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过江青

　　这里水位偏高淹没了山脚，水面两边都是挺直的山岩，鱼怎么可能钻进石头里？莫非有供鱼儿避难的洞穴不成。我们看向他手指的地方，果然见到几只乱窜的鱼儿钻进山石边，岩缝中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山竹和杂草还有歪歪扭扭的小树苗子，鱼儿到了这里就不见了踪迹。搭在水面的山竹叶子上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麸皮。
　　看到麸皮我算明白了，这里就是要找的通道入口，随着我的惊呼，众人都明白过来，连忙放下船尾的脚踏船。我拿了把砍刀蹬着脚踏船靠近山石，将山竹和野树清理干净，果然见到一个拱形通道。水位太高，水面距通道顶部就剩下两米不到，用脚踏船能过去，轮船肯定是不行。要么潜水，要么用这单薄的脚踏船。
　　我们几个商量一番，觉得这脚踏船虽然吃水浅，有覆没的可能，但也好过潜水，这通道不知多长，潜水的话，万一半路没了体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岂不是困死在里边！
　　我们在轮船上换好冲锋衣，戴好登山头盔，头盔上固定一个矿灯，腰间挂了手弩，后腰上挂着如意棍，一人一个双肩背包。背包里的物资五花八门，有登山用的安全绳，野炊用的锅碗瓢盆，还有一些适合长久保存的食物等，汪宁按种类分好了背包，一人背上一个，我们上了脚踏船。
　　等四人做好才发现，这船是真的小，背着背包在里边不太好动作，体型最大的胖虎直接放弃了脚蹬，拿起船舷的木浆来划水前进。木质脚踏船摇摇晃晃的向通道驶去。
　　虽说我用砍刀将入口四周的植物清理了一遍，但在岩缝中生长着几颗小树苗子，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宽叶细枝韧性极佳，用刀一砍它就往旁边一歪，只能削下一层皮。我们进入口的时候，几条小树干抽打在登山头盔上发出一阵不祥的噼啪声。
　　进了通道，里边冷气逼人，我提醒大家小心点，别让顶上突出的石块碰了头，等我打开头顶的矿灯才发现，我的担心多余了，弧形的通道壁并不像人工开凿的那么粗糙，整个顶部很规则的半圆形，除了密密麻麻的手指粗细的坑洞，整体看上去很平滑，倒像是个天然形成的洞穴。
　　这时，胖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本来就粗犷，他一开口回音隆隆，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小宁子！你看这洞壁是不是和咱村二麻子脸一样？”
　　“你赶紧滚蛋吧！恶不恶心？”汪宁骂道。
　　。
　　“麻子的脸有什么恶心的！？”月灵好奇的问。
　　我正要告诉她，二麻子是汪宁的一个表舅，他小时候经常被二麻子抱着亲，那张坑坑洼洼的脸给幼小的汪宁造成了巨大的阴影。话还没出口就听到船底‘咚’的一声，紧接着屁股底下的脚踏船被一股力量抛了起来，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顶了一下，那感觉绝不是船底碰到石头给颠了起来，通道里阴冷幽暗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幸好这股力量不算大，不然头部撞到洞顶我们几个必然受伤，脚踏船刚出水面又狠狠的落进水里，溅了我们一身的河水，船体余势未消的摇晃起来。我们都没心理准备，本以为这通道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哪知竟遇到伏击，胖虎嘴里咒骂着“什么东西！敢动你虎爷的座驾！”，汪宁被吓得紧紧抓着船舷上的把手问我们这里边这么暗会不会有什么怪兽，我和月灵坐在脚踏船的后排，我俩抓住把手将头伸出船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搞鬼，趁着摇晃间的灯光我看到水下一条大鱼正在拉开架势准备第二次攻击。
　　“是过江青！”我们小时候差点被这种鱼害死，此刻一见到它那青色的脊背就认了出来。
　　“又他妈是这种贱货！这次老子非拍扁它！”胖虎发了狠，手中拿着木浆就往船底戳，我赶紧提醒他鱼在船后，让他抓紧船舷上的把手，那鱼又要来了！
　　话刚说完船体再次抛起，这一次比上次剧烈的多，脚踏船就高高的抛起，我的头盔都擦到洞顶了，矿灯被擦的忽闪了两下，幸好质量够硬。
