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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星月漫天,匈奴人有拜月的习惯,举事而候星月,月盛壮则攻战,月亏则退兵,这似乎是从狼族身上学来的。今夜是月亏之相,按照匈奴人的习俗,月亏之日发兵,则对匈奴不利,今日已是十分安静,而秦军则怀疑匈奴人以月亏之相设下埋伏,故而也未生夜袭之心。
匈奴人虽不通兵法,但游牧民族自古善战,他们从狼族狩猎之中,悟出了自己的兵法,像个猎人一样,游走在塞外,像个幽灵一般,游离在秦国的上空,时不时就会出现。
十多年前,蒙恬打疼了他们,于是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而今蒙恬回了咸阳,而曾经强大无比的秦国却像是一个漏风的筛子,混乱四起,而自大的秦王兵发三方。
对于大单于的幕僚们来说,这便是穷兵黩武。
更何况此前蒙恬打下贺兰山,而公子扶苏失长城,使得近乎十万大军死在贺兰山上,这让匈奴人看到了秦国的软弱,也让胥衍等幕僚看到了机会。
在这塞外广袤的夜空之中,万物寂静无声,只有寒蝉鸣泣,以及偶尔吹来的微风。
星光掀开云层,露出眼睛看向人间,微风扒开森林一角,是匈奴人。
他们坚甲利刃,排列整齐,剑戟相接,不似秦人,是匈奴人。
匈奴人何曾有过这般坚甲利刃,再一看,是胥衍的亲卫,这其中,过半是匈奴人,小半是中原人,这些中原人多为首领,管辖近三百匈奴人。
他们安静地躲在乌云之下,被乌云遮住的星光无法照耀到这里,就算能够照耀,也无法辨别出荆棘丛中匈奴人的影子。
人衔枚,马裹蹄,匈奴人擅长忍耐,他们能够忍耐严寒和饥饿,像真正的狼一样,为了狩猎,能长久的忍耐下去。
“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兵家之胜也!”
胥衍杀了呼衍栏,夺了兵权,将呼衍栏帐下兵发整顿,杀了不少亲卫,又以铁血手段镇压,逼他们发书向大单于说明此事真相,将所有人绑在一条船上,而后又下方三百亲卫,皆披坚执锐,手执弓弩,比不过秦弩,却也能震慑宵小,一天之内掌控军营。
而后便趁着月亏之相,而呼衍栏身死,胥衍掌权的消息未曾被敌军斥候发现之时,以夜袭胜之。
胥衍是韩国贵族,他的真姓也无多少人记得,连他自己也是如此:“便以韩为姓,以胥衍为名!”
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胙土而名之为氏。胥衍以韩为姓,有复国之心。
今夜星光璀璨,寒鸦“嘎嘎”鸣叫,秦军的斥候都已被胥衍解决,他们并无多少防备之心,这应照了那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老话。
“看来秦军十余年未得大战洗礼,昔日虎狼之师,而今也不过尔尔!”
胥衍一边嘲笑,一边等待机会,此刻距离秦军侧营不过五里地,远远已能看见灯火亮光。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
胥衍心中如此想着。
孙子兵法,他也曾读过,最喜欢其中的兵者,诡道也!
这已是囊括了兵法的内涵。
此刻,秦军少算,而胥衍多算,胜负已定矣。
更何况,匈奴是马背上的国家,来去如风,攻掠如火。
就算是中原最优秀的良家子,也不过如此,而这,是匈奴人的基础。
他们的马术天下无双,他们的弓箭,不及秦弩,但善骑射。
兵法有云:“疾如风,徐如林,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这是匈奴人的长处,他们时而分散,时而聚集,是最好的骑士。
胡儿十岁能骑马,可不是说笑。
秦人不会知道,在黑暗中,会有这样一只匈奴兵马正蓄谋着夜袭。
他们在等待乌云盖过月亮,等待秦人的视线因为昏暗而变得模糊。
那时,他们的战马就会长驱直入。
耐心,和匈奴人一样耐心的战马,一群人,等待着乌云盖过月亮。
“走!”
等到乌云盖过月亮,视线变得模糊之时,胥衍亲上马,抽出弯刀,挥鞭,策马在前,一马当先。
纯种的战马,日行百里,五里地,也不过是上百个呼吸的时间。
一百个呼吸的时间,还不够测查敌情的。
他们分兵三路,直取侧营粮仓。
胥衍在前,身后匈奴骑兵同样如此,一瞬间,地动山摇。
……
慌乱的秦军不知道匈奴人从何处而来,但训练而生的肌肉记忆提醒着他们向所有人预警。
于是锣声大作,毡帐中的秦军从睡梦中苏醒,他们抓向身旁的武器,胡乱地穿上札甲,直到匈奴人的箭羽射进了毡帐中,将几个慌乱穿衣的秦军射死,这时,众人便舍弃札甲,拿着刀与盾,气势汹汹地走出毡帐。
“匈奴人在哪里?”
