不过，晚上是特例。一来，根据以前的经验，异界鬼兵晚上袭击的概率要大些；二来，最主要的是，晚上和白天不一样。白天的话，随时可应变，容错的能力强，可晚上大家都在休息，反应总要慢些，容错的能力差，自然就不敢出错，情愿受点累，大家安全些。”
　　“哦！”李听澜犹豫一下，说道，“我能问问吗？队长的神识怎么如此幽沉？好像和一般的不太一样。”
　　谢丘云脸色一变，讶然说道：“你能感应到？”
　　神识这个东西虚无缥缈，一般来说，高阶能够感应到低阶，而低阶发现不了高阶。
　　同为合体，能够感知到彼此神识，倒也不用大惊小怪，只是，再进一步感应到神识是“幽暗”还是“活泼”，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得了。
　　“能啊！”李听澜没敢多说。
　　“我……几次受伤颇为严重，来回来去，就这样了。”
　　谢丘云也没详细解释。
　　“哦！那队长应该是修仙之中，功德修的福厚，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谢丘云笑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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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一切，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这番枯燥，实在令人无聊、犯困。
　　唉…….还真是不对等的战争啊！
　　人家异界能杀过来，可以任意选择时间、选择地点，见势不妙还能逃回去，而他们只能被动等待。
　　这是一场注定无法打赢的战争。
　　最好的结果是……不输。
　　可从长期来看，只能寄希望于情况发生大的改变，比如他们也掌握传送到异界的方法，这样双方至少是对等的关系；
　　比如，神兵天降，神仙参与到这场战争中；
　　再比如，出现某种灭世神器，一下把异界干死……
　　这些东西，近乎奇迹了。
　　总之，希望很渺茫的感觉。
　　“时间再长一些，你就会知道，像这种无聊，才是最幸福的时间。”看出李听澜的无聊，谢丘云突然说道。
　　李听澜挠挠头，没有否认，只是打起精神，一丝不苟的探视四周。
　　“队长……我能问个问题吗？”他说。
　　“什么问题？”
　　“这玩意儿困扰我好久了。古修组是有个汤姆……战队长吧？”
　　“对啊！怎么了？”
　　“汤姆……是外国人吧？”
　　谢丘云笑了：
　　“他是西方人，西方的修炼者，大乘高手，也有人叫他汤姆真人。事关地儿球的毁灭，哪里还分内国人外国人。”
　　“汤姆真人？”这名字，李听澜只觉得无比违和。
　　“是啊！地儿球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合体以上高手，几乎全网罗到古修组了。要对抗异界，这几乎是我们全部力量。”
　　“西方人多吗？”
　　“不多，总共大概九十多个吧！”
　　“什么时候的事？”
　　“四五年前吧！战事最吃紧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寻找一切可以和鬼兵抗衡的力量。”
　　“哦……”
　　李听澜突然意识到，他所在的古修组，原来真的是一个世界性的团体，而这个团体，是守护地儿球世界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他是其中一员。
　　如果他们不能，再没有人能。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
　　“队长，你对未来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