　　这脚踏船是木质的，用木板拼接，铁钉固定在横撑上，本来就不结实，再让这厮撞下去非得撞散了不可！月灵显然也清楚目前的处境，我俩顶着摇晃的船体摘下手弩，后拉箭匣，使手弩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胖虎掏出极光手电筒，调整了光圈在水面搜索着。过江青这种鱼不把船顶翻是不会罢休的，它一定在后方等着下一次攻击。果然，它潜在我后方的水里随着水流跟在脚踏船后方，它行的缓慢，正是好机会，我和月灵两把手弩轮番射击，一口气将箭匣中的弩箭射空。随着‘啾啾’的弩箭入水声，十支箭仅命中三支，箭头插进了过江青坚硬的头骨中，这种打击，对大型鱼类显然并不致命，我手忙脚乱的从后腰上取出备用箭匣，正打算插上，却听月灵惊叫“小心！！”。
　　我猛地抬头看到过江青已经高高跃起，尖尖的鱼嘴直冲我奔来，一眨眼就到了眼前，我再躲避已经来不及了，过江青体型巨大，像个炮弹一样向我冲来，如果被它撞到，非把我这全身的骨头撞碎不可，脚踏船本就狭窄，此刻又哪有闪避的空间！这一瞬间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冷汗从我全身的汗毛孔都透了出来！眼瞅着巨大的鱼体就要撞到我身上，突然前边传来胖虎一声大叫“滚开！！”他抡圆了木浆狠狠的打在过江青的鱼头上。‘碰’的一声沉闷响声，过江青翻滚着落入水里。胖虎的力道掌握的太巧了，他知道正面和过江青硬拼力量上肯定比不过，木浆打了个偏头，直接卸去了冲劲儿。
　　我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汪宁问我“怎么样？林子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我不禁气结，这小子就知道卖嘴，刚才的行动一点贡献都没有，活脱脱一个猪队友。“我没事儿！别让过江青再来这么一出！”
　　经过我的提醒众人才想起那大鱼还没死，赶忙用矿灯在水里搜索。
　　忙里偷闲的我忍不住夸胖虎“虎劲儿不小啊！”
　　胖虎甩了甩头得意道“那是当然，想当年……”
　　胖虎刚准备臭屁一番，月灵将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们听！后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们屏住呼吸竖着耳朵，果然听到后方一阵“哗！哗！”声，像是游泳时翻搅水面的声音，这时入洞已深，洞口的亮光都看不到了，在这黑暗阴冷的山石通道，千年来都没人通过，此刻怎么会有人游泳？几人的矿灯乱照，什么都没看见，矿灯的光太散，根本照不远，我从胖虎手中拿过手电筒，打开了开关，刺眼的光柱仿佛实体一般，划破了黑暗，照在远方水面上，把黑暗的水面照了个通透，后方事物一览无余。
　　“谁家小孩没看好？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游泳？”胖虎没头没脑的说。
　　我说“这他妈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小孩儿？”我因为恐惧感，忍不住说了句脏话。
　　“那…不是小孩儿又…又是什么？”月灵问，她的声音颤抖，里边充满了恐惧。
　　“鬼啊！肯定是鬼！！”汪宁边喊着边往后缩着身体，如此诡异的情况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当然除了胖虎那个没头没脑的。
　　远方光与暗的交界，几个‘小孩儿’摆手蹬腿以蛙泳的姿势的向我们游来，‘哗哗’声正是他们发出的。水面上只能看到几个小脑袋。他们面部朝下，只能看到脑瓜顶，毛发又短又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随着光柱的移动，我们看到一条两米长的大鱼翻着肚皮浮在水面，是那条过江青！它不会被胖虎一木浆给打死了吧？！那几个‘小孩儿’正冲过江青游去。他们到了鱼尸旁，围成一个圈，在鱼肚子上爬上爬下的，闹腾的挺欢实。这时我们才看清这哪是什么小孩儿啊！这群小东西一身的黑毛，简直就是会游泳的小猴子。
　　“是河童！”月灵说。
　　我反驳道“不对！传说河童是地中海发型，而且背上有龟壳！我看这就是会游泳的小猴子！”
　　月灵说“你那是日本版的传说，中国古代也有河童的传说，而且更多更杂，其中就有一种全身长着黑毛的河童，四肢如蛙，口含利齿，专捕杀河中大鱼。”
　　我再仔细观察，果然这群小鬼爬上爬下的姿态像极了青蛙。这时胖虎从背包里翻出鱼线，挂在箭尾说道“是河童还是水猴子逮一只过来看看不得了！”
　　船体和大鱼随着水流同步前进着，那几只河童活蹦乱跳的围着过江青，突然，其中一只顺着手电筒的光芒向我们望来，像是发现了这里有人类，它张开了怪嘴，露出森白的尖牙，冲着这边挑衅，胖虎被吓的手一哆嗦，还没瞄准目标，弩箭就射了出去，弩箭没射到河童却插进了过江青体内，胖虎拉了拉鱼线想把弩箭拽下来却没成功，可能箭头插进鱼骨缝里了，没想到那过江青没死只是拍晕了过去，受此一击被惊醒了过来，它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翻转过身体就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