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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诊室,刘坤不禁叹了口气,抬头望天,透过大堂顶上透明玻璃,长空如洗,万里无云,只留一轮骄阳大放光彩,晒的行人汗流浃背,虽是四月,人们还穿着衬衫长裤,但城市的热岛效应无疑加重了午后的燥热。
眼下是大夏国百姓最喜欢的午休时间,但医院人来人往,不见一点安静的样子,嘈杂之声纷繁入耳,他心中郁闷的紧,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虽然对于朱教授毫无办法的安慰有些失望,但他还不至于像一些病人大哭大闹,从小便锻炼出来的冷静和沉着使他不会随意发脾气,遇到问题越是急躁,越不能解决问题。
靠着冰凉的墙壁,刘坤昏昏沉沉的脑袋稍微冷静了一会儿。
“朱教授都没办法,其他医生,估计,也就这个程度吧,再寻其它医生也是无用。”
“或许,只要不影响生活就不是大毛病,只不过有个想象力丰富的灵魂时不时说话罢了。”
“换个角度想想,我有一个随时可以交流的对象,别人羡慕都来不及!”
“也挺好的。”
过了一阵子,刘坤站直了身子,拿起手上的药单,朝药房走去。
“既然演戏了,就演全套,叫露露发现就不好了。”
他在路上不停的乱想,既有骗露露的整套说辞,也有对未来的规划,自己可以骗自己,但必须有后续解决方案,一旦第二人格发生了意外,随时都要准备好,“还有,马上看一下外婆,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
十分钟后,刘坤买好了安神补脑类药物,这是他叫朱医生特意开的,还保留有票据,特别是这类药物对于正常人也是无碍的。
辨识一下方向,回到之前的放射科。
“大舅!”
一老远,他就看到一张苦瓜脸,脖子上常年工作带来的黑色油污依旧显眼,头发白的更多了,还是熟悉的味道。
“是刘坤啊!你怎么来医院了?”
表弟放下手上的游戏,忍不住抢先答道:“表哥说他头晕,来看病了!”
“啊?小坤你也生病了?要不要紧?可不要出什么大毛病!”
刘坤随意的笑了笑,“没啥问题,就是工作压力大,用脑过度了!”
大舅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严肃道:“以后一定要注意休息,我听说用脑过度会导致神经衰弱,影响可大了!”
“哈哈,问题不大,休息休息就好了。哎,对了,外婆怎么样了?”
“还是老毛病,你也知道,”
呲呲的轮胎摩擦声音响起,两人停下了话。
舅妈推着外婆从放射科出来了,眼看一脸疲倦,黑眼圈很重。
“舅妈。”刘坤打了个招呼,这是基本礼节,即便他对舅妈没什么好感。
她笑了笑,眼神有些闪躲,“小坤是来看你外婆的吧?”
刘坤点头回应,其实也不算特意来探望外婆,只是顺路而已,因为宕县离得远,小时候只有过年才见过外婆几面,本来就不怎么熟悉,后来因为老妈当初入了传销,还骗了兄弟姐妹们不少钱财,除了大舅,吴家人都讨厌自己,而且外婆对她的小儿子比较偏心,也就是刘坤小舅,他的观念更是加重了外婆对自己的喜好,故而他跟外婆算不上多亲。
但毕竟是自己外婆,也照顾过自己。
他转头看向轮椅上的佝偻身影,心里不免难过,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状态更差了,皮肤松弛,身体萎缩,头发干黄,没有一点光泽,脸庞明显浮肿,右侧的脸像是经常靠着枕头睡,比左侧脸颊平坦一些,像极了动漫中被揍人物被揍的夸张手法;胳膊完全就是骨骼的粗细,青色血管蚯蚓似的攀爬着,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
她耷拉着双眼,精神有些不振。
“外婆!”
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下巴稍微往上抬了抬,浑浊的眼睛努力看向眼前的刘坤。
“是谁啊?”
“我是刘坤啊!你外孙!”
“你是谁?”
“我是刘坤啊!”
“秀琴?”
秀琴是刘坤小舅妈的名字。
“不是秀琴,是刘坤!”
“啥?小五?”
······
表弟吴尔斯掩面而笑,嘻嘻声传入众人耳朵,大舅冷眼扫视一下,立马安静下来。
外婆年纪大了,耳聋的厉害,加上这里又是公共场所,不少人在休息,刘坤不想喊太大声音,说了半天也没能让她听明白自己是谁。
刘坤揉了揉发干的喉咙,想想算了,不继续这件没有意义的无用功了,接着问道:“现在外婆是个什么情况?”
