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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未央宫。
当代天子刘澈穿着件不显眼的黑色朝服,正坐在案牍前低头认真的批阅各类公文书简。
案牍之上摆放有一盏晶莹剔透的绿釉镂空熏笼,从南方楚地特别进贡的香料在其中静静的燃烧着,清香的白雾氤氲在笼口,让正在批阅的刘澈感到舒适和醒神。
在这片寂静里,有人的脚步声在这未央宫的木板之上响起,他走到了案牍的对面,停下来,用刘澈熟悉的声音开口道:
“陛下。”
刘澈从一堆如小山般堆积的书简前抬起头来,看到了自己多年的好友,平平无奇的张伟。
“是你啊,仲达。”
张伟看着眼前的刘澈,年纪轻轻,脸旁线条英武,尤显朝气,但眼圈旁仍有一层淡淡的黑痕,面部也不是健康的红润,而是有些苍白。
但他的那双眼睛却是神采奕奕,难掩锋芒。
虽然是天子,万物所想,无不可得,无不可掌。
但作为一个有毅力,有目标,有理想的好皇帝,想要去好好管理这样一个庞大初生的帝国,以及时时刻刻都要警备的北疆那群如同鬣狗一般想要从中原大地上咬下块肉的蛮族们,这样的责任和压力,让这个才弱冠之年的年轻人确实受了不少折磨。
“陛下辛苦了。”
张伟拱手说道,看到自己好友的这副模样,他一时也是有些心疼。
“坐,仲达,朕有事问你。”
天子刘澈放下手中的书简,稍微活动了下自己因为长时间低头批阅而感到有些酸痛的脖子,对张伟说道。
张伟多走了几步,在案牍的侧面那里跪坐了下来。
那里有一副茶具,张伟坐下来后,便熟练的开始主动为天子沏茶。
“方才谢将军来报,镇远营里的那个叫陆仁的囚犯,想要主动与朕的‘鬼刀’玩一玩。”
天子对正在沏茶的张伟说。
“陆仁?”
正握着茶勺的张伟听到了天子的这句话,微微一愣。
“是啊,陆仁。”
“据谢将军汇报,他是因为见了你给带过去的那个楚地的巫佬,才突然产生了这个念头的。”
“一般来说,镇远营里的辰级囚犯,都会在朕给他们安排好的牢笼里乖乖的等待着,很少有主动找事的,更别说这样指名道姓找上门来的。”
“那个陆仁,却是专门找的王振,那把朕的‘鬼刀’。”
“你知道为什么嘛?”
天子转头,盯着张伟的眼睛问。
“不应该有什么关系啊。”
“臣查过陆仁的底细,他是吴王那边的世家,不会和楚地有什么牵连呀。”
“更别说,自从高祖初定天下以来,也去过项王的祖地寻找过,有没有什么真正的方术大师。”
“但结果显而易见,那些所谓的巫佬,不过都是骗人愚弄的下流把戏。”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臣实在不知。”
张伟自己也是颇为不解,如实跟天子这般说。
天子看了张伟一会,而后才移开了视线,说道: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管他怎样呢,能杀人的囚犯,那就是好囚犯。”
“能比’鬼刀’还锋利的刀,那就是好刀。”
“其他的,朕,不在乎!”
天子接过张伟双手捧上的一杯沏好了的茶,小小的抿了一口,结束了这段对话,重新把自己埋入那如小山堆一般高的层层书简里。
两人之间,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你恨朕嘛?”
“朕没有把你的杀妹仇人给直接杀掉,反而给他机会,把他留在细柳牢房里,还逼着你只能找同为囚犯里的人,在规则之内去杀他。”
正在批阅书简的天子突然开口,问道一旁正在喝茶的张伟。
张伟放下茶杯,缓慢而坚定的对天子摇了摇头,认认真真的对自己的好友,正在批阅书简的天子说道:
“不恨,陛下。”
“那贼匪确实是有些本事,不外乎陛下也把一部分战胜蛮族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与陛下扛起整座天下的宽广肩膀相比起来,卑臣的那一点点狭隘的儿女私情,微不足道。”
“浮游之微光,不敢动摇耀日之意志。”
“只是希望尽臣之薄力,让陛下光耀四方。”
“好。”
看着书简的天子只对张伟的解释回了一个字,但张伟却能从那书简的空隙里,瞧见天子刘澈嘴角那一缕在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平时严苛板正的脸上难以见得到的笑容。
天子继续在看书简,张伟喝着茶,陪着天子处理这些书简。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内只有喝茶的声音和书简的翻动声,就连服侍侍女的走动声都显得极为轻巧,生怕声音过大,打扰破坏了眼前的这一幕。
一如十年前,他们还是两个孩童时,还在东宫读书时,一模一样。
突然间,屋外传来了女人的骂声和少年的痛呼,一阵鸡飞狗跳得喧闹。
张伟皱起了眉头,正准备要起身,想要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敢在此刻打扰天子处理公务。
“没事,肯定又是魏青那小子偷偷出去,然后被他姐姐抓到了。”
天子阻拦了准备起身得张伟。
“啊,是魏青啊。”
听到这个名字的张伟锁着的眉头也散开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面容清秀,穿着黑色丝袍,喜欢到处跑的少年人。
“是啊,他肯定又是偷偷去武斗场得牢房里了。”
“想要找到些能够为朕争光的囚犯们,那小子也算是大费苦心了。”
“就可怜了他姐姐,每天除了服侍朕还不够,还要操心这个满脑子都是武功的小子。”
天子这样说着,嘴角噙着的笑意却更大了几分。
张伟也轻笑着摇了摇头。
“仲达,七年过去了,你说郁兰皇姐,她在北疆那边,还过的好嘛?”
听着门外的喧闹,天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简,黑色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个美丽却不可再见的倩影,喃喃的问道张伟。
“陛下。”
张伟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平时一直坚强自信的天子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软弱和忧伤,他拱了拱手,对天子说道:
“郁兰公主一定还在等。”
“公主在等,在等陛下你率领着漫山遍野的羽林军,将大汉的龙旗插在北疆的每一寸土地,将她接回来的那一天。”
“是啊,接她回来。”
天子握着书简,猛地站了起来,他那一向温柔平淡的眼里此时居然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烈火,温度高的好似要燃烧掉整座未央宫似的。
他把书简高举着,指向北方,好像手里握着的不是脆弱的书简,而是坚硬的刀剑。
他斩钉截铁的对张伟说:
“要接她回来!”
“回我们的大汉!”
“我们的...”
“长安!”