一个壮汉甫一出现,握着刀,拿着盾,凶神恶煞地扫向四方,他的刀刃已经卷了,有了豁口,魁槐曾与人说过,是匈奴人的脑袋太硬,硌坏了刀,他身后窸窸窣窣出现的是毡帐中的其他人。
他们具是一样,未曾穿上札甲。
“什长,匈奴在哪里?”
一个瘦猴般的秦军扫向乱哄哄的大营,只看见偶尔飞来流矢,却不曾看见匈奴人的影子,不由嘀咕一声:“该不会是假传消息吧?”
他们用藤盾挡住了许多流矢,有匈奴人的箭,也有秦人的箭。
“勿要瞎说,假传消息以至啸营,这可是死罪,还是连坐的死罪,没有谁会这么愚蠢!”
老兵知道,消息不会有错,尤其是夜袭这种情况。
“应当是前营挡住了匈奴,正与之厮杀,什长,依我之见,这些匈奴人怕是为了粮草而来,与其在此处等待匈奴人,不如去守粮仓!”
老兵就是老兵,魁槐当机立断道:“此言大善!”
随即,向粮仓出发。
整个大营乱哄哄的,但和魁槐等人抱有同等想法的可不在少数,魁槐他们来的不是最早的,倒也不是最晚的,渐渐,粮仓之中,就有近乎千人,带领他们作战的是一百将,似乎是叫樊哙。
人高马大,壮硕如牛,是个好壮士,他手握大斧,守在最前方。
不久之后,混乱的大营渐渐被凿穿,像弓箭刺穿札甲一样,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而后魁槐等人就看见了匈奴人,他们马术超绝,没有马镫,但动作灵活,拽着马鬃,整个人倾斜着挥动弯刀,每一刀,都会有秦军死去。
他们的骑射更是吓人,猛的回头,挽弓搭箭,而后有人应声而倒。
他们并非按照队列排序,乱哄哄的,但却有条不紊地跟着最前方的中年人。
那似乎是一个中原人模样。
他们在马背上灵活地像猴子一样,数十个人,才能扒拉下一个,将整个大营耍得团团转。
众人看的惊呆了,直到樊哙大步向前,怒喝一声:“杀!”
魁槐当即反应过来,而此时,就已看见樊哙人高马大地跃出阵列,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躲开了匈奴人的弯刀,而后猛的一斧头砍掉了战马的后退,战马失衡,向后倒去,那匈奴人未顾得及跳马,就被樊哙一刀砍掉了脑袋。
“好壮士!”魁槐高呼666,而后亦如樊哙一般,跳出阵列,生生夺过瘦猴模样士卒的长矛,藤盾举在前,弯刀砍掉半边藤盾,险些砍掉魁槐的脖子,他长矛一捅,从那匈奴士兵的脖子中捅过,战马策马奔腾,而人却挂在长矛枪头上边。
更有甚者,骑上匈奴人的战马,在马背上与匈奴人厮杀。
这些人多是出自上郡,天水等地,常年作战,单兵素质极高,竟也与匈奴人杀得有来有回。
但如魁槐,樊哙等人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被匈奴人收割生命。
这些与他们交锋的匈奴骑兵像是锐利的凿子,刺穿了裹在粮仓之外厚厚的札甲,而后留下了一捧火光。
胥衍策马停止,点了火后,带着匈奴骑兵向侧边厮杀。
要知道,侧面就是黄河,虽是初秋,但黄河水依旧冰冷透骨,在等上两个月,黄河表面恐已结冰。
匈奴人不愧是马背上的国家,来去如风,烧了粮仓之后,绝尘而去,后有追兵,但追逐上去,杀得的也不过寥寥三十余人。
一场夜袭,毁了近半粮草,而对方折损不过两百人,秦军帐中光是啸营死的都不止这个数。
而这死去的一百多人中,只有五十多人是胥衍的亲卫,其余都是呼衍栏的旧部。
胥衍策马出营时所说的话,此刻还笼罩在整个大营的上空。
“养马出身的秦人,见了真马,竟无法动弹了?”
秦国的先祖曾为周天子养马,骂的可是整个秦国的王。
而胥衍已经不知道秦人的反应如何了,他身上插在一根箭,羽毛随着马蹄行进而抖动,看着身后百骑,胥衍哈哈狂笑,灭国之仇,这不过是复仇前短短的序章罢了。
身后已无秦军追兵,他们沿着黄河走,东拐西绕就回了大营。
军医为他割下箭羽,剜出箭簇,上了金疮药,而胥衍简单包扎后,便下令严防死守,警备秦军夜袭。
“有来有回方是兵法!”胥衍料定秦军会报复,于是整夜防备,但也不敢全军戒严,以防秦军以逸待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