大舅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盒散花烟,取出了一根叼在嘴里,刚掏出打火机,忽然想起这是医院,面色恢恢的把烟放回烟盒,黝黑的脸皱成了一团,忧虑道:“不怎么好,怕是要住院,没有个五六万不行。”
看到大舅被生活逼的无可奈何的模样,刘坤一时感慨万千。
大舅其实是大学生,八九十年代的大学生。
按他自己嘴里的话,学校只是个专科的。
当年以他的分数上本科其实没有问题,但当时报志愿跟现在不同,他自以为发挥失常,心中不抱什么期望,又没有一个教育系统有关系的人做参谋,不知晓学校好坏,只是随便报了几个学校。
他当然被录取了。
学的是电机机械类专业,似乎也是材料类的,这些刘坤不大清楚,但由于学校不咋滴,又没有前辈帮衬,没有进大工厂的机会,回到家乡后被分配到一所国营厂子。
虽说是铁饭碗,但大学学的东西在这种小厂子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他成了一个维修电工。
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能赚钱就行。
但事情偏偏没有如愿。
他所在的厂子原本效益就不好,是没什么人愿意进的,但当时吴家确实没有个能说上话的人,只好进了这个厂子。
果不其然,厂子越来越差,在换了几轮领导后,彻底破产了,地皮的钱还抵不上银行贷款。
他失业了,但失去的,不止七万多的拖欠工资,还有浪费的二十多年青春。
当年守着厂子,一方面看它是国营的,有铁饭碗,另一方面也不愿意相信国家能任由其破产,因此错过了年富力强时在外拼搏,现在想要再创都晚了。
最后在厂子那些年,每月收入近三千;这些年联系时,他在一家烧砖厂,一个月收入五千多。
五千多的月薪,在宕县那种内地小县城还算不错,但完全是拼命来的,原本只是一个电工,但现在他是维修电工、电瓶车修理工、小型叉车修理工、电路设计工、砖坯机顾问兼各种机械问题顾问,简而言之,只要有什么能干的,都上。
他的电工技术极好,奈何年龄已经58,前路艰难,而且这些年烧砖场也不吃香了,不知哪天要失业······
女儿不成器,儿子开销大,家里存款不多,想要给儿子在县城里买套二手房不不能;老人又要照顾,这些年吃药就没断过,兄弟姐妹遇到事情躲得远远的,说当年家里供他上大学,现在老人出了什么问题理应他兜着,妻子又整天在鸡毛蒜皮的事儿上跟他吵架,说他还是什么大学生,真是无能,当年眼瞎了才嫁给他。
昔日的同学,不说大学同学了,就是高中初中同学混得好的都一大堆,他工作的砖厂老板其实是初中同学,因成绩太差早早退学,但现在成了颐指气使自己的老板。
大舅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了。
“大舅,用不用我拿三四万?”
他笑着摆了摆手,正色拒绝道:“我一个当舅的,哪能要你一个外甥的钱!”
“你工资虽然高,但也又一家人养活,露露她好不容易嫁给你,你怎么能乱花钱,又要买房子,又要养女儿,在这大城市可是不容易啊!”
舅甥二人相顾无言,都难啊!
不过大舅说错了一句话,他的工资也就在宕县那种地方可以,在这个城市真的算不上什么,每月光是房租水电生活费都要四五千,这还是省之又省的情况下,凭他的工资水平,要攒个十多年才能买一套还算可以的房子,还是在靠近郊区的地方。
大舅忽然道:“小坤你要是还有事的话,就赶紧去忙吧,这里我在这儿就行了。”
刘坤点了点头,他先前从表弟那里知道,医生明天早上才上班,加上大医院床位紧张,住院手续还没弄好,他们还要回租的地方,今天下午忙着拍片子和各种检查。
斑片影要在一个小时后才能在自动取片机上打印出来,大舅现在只能等着,他们不像自己,是需要那张片子的,以后外婆再次发病也好做个历史依据不是?其中也有转到其它医院治疗的意思,毕竟在这里实在花费太多。
刘坤有些想走了,露露还在家等着呢。
但还有一件事情。
“大舅,你们好不容易来西京一趟,我带着尔斯出去玩会儿怎么样?”
他有些迟疑,看起来不想麻烦外甥,但看到儿子一脸希冀的样子,也有些意动。
刘坤趁热打铁道:“反正他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出去逛一下,好好看看这座城市也挺好的。”
“好吧,尔斯你要听表哥的话。”他终究是同意了。
“还有,不要乱花钱啊!”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